鐵搶鎮領主官邸,同時也是鎮治所所在地。大教堂般富麗堂皇的建築中正在進行一場辯論。


    “請諸位注意!”,金發白人男子,高大挺拔,他身上唯一的不足在於眼神,總是飄忽不定。“在討論這一切之前,我們必須明白,先代的巴特斯比伯爵,也就是我的父親大人,是死在哈代的刀下,正是哈代家的陰謀,導致了艱難狀況。因此我認為,任何沒有吧哈代家看做敵人的策略都是錯誤的,是忘本的。”,說完話,男子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向著高居領主之位上的妹妹投去惡意的目光。


    萊迪.巴特斯比,衝著哥哥迴以蔑視的嘲笑,“龍晶城的陰謀?笑話,我記得事情的起因是我們截獲了他們的商隊。”,萊迪用嚴厲的眼神製止了一個想要打斷她講話的騎士,“我要提醒諸位,不要忘記是我們違約在先,而且還聽信了藍尼恩家的謊言,不但背信棄義,更是把黑炎騎士團引進了鎮中心,看看他們做的好事!”


    萊迪講話時,勞倫斯.達格利斯,鐵搶鎮的首席騎士帶著人衝進來。不給那個想要攪局的騎士機會,不由分說的把人拿下。辯論在繼續。眾人紛紛讓開通道,讓士兵們把依舊在掙紮的騎士押了出去。


    身形顫顫巍巍,年級足可以做兩位辯論主角爺爺的人站起來,“我來說兩句。”


    駐紮在鐵槍鎮的學士。此人德高望重,自前兩代領主積累至此的威信更是使其成為領主之下,少數擁有話語權的重要人物。


    金發男子名叫馬多克.巴特斯比,他是先代伯爵的長子,卻並未被立為爵位繼承人。


    馬多克向學士深施一禮。


    這是針對大學士的理解。馬多克用在了僅有學士稱號的老爺子身上。


    後者頗為受用的點了點頭。


    萊迪頗為無奈的扁了扁嘴。學士老頭的威望太重,縱然她手握重權,也無法用武力讓他閉嘴。


    她偏頭同勞倫斯交換了眼神。首席騎士的臉色也不好看。


    “領主乃是國王授予的稱號,實屬領地內國王的代理人,身份如同國王親臨。父親乃是一家之主。先代巴特斯比伯爵,不管從律法還是人倫上,都是兩位應該予以尊敬,並盡力護衛其尊嚴和榮譽的存在。”


    老學士講話慢條斯理,現場安靜的落葉可聞。兩派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馬多克一方,人人莊嚴肅穆,聆聽聖父教誨般虔誠。


    萊迪一方,各個緊鄒眉頭。


    “我要說的是,不管巴特斯比家族如何定下繼承人,都不能忘記先代領主實是夭折。為先代伯爵報仇乃至於找迴失去的尊嚴是新領主應盡的義務。”


    說完了,老學士顫顫巍巍的歸坐。


    馬多克高昂著頭,“我親愛的妹妹。希望你能夠聽懂大學士的話意。麵對弑殺先代伯爵的人。真正繼承人的做法是為他報仇,找迴父親大人失去的尊嚴,而不是…”,他別有深意的掃視全場,“認賊作父!”


    “注意你的措辭,這是逾越!”


    “你什麽意思?我們同龍晶城是對等的戰略聯盟,這是誹謗!”


    “太過分了,縱然您是伯爵的哥哥,也不能如此信口雌黃…”


    責難聲來自於萊迪的陣營,他們就是一隻隻被激怒的鬥雞,麵紅耳赤,鬥誌昂揚。會場上吵嚷聲一片。


    萊迪靜靜的傾聽著人們的爭吵。


    這些人心裏沒底。她看透了手下人們虛弱的內心。如果她不是在領主的位置,要不是因為她看好龍晶城,也不會同殺父仇人走的那麽近。她挪開視線,望向自己的雙手。粗糙且滿是老繭。父親在世時,她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森林中,在自然裏度過的。那是多麽無憂無慮的一段日子。她隻要考慮自己,盡情的探索身邊的世界,不用為其他人的生計操心。直到父親死去,哥哥躲在房間內自暴自棄,她才走上了舞台。收拾手邊所有可以收拾的資源,動用家族剩下的所有資產,賄賂鐵槍鎮內大大小小的人物,讓他們按下心來,讓他們不要落井下石。


    艱難的日子中,萊迪抽空研究了鐵槍鎮周圍的局勢。她看到了藍尼恩家的強大和霸道,發現了翔龍堡的外強中幹以及哈代家,一個本該死去的家係,的起死迴生。她被自己的發現驚呆了,哈代家在女伯爵的率領下,以無可阻擋的氣勢,消滅了所有敢於阻擋她的敵人,一直走到現在。包括鐵槍鎮在內,所有敢於同龍晶城為敵的勢力,都要受到重創,連強大的藍尼恩家也不例外。


    那段日子,她輾轉難眠,每時每刻都在思考著家族的去向。藍尼恩家非常強大,且願意伸出援手。可是西境之星救不了巴特斯比家族。他們離開龍晶城太近了。這個重新崛起的家族,不會允許一個敵人在身邊安心發展的。她更看到,藍尼恩家族幫助鐵槍鎮並非真的想要助其發展。幾次接觸下來,代表奧爾達斯談判的薩摩斯,竟然提出讓巴特斯比家族合並如藍尼恩家。成為可悲的附屬家族。她還記得西境有數的那些沒落貴族家係,成為其它領主的附庸後,無不被壓榨幹淨,淪為比起仆從也好不了多少的結局。


    如何才能保住家族的獨立,並從戰敗的爛攤子中恢複過來,萊迪絞盡腦汁的結果就是同龍晶城達成戰略聯盟。哈代家族在同藍尼恩家鬥爭方麵,處於劣勢地位。巴特斯比家族加入藍尼恩方麵,雖然會得到幫助,卻要失去獨立性,最終淪為奴隸。相反,鐵槍鎮對於龍晶城更加的重要,鐵槍鎮的勢力能夠極大的提高龍晶城方麵的勢力體量,並給這一陣營帶來質的提升,相對的,鐵槍鎮在這個陣營的話語權要大的多。最重要,也是讓萊迪做出最後決定的一點事。加入龍晶城陣營,巴特斯比家族還可能保存下來,相反加入藍尼恩一方,巴特斯比家族不管勝利還是失敗,都會消失。


    萊迪放下麵子,主動派人接觸龍晶城。戰略協議在艱苦的談判中實現。結果是可喜的。巴特斯比家族維持了自己的獨立。龍晶城方麵提供的援助出人意料的強大。她在龍晶城的幫助下獲得了鬼頭的承認。不買不休的努力下,這兩個月來鐵槍鎮的局勢穩定下來,而她本人距離巴特斯比伯爵的稱號,也隻剩下一個流程問題。


    同龍晶城結盟,是理智的勝利,而不是感情方麵的最好的選擇。如果從情感出發,縱然有再多的好處,也不應該選擇龍晶城才對。萊迪自認為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可是,並非所有人都認同她的努力。事實上,絕大多數人對龍晶城結盟一事都心存抗拒。萊迪對此事心知肚明,她本人也並非完全心無隔閡的同哈代家組結盟。不過理智戰勝了情感,她選擇對於巴特斯比家族最為有利的一麵。


    想不到的是,人們心中的風怒以及對於龍晶城的抗拒在這時候爆發出來。今天是萊迪召集鐵槍鎮所有的高層人士,商討向王都申請變繼承爵位的事宜。就在這個,在她看來是走過場的會議中,各個馬多克發難,既然很大一批父親的老臣附和。


    現在演變成鐵槍鎮分成兩派,互相攻堅,相持不下的局麵。萊迪看到,她這一派,看似實力強大,設計到鐵槍鎮的每一個方麵,可是他們心中對於道義上不占理的己方,也有抗拒的心思。爭論中,老臣們往往義正詞嚴,一頓搶白,她的人隻能防守,或者虛晃一槍,重啟話題。爭論的聲音逐漸清了下來。會場上隻能聽到老臣們的責難,萊迪一派多在觀望。


    這個結局可謂意料之中,卻又在預想之外。


    萊迪歎了口氣,她雖然努力的依靠溝通和金錢來修補情感和道義上的缺憾,終究無法讓人心齊。現在的問題在於,她如何能夠過了老臣們那一關,不然鐵槍鎮將會陷入隨時停擺的窘境。


    急促的腳步聲響。安靜的會場上,傳令兵的腳步格外引人注目。


    可憐的士兵悶頭跑進來,對於眼前的架勢也是一愣。不過他終究是帶著天大的消息要迴報,隻是稍一停頓,士兵找到現任領主的位置,徑直跑了上來。


    士兵撫胸行李,“稟報大人…”


    “你先帶著,誰告訴你那是領主的,為什麽不向我匯報。”,一邊的馬多克犯難。


    士兵莫名的看了看馬多克,再看萊迪,他犯難了。


    “不用理他,現在我是領主,你直接向我匯報就成。”,萊迪冷冷的迴應道。


    士兵轉身,他吸氣剛要匯報。


    “你在做什麽?她說自己是領主就是領主了嗎?你要向我匯報,不然要你好看。”,馬多克聲色俱厲。


    士兵犯了難。


    一人出列,他是個精瘦黝黑的中年男子,向著萊迪和馬多克兩人之間行禮,讓人看不出他倒地是在向誰施禮,“兩位大人息怒,還是先聽聽士兵有什麽重要情況吧。”


    士兵聽後如蒙大赦,“多謝史密斯會長。”,他學者鐵匠工會會長的樣子,麵向兩人中間,撫胸為禮,“大事不好了!溪水穀工坊被襲擊了,死了很多人,工坊坊長被人割腦袋,頭被扔在城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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