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昭武四年冬月


    馬上就要過年了,不論是朝裏朝外,都忙的一團亂。鳳儀宮之中,雲霓在處理完了後宮的一些事情之後,站起來在大殿中四處走動著。


    “這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累到了,本宮怎麽渾身都覺得難受呢?”雲霓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揉著肩膀。


    旁邊的宮人趕忙上前來扶著雲霓,“娘娘,您可不是累著了怎麽?臨近過年了,這宮裏宮外的,事情太多。長公主剛剛出嫁,您為了長公主的親事,可是費盡了心神呢。”


    雲霓笑笑,“清兒從小就與本宮親厚,那時本宮還在王府呢,清兒在王府住了好多年。說是妹妹,其實跟本宮的女兒也差不多了,本宮豈能不心疼她?好在嫁了一個文采斐然的探花郎,倒是也算不錯了。”


    大公主秦夢清,在昭武二年時看好了新科探花。不過因為她有孝在身,大公主又是至孝之人,所以也就沒有急著成親,非得要守孝期滿之後再議親事。雲霖也是想好好考驗一下這位探花郎的品性,故而倒是也沒著急,便暗中考驗這位李探花。


    好在李探花的確是個人才,而且對大公主情意也絕非尋常,一直等到了昭武四年末,總算是抱得美人歸了。


    “娘娘,您還是迴屋去躺一會兒吧,奴婢瞧著,您這臉色可是不太好。”旁邊的宮人,覺得雲霓的麵色有些蒼白,便趕忙勸說著。


    雲霓搖搖頭,“不用了,陛下馬上就要下早朝了呢,本宮還得陪著陛下用些膳食才好。陛下早晨根本就沒吃多少東西,這麽長時間下來,怕是早就餓了。”


    昭武帝十分勤勉,每日早朝不輟。可是人太早起來,根本就吃不進去多少東西的。雲霖也是不例外,每天早晨,隻是隨意吃上點什麽就算,等到早朝結束,真的已經是饑腸轆轆了。


    雲霓最是清楚丈夫的脾氣,所以每日都在宮中備好了膳食。隻要雲霖一下朝,就把膳食呈上,夫妻二人一同用膳,倒是也十分的溫馨。


    雲霓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麵有內侍尖尖的嗓音喊道,“陛下駕到。”


    鳳儀宮中一應宮人內侍,全都跪下接駕。雲霓也含笑的來到了門口處,“臣妾恭迎陛下。”


    “行了,跟朕還玩兒這一套。走,陪朕吃東西去,這一早晨,跟他們費了那麽多的口舌,餓壞了。”雲霖伸手,扯著雲霓就往裏麵走。二人來到裏間,隻見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膳食。


    宮人上前,伺候雲霖洗漱,然後夫妻二人一同坐下,開始用膳。雲霖夫妻還是老習慣,吃東西的時候不太喜歡身邊有人伺候,雲霓擺手,讓一眾宮人都退下,然後親手給雲霖盛粥夾菜。


    “還是我自己來算了,你這臉色不太好,多休息。”雲霖對於妻子,那是觀察入微,一眼看過來,就知道雲霓好像是不太舒服。“是不是這陣子累到了啊?要過年了,宮裏的事情也屬實太多。”


    雲霓搖搖頭,笑了,“哪裏還有多少事情?宮中主子少,前陣子又放出去了一批宮人,事情其實並不算很多的。我可能是今日早晨起的早了些,就覺得不太舒服。”


    永徽帝在時,宮中就沒有幾位妃嬪。等到永徽帝駕崩,雲霖登基之後,就允許三皇子出宮開府,並且將楊妃也帶出宮去奉養了。


    齊妃當時被永徽帝賜死,二皇子驚嚇過度,高燒了一場,醒來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雲霖答應了父親,要保全弟弟的性命,於是允許二皇子也出宮開府,派了好些人伺候著。


    兩位皇子,都被封了王,但隻是享受王爺的爵位食邑,卻不許他們參與朝政。雲霖可是記得當初的誠親王,要不是他後來漸漸插手朝政,如何會引來變故?雖然他答應了父親會保護弟弟,可是卻沒打算讓這兩位同父異母的弟弟掌權。


    這兩位,做個閑散的王爺,吃喝享樂,也就是了,別的,就不用再想。


    至於三位公主,如今倒是還養在後宮之中呢,雲霖已經著手給二公主挑選駙馬了,等到駙馬選好,這幾個女孩,各自嫁人也就完事。


    雲霖與雲霓夫妻情深,後宮之中,一直未進半個妃嬪。兩代帝王都對於女色上並不熱衷,故而宮中也不需要太多的宮人伺候著。雖然每年都有新的宮人進來,但同時放出去的更多,那麽多年華正好的女子,留在宮中,太浪費了些,不如放出去嫁人。


    “朕早就說過了,你不用跟朕一同起來的。偏偏你不聽,寅時初就起來,可不是難受怎麽?”雲霖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雲霓的額頭,覺得沒什麽異常,這才放心。“待會兒去睡一覺吧,身子要緊。”


    雲霖夾了一塊魚肉,放到了雲霓的碗裏,“多吃些,你這臉色有些發白。”


    雲霓笑笑,倒是也沒有反駁,隻是夾起了魚肉放到嘴裏。可是這肉剛一進嘴,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胃裏麵便一陣翻江倒海的。雲霓臉色一變,捂著嘴,趕忙跑到旁邊吐了起來。


    雲霖也慌了手腳,妻子這是怎麽了,難道真的病了不成?“雲霓,你這是怎麽了?來人,快點兒去請禦醫來。”雲霖疾唿。


    這時宮人趕忙進來,卻見到皇後彎腰蹲在痰盂之前嘔吐不止。一眾宮人趕緊去請禦醫,另外有人端來熱茶,讓雲霓漱口。


    雲霓吐了一陣子,將胃裏吐空了之後,才算覺得好些了。她接過茶水漱口之後,捂著胸口擺擺手,讓人將眼前的東西處理幹淨。


    “陛下,不用請禦醫了。臣妾怕是有了。”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娘了,就算再傻的人,也知道這樣嘔吐的原因了啊。雲霓仔細算了一下,自己好像這個月的月信又晚了。


    雲霖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雲霓,你說的是真的麽?真的是有了?”雲霖欣喜不已。


    昭武元年,他們的第四個兒子出生,之後,因為守孝等原因,雲霓就再也沒懷孕。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又有了。


    作為男人來說,沒人會希望孩子少的,而作為帝王來說,更是希望血脈綿延,子嗣興旺。雲霖心愛雲霓,他們兩個人已經有了四個兒子,如今再次迎接新生命的到來,這種喜悅,同樣不會減少的。


    “快,趕緊迴去躺著,禦醫還得請,請來給你仔細診治一下。你最近也是累到了,讓禦醫給你開個方子,好好地補一補才行。”雲霖欣喜不已,上前扶著雲霓,小心翼翼的將她攙扶到了寢殿中的大床之上。


    “哪裏用這麽嬌貴了?沒事的,我身子好著呢。”雲霓躺在床上,有點不太自在的說著。


    “如今能跟以前相比麽?之前你還年紀小呢,如今都二十八了,又是諸事纏身,比不得以往。一定要好好休養,半點差錯不許有,聽見沒有?”雲霖卻是不管那些,他可不希望妻子有什麽,萬事還是以雲霓的安全為最重要。


    宮人行動迅速,加上宮中本來就有禦醫值守,不多時,禦醫便請到了鳳儀宮之中。禦醫上前診脈,不多時,就有了結果。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這是有喜了。”禦醫趕忙行禮,口中說道。


    禦醫話音剛落,屋裏屋外的宮人們,便全都跪下,口中同樣說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聽聞禦醫確認了妻子懷孕的喜訊,雲霖高興不已,“好,好,大喜,來人,鳳儀宮人人有賞。”沒有什麽,比這個更讓人興奮的了。雲霖高興之下,便開口賞賜了一眾宮人。


    “奴婢等謝陛下賞賜。”一眾宮人齊聲道。


    雲霖擺擺手,示意眾人起來,然後扭頭看向禦醫,“娘娘成日操勞,怕是身子有些虛弱,你幫娘娘寫個方子,留著給娘娘補身安胎之用。”他還是不放心,非得要讓禦醫給雲霓開藥方不可。


    這禦醫,就是當初挺身為永徽帝針灸的那兩個太醫院年輕學徒之一。雲霖登基之後,雲霓曾經動手整頓太醫院,那兩位年輕的禦醫,後來就被提了上來。這兩人因為當時幫助過雲霓,從中也是受益匪淺,雲霓後來也特意指點過,算得上是雲霓的半個弟子了。


    這禦醫聽了雲霖的話,立即起身,到外間去寫方子了。不多時,方子寫好,交給了鳳儀宮中的宮人。“每日一劑便可,晚間服下。娘娘隻是有些氣血虛,不算大毛病,小心休養即可。平日裏也不要總躺著,還是多少走動著。”禦醫叮囑了兩句。


    等到禦醫離去,雲霖便扭頭吩咐鳳儀宮中的宮人,“爾等好生伺候皇後,若是皇後有半點兒閃失,你們也不用活了。”這個時候的雲霖,帝王之氣顯露無疑。


    “瞧你,嚇唬這些宮人做什麽?她們盡心盡力的伺候咱們夫妻,已經做得很好了。我這好好地呢,就是懷個孩子而已,不要這麽興師動眾的,不好。”雲霓扯著丈夫的手,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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