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愣了一下,她倒是沒想到,有人會到自己跟前兒說這個事情。“嬸子,作坊的事情,是齊虎還有趙二叔兩個管著的。有事情,嬸子該去找他們才是。我如今已經不在村子裏住了,作坊的事情,我是不會插手的。”


    桂花娘沒想到雲雪拒絕的這麽幹脆。是,以往韓家和劉家也不算是交情特別好,那些交情好的,當初就參與進了作坊的事情裏。可是,這總歸是一個村子裏的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也不至於這麽幹脆的就迴絕了啊。


    “雲雪啊,你是這齊家的主子,主子說話了,那還有什麽插不插手一說的?那作坊,不也是你的麽?你就隨便說一下,這還有啥了不得的?咱們這鄉裏鄉親的一起住著這麽多年了,總不會連這點兒情麵都沒有吧?”桂花娘不死心,繼續說道。


    “嬸子,齊家已經不是韓家的奴才了,他們隻是作坊的管事。”雲雪聽到桂花娘這麽說,心下不喜。


    齊家和張家,如今已經不算是韓家的奴仆了。去年冬日,雲雪派人送迴去野果子的盈利時,同時也把齊家一家人的賣身契都歸還了。當然了,還有一份野果子作坊的股份分成文書,齊虎一家幫忙管理作坊,可以拿到作坊兩成的份子。


    如今,齊家應該算是作坊的管事,但卻不再是韓家的奴仆。以後,齊虎的孩子們,就是正經的普通百姓了。這個,也算是雲雪對齊虎還有如梅的一份迴報吧。


    在雲雪看來,用賣身契綁住人家給你做事,那是最低級的手段。有本事的人,即便沒有任何契約,也能讓人甘心幫你做事。


    桂花娘撇了撇嘴,“不管怎麽說,他們還是端韓家的碗,那就得聽韓家的管。總歸你的話還是好用的,你就說一句,我們也能跟著掙點兒錢不是?”她依舊是不死心的。那可是一年上千兩的銀子呢,換成哪個,也不會輕易死心的。


    雲雪和桂花娘在這邊說話,有好幾個婦人其實都在旁邊停著呢。


    韓家的作坊,目前隻有趙家、李家、吳家、蔣家、鄭家、劉大牛家、張家,這七家參與了進來。別的人家,在作坊最開始籌備的時候,並不相信野果子能掙錢,不敢跟著攙和。也有的人家想跟著攙和,齊虎還有倩茹爹根本就不敢要他們。


    而眼下,大家都知道這野果子能掙錢了。一個個眼睛都瞪得老大,就等著機會,好參進去一股,到時候跟著掙錢呢。屋子裏有幾家的婦人,剛剛都想著上前來跟雲雪說,可是沒有桂花娘手腳快而已。


    這些人就等著結果呢,若是雲雪答應了桂花娘,那她們也都趕緊上前跟雲雪說。可是卻沒想到,雲雪直截了當的就給拒絕了。這下,大家夥都失望不已。


    “哎呀,雲雪啊,不是嬸子說你。如今你是富貴了,可是你也別忘了,當初你們家窮的時候。那時候,咱們鄉裏鄉親的,哪個也都沒少幫襯著吧?怎麽如今,我們不過就是求你點兒小事兒,你就這麽橫撥拉豎擋的,這可是不應該吧?”桂花娘見雲雪不給麵子,這臉上就有點抹不開了,說話的語氣開始不好。


    這時,孫家的幾個媳婦也來到了跟前,“就是啊,雲雪,咱們好歹是鄉裏鄉親的這麽多年了。隻不過是你張張嘴的事情,哪裏還費什麽?你這如今富貴了,讓我們跟著沾沾光也好啊。”孫家,就是當初想要把小芹嫁給雲震的那一家。


    雲雪深吸了一口氣,今天她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發火的。可是,她這心裏憋著的一口氣,還真是出不來難受。


    正當雲雪想要開口說話時,那邊倩茹娘、倩茹的嬸子,還有含玉娘、鐵柱娘都過來了。“我說小芹她娘啊,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什麽叫張張嘴的事兒,不費什麽啊?雲雪張張嘴同意了,那以後是不是得給你們分紅啊?”


    “如今作坊裏不缺銀子使,我們幹啥還要再讓別人入股?憑白的再分給別人一份兒銀子去?你覺得我們這些人腦子是不是都抽了啊?”倩茹娘可是不管那些的,她早就看著這些婆娘不順眼了。


    當初作坊剛開始準備的時候,就數著她們蹦躂的歡,什麽話都是她們說的。如今看著掙錢來,又想著來撿現成的,上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


    “還有,雲雪富貴了,你們哪個沒跟著沾光的?不論哪一次京城來人,總會給村子裏各家各戶的都送些東西迴來。光是去年過年的年禮,還有今兒上午,你們哪家沒收到韓家送的東西?還想沾什麽光?難道人家的日子不過了,把家底兒全都給你才成麽?”


    倩茹娘是個潑辣的,這時候指著這幾個婦人,一頓的數落。讓她們一個個的都低著頭,不再言語了。


    當初雲雪成親、雲霓成親,還有去年往迴送年禮的時候,雲雪姐弟幾個,都是湊了好多的禮物,送給了村子裏的各家各戶。雖說是有的人家多,有的人家少,但是最少的,也是送幾塊布料過去。京城裏的東西,這邊根本都見不到,大家都拿著當好東西呢。


    這次迴來,也是同樣的,三家裝了那麽多的禮物,迴來也是各家各戶都送了些去。雲雪總覺得,當初韓家在村子裏,多虧了大家夥的幫襯著。如今迴來,不好空著手,太難看了。所以不管以前相處的好還是不好,每家每戶的,都多少送一份東西去,也是個心意。


    “二嫂,人家是根本沒把那些東西放在眼裏去唄。總看著人家的日子好,卻也不想想,人家那好日子是怎麽來的?雲震是做了官了,那也是他拚了命換來的。你讓她們家的兒子去戰場上試一試?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能耐換個官兒迴來?”倩茹的三嬸在旁邊幫腔道。


    “上戰場是那麽容易的?哼,都沒聽那些去東夷的士兵說麽?他們那時候,成日的連口菜都吃不上,要是遇上個耗子,都能當成好東西抓了吃。那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更不用說兩軍陣前生死拚殺了,人家那是刀頭舔血換迴來的前程,不是你們給的。別那麽理直氣壯的成麽?”含玉娘這時也忍不住了,走上前來,瞪著眼前的這幾個婆娘咬牙道。


    “那是雲震,又不是雲雪。雲雪又沒上了戰場,她不過就是嫁了個好男人罷了。我們也不是要她的家產,不過是讓她答應我們也入股作坊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桂花娘這時小聲的嘟嘟道。


    桂花娘這話,倒是把倩茹娘給氣的笑了,“雲雪是嫁了個好男人,那又怎麽樣?你要是眼氣,也讓你閨女嫁個好男人啊?別以為你成日的讓桂芹女婿幫你們家幹活,大家夥都不知道,你那是恨不得把桂芹家的東西都劃拉到你家去。”


    “桂花就是看明白了你這個德行,所以才不願意迴來的。誰家沒有自己的日子要過?誰家的錢財糧食是大風刮來的?你自己親生的閨女,你都成日的擠兌著,更何況是別人了。桂芹就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管你。”


    “如今把你慣的,無論什麽事情,都跟著桂芹女婿伸手。你也不怕哪天把人家惹急眼了,把你家桂芹休迴家來?我看你到時候還怎麽跟人家伸手。你以為桂英為啥到現在沒人來提親?人家早就看清楚你了,娶個媳婦,還得養著丈人一家子,打量誰是傻子呢?”


    事情越說就越偏了,說來說去說道了桂花三姐妹的親事上頭去了。含玉娘一聽,趕忙扯了扯倩茹娘,“妹子,咱們不說這些個。最開始建作坊的時候,我們這幾家就已經商量妥當了,從今往後,作坊不再接受別人家的入股了。”


    “我們這七家,再加上齊長安一家子,這人手也夠用了。銀錢也不缺,沒必要再弄哪家進來。人多了亂,不好管,要那麽多人做什麽?這件事,雲雪做不得主,有事情,也得我們這八家一起商量才行。”


    含玉娘一口咬死,是他們商量好的,不再要外人入股了。倩茹娘,還有石頭娘、大牛娘等人,也都過來,齊聲附和著。這樣一來,桂花娘等人,就隻能在這幹瞪眼兒了。沒辦法,倩茹娘等人,都不是好惹的。可不像雲雪,畢竟歲數小,臉皮薄,很多事情抹不開麵子。


    “不要就不要唄,有啥大不了的?我還就不信了,光是你們這八家,人手就全都夠用了?沒人幫你們去收果子,沒人幫著清洗,沒人去摘了果子來賣,就憑你們?看你們還能幹多少出來?”桂花娘猶自憤憤不平的嘟囔著。


    這迴就連含玉娘都氣的笑了,“我還不信了呢,人家幹活,我們給工錢,還有哪個傻子,憑白放著錢不要的。”他們作坊裏給的工錢,是別處工錢的兩三倍呢。這個價錢,別村的人,恨不得腦袋削個尖兒的過來幹活。


    桂花娘和小芹娘等人臉色有些發白,她們自然是也想到了這個。去年他們家家戶戶的,可是都沒少從作坊裏掙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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