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在旁人的攙扶下,和沈鴻駿拜了天地、高堂,然後夫妻交拜。自然了,高堂上坐著的,並不是沈鴻駿的父母。不過,皇帝和皇後坐在那裏受他們這一拜,說起來可是比父母還要更隆重體麵了。


    拜過天地,新人由儐相攙扶著來到了新房。


    此時女方送親的人已經被安排到別的地方休息去了,隻有女方的全福婦人,與男方的全福婦人一起,隨著新人來到了新房。


    雲雪與沈鴻駿並肩坐在了內室的楠木大床之上,沈二嬸上前來,將二人的衣襟整理了一下,把雲雪的衣襟壓在了沈鴻駿的衣襟之下。


    接著,又拿出來了盛著大棗、花生、桂圓、蓮子、栗子五樣幹果的盤子,朝著床帳之中撒去。一邊撒果子,一邊嘴裏還念叨著,“撒帳東,簾幕深圍燭影紅。佳氣鬱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撒帳西……”


    正好她念完,盤子裏的果子也撒完了,這樣,撒帳的儀式便完成。


    接下來,有丫頭端過來放著秤杆的紅漆方盤。沈鴻駿接過秤杆,挑起了雲雪頭上的蓋頭,露出蓋頭下絕美的容顏。


    看著那鳳冠霞帔掩映下的雲雪,沈鴻駿一下子便呆住了。從未見過雲雪如此美豔傾城的模樣,這樣的雲雪,美的猶如一團火,讓沈鴻駿忍不住有些口幹舌燥了起來。


    “雪兒,你今天好美啊。”沈鴻駿忍不住開口說道。


    鍾二嬸和沈二嬸聞言就笑了,旁邊的丫頭聽了也跟著笑。“新娘子自然是美的。”


    沈二嬸將早就準備好的交杯酒端給了新人。沈鴻駿和雲雪兩個各執一杯,然後二人的右手臂挽了個花,各自將杯中酒喝了下去。


    等到交杯酒喝完,沈二嬸接過杯子,手上使巧勁兒,扔在床前。正好一正一反,大吉。


    一旁的丫頭這時又端來了子孫餃子,京城裏的習俗,這餃子是女方包好了帶過來,讓男方煮出來給新人吃的。


    沈鴻駿夾了餃子,喂雲雪吃。雲雪心裏明鏡一般,這餃子肯定是半生不熟的,可是依舊張嘴去咬,然後便道,“生的。”


    此話一出,屋子裏的人就全都笑了。這原本就是為了討口彩的。


    到此時,儀式基本上就算是結束了。沈鴻駿要去前堂敬酒,雲雪則是麵朝喜神的位置,盤腿坐在了床上。


    沈二嬸代表沈家,把鍾二嬸帶到了韓家送親人休息的地方。而忠勤伯夫人和平陽侯夫人,則是指揮著屋子裏的丫鬟、媳婦們全都退了出去。


    新房裏隻剩下雲雪,靜悄悄的,隻聽見燈花偶爾爆開一聲響。和著外院傳來的喧鬧之聲,讓新房這邊,顯得更加靜謐了。


    沈家遵循古禮,認親之前,新娘子是不需要見婆家親友的。這樣的儀式,更加顯得對新娘子的尊重。雲雪坐在床上,品味著這一室的寂靜,喜悅的情緒,卻一直都在發酵著。


    雲雪心裏正在憧憬著以後的日子呢,忽然門咿呀的開了,然後如蘭從外麵進來。


    “如蘭?你怎麽過來了?”雲雪有些驚訝。如蘭昨日便過來幫她鋪旁的,昨晚住在了侯府。這個時候,她怎麽跑來了?


    如蘭笑嘻嘻的來到雲雪麵前,先是給雲雪行禮道喜,然後才道,“不光是我呢,紅絹她們四個,也都過來了。剛剛是沈福帶著我們過來的,說是侯爺交代了,讓您先歇著就是。外麵那麽多的客人,怕是他一時半刻的,不能迴來陪您呢。”


    “姑娘,我先服侍您將這一身換下來吧,看著都累得慌了。”如蘭看著雲雪頭上那沉重的鳳冠,有些心疼的說道。


    雲雪想想,“那好吧,這一身也的確是有點兒累。”那鳳冠真的是沉重無比了,雲雪感覺,脖子都快要被壓斷了。


    如蘭笑笑,轉身又出去了一趟,然後紅絹、紅綢、紅綾、紅綃四個丫頭也從外麵進來了。


    丫頭們全都上前給雲雪道喜,然後才動手幫著雲雪將鳳冠取下,並且將雲雪身上的嫁衣也換了下來,


    如蘭端了溫水過來,幫著雲雪淨麵洗手,擦了些香脂在臉上。然後又幫她重新將頭發梳了,隻是簡單的挽了髻,並沒有帶什麽首飾。


    紅絹找出來一套大紅的錦緞襖裙,讓雲雪換上。這時畢竟是冬日了,即便是屋子裏不冷,也不能讓雲雪凍著了。


    等到這一切都收拾妥當了,雲雪便讓她們幾個都出去休息。雲雪不習慣讓人值夜的,所以晚上丫頭們都是迴到住處休息。


    如蘭等都知道雲雪的規矩,於是便退出去,到了剛剛沈福給她們安排的地方休息去了。


    雲雪這時,才有心情仔細的打量著這新房。看樣子,這是七間上房,帶著兩頭的耳房了。雲雪所在的,是東麵三間。


    第一間,是一鋪大炕,炕上擺著炕幾,還有並排的幾個坐墊。炕下是一溜兩排高背椅,看樣子,像是平日裏會客的地方了。第二間,也就是雲雪現在坐的這間,放著半間屋子大小的楠木千工拔步床,很顯然這裏就是內室了。至於第三間,裏麵也是一鋪大炕,這個,估計應該是冬日裏他們夫妻居住的地方。


    再裏麵,應該是耳房,淨房是在耳房裏的,有小門通著。


    至於西麵的幾間,雲雪自然是看不到的,不過猜著,應該是書房以及會客的地方了。


    房子很顯然都是新收拾的,牆壁上糊這雙喜字暗紋銀花的牆紙,掛的大紅色石榴花帷帳。屋頂全都鑲著繪有藍綠色八寶圖文的承塵,地麵的鏡磚光亮的可以照出人的影子來。


    這些看樣子都是新的,想來光是這新房,修繕出來,也是費了好多的工夫。


    看樣子,沈鴻駿怕是還有一陣子才能迴來呢,自己要做點兒什麽來打發時間呢?總不能這麽幹坐著啊?雲雪想起來,鍾伯母送給自己的東西了,不如拿出來瞧瞧。


    於是,雲雪就去翻出來那用紅綢包裹的東西來,打開仔細瞧著。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是女人們出嫁時的壓箱底寶貝,一本關於洞房的小冊子。


    雲雪臉上有點兒紅,盡管她的思想比較開放,可終究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孩。這些東西瞧著,怎麽可能不臉紅心跳?不過,雲雪可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呢,如今有這樣的好教材,如何能不仔細研究一下?於是,便手裏拿著那冊子,仔仔細細的研究起來。


    而這個時候,侯府的前院裏,依舊是人聲鼎沸。今日沈鴻駿娶妻,文武百官,京中顯貴全都來賀喜。再加上沈鴻駿手下的那些將官,侯府裏各處都擺了酒席,眾人喧喧嚷嚷,劃拳鬥酒的,好不熱鬧。


    男人們吆三喝四的劃拳鬥酒,女眷們這邊自然就顯得安靜了不少。在一處偏廳中,皇後沈寧嫣正與母親低聲的說著話呢。她們母女如今也是難得見麵,好不容易有工夫了,自然是要抓緊時間多說幾句的。


    “娘,我大哥和他那個媳婦,今天怎麽沒來啊?”沈寧嫣很是不滿的問道。“你說我大哥那個腦子裏在想什麽?駿兒是他的兒子呢,成親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就不能過來?即便是陛下讓他閉門思過,可是兒子成親這樣的大事,陛下還真能不讓他出門麽?”


    “他和駿兒不管怎麽鬧,那畢竟是在國公府裏麵,外人並不知情的。可是今日這樣一來,豈不是人人都知道,鎮國公與兒子不和,連兒子的婚禮都沒有出麵麽?沈家的臉麵,還真是讓他給丟光了。”沈寧嫣有些生氣。


    “不管之前鬧成什麽樣子,今日大哥前來,親自為駿兒主持婚事,兩父子也就能緩和一下子,不至於鬧得太僵了。這麽一弄,駿兒心裏怕是更不舒坦了。”沈寧嫣很是無奈。以前就覺得大哥做事稍微差了點火候,倒也不算什麽大毛病,如今再看,還真是差了太多了。


    老夫人也搖頭,“駿兒派人去請了,請了三迴。可惜,那邊就說,他們夫妻兩個都身子不好,今日來不了。我現在是沒什麽辦法了,他們愛怎麽鬧就怎麽鬧去吧,以後啊,沈家也別指望他們了。”


    老夫人其實更傷心的,那日她叫了兒子,親自跟他說了那麽多,就是盼望著兒子迴心轉意。可是她這兒子,就是個死心眼兒,一條道走到黑,愣是不迴頭。


    母女兩個,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苦笑。這樣的人,如何做得了沈家的掌舵人啊?


    “娘,六姐,你們在這嘀咕什麽呢?好不容易咱們有機會聚在一起,不說是一起吃酒熱鬧,卻跑到一邊來說悄悄話了。”一旁走過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笑意盈盈的說道。


    “瑜兒,來坐下,陪娘和大姐說會兒話。”沈寧嫣見到來人,便笑了。


    沈老夫人一共生了五男三女,前麵五個都是兒子,後來又連著生了三個女兒。沈寧嫣是第一個女兒,她原本叫做沈瑾,寧嫣,是秦文浩當初給她起的表字。


    沈瑜,是最小的女兒了,中間還有一個沈琪。這兩人也都是嫁給了京中的顯貴為妻,今日自然是全都來了。


    說話間,沈琪就過來了,母女四人湊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倒是熱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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