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紹瑾氣唿唿的從周家出來,“走,迴府。”


    吳全跟在自家公子的身後,忍不住開口勸道,“公子爺,既然這個韓姑娘如此不堪,公子爺斷了念頭也就是了,何必生氣呢?”


    剛剛在周家,吳紹瑾向玉桃母女打聽了雲雪的情況。想當然的,這母女三個哪裏能為雲雪說好話啊?她們一個個恨不得把雲雪的名聲弄臭了,讓她一輩子嫁不出去才好呢。於是母女三人,怎麽不堪就怎麽說,使勁兒的抹黑雲雪。最後,吳紹瑾忍受不住,發了一通火就從周家出來了。


    聽了吳全的話,吳紹瑾迴頭瞪了他一眼,“你要不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就你這句話,我就得抽你幾個耳光。你家公子的眼光就那麽差?看人就這麽不準麽?韓姑娘根本就不是她們說的那種人,這母女幾個,分明是不想韓姑娘好過的。你個笨蛋,豬腦袋,咱們見過韓姑娘這幾迴,她哪一次不是樸樸素素的,哪有半點那幾個死女人說的,貪圖富貴的樣子?你這腦袋以後能不能多想點事兒啊?”


    吳紹瑾真是後悔今天跑到了周家來。看來周子安的這個妾室,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那個娘和妹妹,更是壞透了。“吳全,你抽空找人,去十五道溝附近打聽打聽,這個韓家到底是怎麽迴事?還有,打聽一下他們在哪個山場子幹活,我想去找韓姑娘。”


    “公子爺,小的陪你去了好幾趟十五道溝了,那些人都認識小的,我去能打聽出來什麽啊?”吳全苦著臉,有些為難的說道。他家公子這是走火入魔了吧?這樣還不肯放下那個韓姑娘。


    “說你是豬腦子,你還真是笨的跟豬一樣了。我也沒讓你去跟那些村民打聽去,你在那附近的村子,找個媒婆一打聽,什麽都出來了。豬。”吳紹瑾氣的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這個吳全,平日裏看著也挺機靈的,今天這是怎麽了,笨成這樣。“你記住了,給我當心點兒,別讓大少奶奶知道了。另外,還得給我打聽出來韓姑娘在哪個山場子幹活,聽見了沒有?”


    說話間已經到了吳家,吳紹瑾邁步進了大門,而吳全則是苦著臉,邊走邊想該怎麽辦了。


    這吳全的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沒幾天,就把吳紹瑾吩咐的事情都打聽清楚了。“公子,你吩咐的事情我打聽明白了。那韓姑娘,她的父親是個木把,去年放排的時候死了。韓姑娘的母親當時就快生孩子了,結果產後血崩死了。這韓姑娘倒是個要誌氣的,不肯跟著爺爺奶奶和叔伯過日子,硬是自己養活著弟妹。”


    “韓姑娘為了養活家裏這六個孩子,這才到山場子去幹活的,今年夏天的確也是去放排來著。附近的村子,有不少的人都在議論,說是這個韓姑娘怕是出去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然後才能掙到那麽些錢。可是也有的人說韓姑娘為人正派,定然是吃苦受累正經幹活掙錢的。”吳全打聽的挺細致,就一一跟自家公子說了。


    “周少爺的二房奶奶,是韓姑娘的堂姐,當初韓姑娘不願意跟爺爺奶奶一起過日子,最後被韓家老爺子給除了族。那韓姑娘還曾經把韓家大房的孩子全都打了,所以她們才會那麽說韓姑娘的,她們那是記仇了。”


    吳紹瑾聽了這些,不禁怒火中燒,“這都是什麽親人啊?韓姑娘已經這麽可憐了,她們竟然還落井下石的欺負人家,真是可惡。”吳紹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平靜了下來,“那韓姑娘在哪個山場子你知道麽?”


    “這個也打聽出來了,就在橫山附近,聽說是離著咱們王縣丞弄得那個山場子挺近。”吳全趕緊迴道。


    “好,事情辦得不錯,呆會兒去賬房領個紅包,就說是我賞的。”吳紹瑾十分高興,“預備一下,明天咱們去找韓姑娘。”


    吳全垮著臉,就連紅包也不能讓他臉上好看到哪裏去,“公子,那山上離著縣城還有一百多裏地呢,你出去時間長了,當心大少奶奶又發火了。”


    “我還怕她?這些日子我都在家,憋得慌。就說我出門打獵去了,總不能成天圍在她的身邊上吧。”吳紹瑾卻並不在意,擺擺手就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吳紹瑾果然帶著吳全和另一個隨從,三個人騎著馬去了橫山。吳全提前都打聽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們基本上沒走什麽冤枉路,奔著山場子就來了。


    今天正好雲雪不用洗衣服,她又拎著水上山去了。這些人幹活挺累的,別看天氣很冷,這一邊喊著號子,一邊抬木頭的,也十分的費嗓子,嗓子不到中午就冒煙兒了。


    這些男人現在也不敢拿雲雪開玩笑了,那天去救人的時候,大家可是親眼目睹了雲雪的厲害勁兒。一般人隻要想起來,都覺得脖頸後麵冷颼颼的。


    “雲雪,晚上做啥好吃的啊?咱們這幾天幹活可是挺累了,大家夥兒也有點饞呢。”王亮子還是有點不死心,喝完水就問道。


    雲雪昨天正好下山去弄了好些個豬下水迴來,今天早晨就清洗完了,晚上倒是可以給大家改善一下夥食了。“晚上有肉,我多弄點兒,大家夥好好地吃一頓。”雲雪笑笑說道。


    “真好,有雲雪在這,大家夥不知道享了多少福呢。”王亮子還在這磨磨唧唧的不想走呢。


    雲雪剛想說點什麽,後麵卻傳來了一個聲音,“請問,這裏有沒有姓韓的人啊?”


    雲雪不用迴頭,也知道來人是誰,自然是那個吳公子了。她在心裏歎了口氣,躲一個人有這麽難麽?她都躲到山上了,這人竟然還能找來,還讓不讓人活了啊?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這一身的打扮,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過去啊?


    這時大家夥還都在那有說有笑的休息著呢,一聽見這樣的一個聲音,大家全都扭頭看向聲音的來處。隻見不遠處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朝這邊走來,男子身上披著藏青色暗紋錦緞麵,火狐狸毛裏子的大氅。裏麵穿的衣服雖然看不真切,但是想來料子也差不了。此人麵如冠玉,目若朗星,絕對是個好相貌,而且家世定然也不錯。光是這一身的行頭,怕是也能值不少銀子呢。


    眾人都有些疑惑,這是哪家的公子跑到山上來了啊?來找姓韓的,山場子如今也就是韓家姐弟在這啊。“雲震,人家是不是來找你們的啊?”一個漢子憨憨的笑道。


    雲雪一聽這人說話,心裏這個無語啊,臭鐵牛,你就不能憋著不說話啊?我躲人還來不及呢,你就這麽說了出來。


    那邊的雲震此時也不好在後頭站著了,隻能從人群裏走出來,“吳公子,這裏隻有我姓韓。”


    那吳紹瑾是認識雲震的,他一看見雲震,臉上就笑開了,“原來是雲震啊,你大姐呢?我聽說她也在這是麽?我今天就是來找她的。”


    雲雪在那邊,知道自己是躲不下去了,隻好走了過來,朝著吳紹瑾行了一禮。“不知道吳公子找小女子有什麽事情?”


    吳紹瑾一看眼前的人,簡直就驚呆了。天,這還是原來那個小娘子麽?這要是不說話,走在對麵自己也未必能夠認出來啊?麵前的人,一身破皮襖子,那皮襖也不知穿了多久了,好多地方都刮破了,補了補丁。頭上戴著一頂破皮帽子,看樣子也有些年頭了。帽子下的臉,略微的有些發黑,皮膚看起來也粗了不少,唯有那雙大眼睛,依舊水汪汪的。


    “韓姑娘,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吳紹瑾說話間,心疼的不行。原本的雲雪,雖然算不上什麽天姿國色,但是也好歹是個明麗鮮亮的小娘子。此刻這一身裝扮,簡直就是個小叫花子嘛。“韓姑娘,你還是跟我迴去吧,姑娘本來應該是個嬌貴的人兒,怎麽能在這裏吃這種苦呢?”


    雲雪笑了,“多謝公子的關心,小女子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山上很好,我過得也不錯,這些叔叔伯伯們,對我也極好。小女子並不需要榮華富貴的生活,隻願意這樣腳踏實地,平平淡淡就好。”雲雪將自己的想法表達了出來,她覺得,還是說清楚的好,省的眼前這人總是來糾纏。她真的沒這個心,如果因為怕得罪他,就一直模模糊糊,不敢說清楚,那麽早晚還是禍根,倒不如說清楚算了。


    吳紹瑾有些驚愕,他從來沒想過有人會拒絕自己,這些年他流連花叢,還沒見過哪個女人能夠拒絕自己呢。他的相貌、家世等等,在這個地方,那都是一等一的。女人見了他,有哪個不是巴不得被自己看上,以後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了麽?吳紹瑾對於自己的優勢還是十分清楚的,他略微停了一下,然後才說道,“韓姑娘,吳某是真心為姑娘好的。這山場子的活,根本就不是女人能幹得了的,還是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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