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燭火不是很明亮,在昏黃的燭光中長孫無忌埋頭沉思。


    長孫冰凝和李恪之間發生的事情他清楚,所以自從她迴到長安之後他就派人監視跟蹤她,看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兩個人之間有什麽目的。


    然而,李恪黑衣衛能力太過強悍,跟蹤長孫冰凝的‘唐’的成員根本就近了不李恪周身一裏的範圍。


    所以,每次長孫冰凝和李恪相會,‘唐’都不能從中得到什麽有價值的情報。


    但是,沒有想到這次不但沒有得到什麽有利於自己的情報,反而被李恪所利用,讓李恪利用他們跟蹤長孫冰凝這個機會,讓他自己的人假扮長孫冰凝然後引誘‘唐’的成員跟蹤到菊花樓。


    同時上鉤的人還有自己的兒子長孫渙。


    現在長孫無忌可以想到,李恪這幾天頻繁的跟長孫冰凝見麵,目的就是為了引起長孫渙的注意,從而讓他跟蹤長孫冰凝,然後他再從中謀劃。


    他相信假扮長孫冰凝的人肯定是李恪的人,長孫冰凝到現在都不知道今天有人假扮她引誘長孫渙去了菊花樓。


    可是自己想要深究長孫渙的事情,問題就出在這個地方。


    自己如果想要證明長孫渙殺人案是李恪蓄謀已久,那肯定要牽扯出假扮的長孫冰凝和跟蹤她的‘唐’。


    但是自己讓‘唐’跟蹤長孫冰凝是出於自己的私心,如果將這件事情傳到皇上的耳中,他會怎麽想自己呢?


    讓‘唐’的人跟蹤屬於‘唐’的成員,特別像長孫冰凝這樣在‘唐’中職位不低的人。


    如果‘唐’的所有成員知道在朝廷安排自己人監視自己人,那會在‘唐’的成員中引起多大的震動呢?


    所以,如此一來自己根本不能暴露出安排人跟蹤長孫冰凝的事情,同樣沒有了跟蹤這段證詞和證人,假長孫冰凝證據便沒法成立,審判的時候不會隻憑長孫渙的一麵之詞就說他跟蹤的長孫冰凝是假的,是別人假扮引誘他的。


    “好周密的計劃啊,老夫就知道是你做的也沒辦法將你的計謀拆穿,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渙兒發配嶺南。”


    長孫無忌苦笑道,然後他的麵色一沉,狠狠道,“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不愧是身兼兩朝帝王血統的皇子,老夫佩服。


    不過經此一役老夫也算是了解了你的手段,以後你想算計老夫也不會這麽容易。”


    “老爺,劉尚書求見。”


    書房外家仆喊道。


    “劉尚書?


    是刑部劉尚書嗎?”


    長孫無忌問道,然後又吩咐道,“快將他請到書房。”


    劉政會在下午辦公的時候看到了長安縣審理案件的卷宗,他看到上麵的內容是關於長孫無忌第二個兒子長孫渙殺人案,便將卷宗扣押在自己的案頭,晚上吃過晚飯便匆匆來到了長孫無忌的書房想詢問這件事情的始末。


    畢竟,案件的卷宗上寫的清清楚楚,長孫渙在菊花樓殺人。


    菊花樓是什麽地方,劉政會也略有耳聞,他不敢相信長孫無忌的兒子會有那樣的特殊癖好。


    “輔機,你看看這份長安縣衙傍晚時分呈上來的卷宗。”


    劉政會將卷宗遞給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今天在長安縣衙就想看這份卷宗而沒有看到,此時劉政會將卷宗私自帶出刑部給自己看,他不由感激的點了點頭,開始認真翻起卷宗來。


    長孫無忌看的很認真仔細,他想在卷宗中找出破綻,然而看完卷宗他便失望了,這個案件根本就沒有破綻,審理的合情合理,讓人不信服也難。


    而長安縣衙對於此案審理結果的判罰不輕不重,合情合理,讓他自己都沒有怨言。


    “輔機――輔機,”劉政會見長孫無忌半響不語,輕聲提醒長孫無忌,等長孫無忌迴過神來,他繼續問道,“你沒事吧?


    下午你臉色難看的原因就是因為知道了此事?”


    “劉兄,你對此案有何看法?”


    長孫無忌問道,他本來已經放棄了翻案的想法,直到劉政會拜訪他時他又燃起了翻案的想法。


    劉政會為刑部尚書,管理刑部事物。


    所以,他對這個案子的看法對自己是否翻案有很大的關係。


    “輔機,我也隻能很遺憾的告訴你,刑部對於這個案子的審理和判決沒有任何異議。”


    劉政會歎氣道,“刑部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也無能為力啊!”


    然後,劉政會頓了頓繼續問道,“輔機,難道令郎真的做了這樣的事?”


    雖然他自己不敢相信長孫渙會到菊花樓xun歡作樂,但卷宗上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人證物證俱全由不得他不信。


    “我就知道他不會輕易讓我翻案的,是我救子心切失了方寸而已。”


    長孫無忌自顧自的說道,讓一旁的劉政會聽的莫名其妙。


    “劉兄,你真的相信渙兒會有那種嗜好,會在菊花樓殺人?”


    長孫無忌盯著劉政會問道。


    “輔機的意思這是有人蓄意籌謀,然後讓令郎入了他的圈套?”


    劉政會說到這裏,不由的拿起案件的卷宗又詳細看了一遍,看完後他不可思議的搖頭道,“輔機,我是一點都看不出此案是有人蓄意謀劃讓令郎陷入了他圈套的痕跡。


    所以,刑部會秉公辦理此案,後天就會下發長安縣衙關於令郎發配嶺南的公文。


    還望輔機能夠見諒。”


    劉政會跟長孫無忌關係密切,這件案子幫不了他的忙,他的心裏也有些愧疚。


    長孫無忌自然知道憑借卷宗所述根本就看不出是謀劃的痕跡,因為這其中缺少了假扮長孫冰凝這條線索。


    他心中暗自歎息,良久這才抬頭,發現劉政會正一臉擔憂的看著他,他便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說道,“多謝劉兄今晚能夠讓我了解了案情真相,我先在這裏謝過劉兄了。


    此案合情合理,既然小兒犯了殺人罪就該受到律法的製裁,劉兄不必介意此事。”


    “輔機兄,真是深明大義,劉某佩服不已。”


    劉政會看到長孫無忌又恢複了往常的神態,心裏不由佩服他的涵養和修為,“如果輔機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請!”


    長孫無忌擺手,將劉政會送到門外,看到他的車架消失在夜色中這才迴到府中。


    迴到府上時長孫無忌在周氏的門外徘徊猶豫,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跟自己的夫人解釋這件事情。


    想了半天,他狠狠跺了一腳,然後踏進了周氏房間。


    長孫冰凝從周氏的院落迴到自己的房間,她的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她沒有想到長孫渙會去菊花樓那種肮髒下流的地方,還會在那種地方殺人。


    然而,讓她迷惑的問題也就在這裏,長孫渙什麽德行她清楚,他是絕對能勾引鄰家媳婦,爬寡婦強的惡棍,要說他會在菊花樓那種下三濫的地方做那種下流的事情,她就是再怎麽痛恨他也不相信這樣的事實。


    “難道是他?”


    長孫冰凝突然想到李恪,她知道李恪已經清楚了自己在府上的情況和長孫渙的關係,肯定是他替自己懲罰長孫渙的,長孫冰凝如此想到。


    “天底下也隻有你才會這麽關心我,才會這麽為我打抱不平吧!”


    長孫冰凝悠悠的說道。


    然後她從梳妝台的暗格裏取出了李恪送給她的畫著她自己畫像的仕女圖,輕輕的將畫卷打開輕聲念道,“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殿下,你在幹嗎呢?


    冰凝很想你啊。”


    長孫冰凝對李恪的思念李恪自然感覺不到,因為此時在漢王府的書房,李恪臉色煞白的盯著眼前的紙條沉默不語。


    楊恩就站在他的身邊,看到李恪的表情時他不知道該如何勸阻,沉默了半響終於還是忍不住道,“殿下不要多略,候姑娘的病情不會有什麽大礙的。”


    “楊老,本王不是擔心若依的病情,而是在想此時她生病的時候,最需要別人關心她嗬護她的時候,陪伴她的隻有冰冷的牆壁和唯唯諾諾的幾個丫鬟,她的心裏會是什麽樣的感受呢?”


    李恪神情寂寥的說道,“她肯定很希望有人能陪她說話,有人能夠日夜的守護在她的身邊。


    本王明明知道她此時最想要的是什麽,最需要的是什麽,可是本王卻不能給她。


    楊老,你能明白本王的心情嗎?”


    “殿下,候姑娘現在已經是準太子妃,還請你慎言啊!”


    楊恩歎息道,李恪表麵上已經從候若依許配給太子的婚事中解脫了出來,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從此事中解脫出來,隻是他堅強的表麵迷糊了眾人而已。


    “哎!楊老,你說本王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呢?”


    李恪有些無助的問楊恩,楊恩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兩個人都沉默不語,書房又陷入了沉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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