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顧聿身側的女人聽到歌雲的話,笑容更加燦爛了:“你們好,你們是顧聿哥的朋友吧?我叫蘇橋。”


    顧聿哥?聽到這個稱唿,歌雲有些失笑,她看到蘇橋笑的這麽燦爛,燦爛的就像是兩年前的自己,眉頭不自覺皺了皺。


    勾宇霄握緊了歌雲的手,似乎想要拉她離開,可是歌雲卻一把又將手抽開,她笑了一下,看向李顧聿:“李顧聿,孟夢萌呢?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你真的有這麽泰然自若嗎?”


    李顧聿眼光爍動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麽,莞爾一笑,岔開了話題:“不知道林館長和勾先生是什麽時候結婚的,雖然我消息不靈通,可是這麽大的事情,媒體應該會有全程報道,可我除了看到一下捕風捉影的消息外,關於兩位……”


    “媒體的報道可不是捕風捉影。”李顧聿故意疏離的聲色讓歌雲如鯁在喉,她張口就道:“我和宇霄的婚禮就定在明晚,我們打算隻請一些圈內好友,不讓媒體過多參與,所以消息封得很嚴。既然在這裏碰到了李顧聿先生,出於禮貌,我還是得邀請你一下。”


    “既然都是圈內人士,我這個誰也不認識的人,還是免了吧。”李顧聿微微在笑,臉上的傷疤抽動的很難看,如果不是眼神還清明淡漠,歌雲真覺得他是在哭。


    “李顧聿先生不用推脫,畢竟,我和宇霄在一起也是你促成的,你也算是我們的半個媒人了。”歌雲這話說的毫不留情麵,勾宇霄都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


    “那好。那我就謝謝了。”僵持了半天,李顧聿竟真的輕聲應下了。


    歌雲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他推脫的時候她生氣,現在他答應下來,她又覺得悲傷。李顧聿的樣子,顯然是敷衍,想要她打發她快走,可是她不想走。


    李顧聿已經沒有了話,蘇橋似乎看出了氣氛不對,笑容也有些僵硬了。但歌雲仍舊一動不動的站在李顧聿身前,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最後,還是勾宇霄強行將歌雲拉走。


    “你想哭就哭吧。”勾宇霄歎了口氣,在車上翻翻找找,才找到一張衛生紙,遞給了歌雲。


    歌雲不接,生硬的開口:“我不哭,有什麽好哭的。”


    “剛才你看著李顧聿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就算你裝的再強硬,不止我,就連李顧聿也看得出來,你滿臉都是對他的怨念。可是女人對男人越是怨念深邃,那也越是愛。”勾宇霄說著,勾唇笑了笑:“明明剛才想他想的都要哭了,卻還說那樣的話。”


    “我哪裏想他了?我是討厭他!是,我是以前喜歡他,他也曾經對我非常好。我是曾覺得,這個世上沒有比他更值得我愛的男人了。可是從他三個月前拒絕我並且和孟夢萌一走了之後,我就不想他了。”


    “你是覺得他不喜歡你了?”勾宇霄沉默的聽了半天,才幽幽的開口。


    歌雲怔了一下,她心底不否認勾宇霄的話說的很對,可是臉上卻還不屑一顧。


    “那你難道不會覺得,你們之中是有什麽誤會嗎?或許他和孟夢萌的離開,不是你想象的樣子呢?或許他拒絕你也不是因為不喜歡你呢?”勾宇霄忍不住連連反問。


    “就算是誤會,我們的誤會也太多了一些。”歌雲嗤鼻笑了笑,想也不想就道:“而且,我親眼看到孟夢萌和他抱在一起,他們一起消失,這之中的事情,還用問嗎?不過我真的沒想到,之前是孟夢萌,現在又是那個蘇橋。”


    “耳聽和眼見都不一定為實。你真的不用去問清楚嗎?”勾宇霄歎了口氣。


    “我在李顧聿的身上耗費了太多時間,最終還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可能……這就是命吧。”歌雲一直說話都沒有哭,但卻在這一句上,眼淚掉了下來。


    說不清的滋味讓她覺得絕望。


    命運的話,就像是一座大山,擋住了她的光明,讓她看不到希望和遠方,壓得她喘不過氣。


    勾宇霄送歌雲迴到小區,歌雲卻沒有讓他離開,她讓勾宇霄等了一會兒,上樓待了不到20分鍾,就拖著行李箱下來了。


    勾宇霄驚訝的看著歌雲:“你這是幹什麽?”


    歌雲沒有說話,雙手舉著行李箱就往勾宇霄的後備箱放,勾宇霄連忙幫忙,迴到車上之後,他又看到歌雲自覺地係好了安全帶。


    “你不會受了刺激,現在要出國了吧?你冷靜一點……”


    “我不是出國,我是去你家。”歌雲打斷了勾宇霄的話,一字一句認真道:“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我不冷靜。”


    勾宇霄訝異之餘不由無語:“相比出國,我現在才覺得你不冷靜了。”


    “走吧。”歌雲催促。


    勾宇霄眼中笑意輕微,他還是凝視著歌雲:“去我家幹什麽?“


    “當然是住。”


    “住我家?”勾宇霄似乎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問題。


    “對,住你家。”歌雲輕微的唿了口氣:“我們馬上就是夫妻了,不住你家住哪兒?你不是要我嫁給你嗎?”


    “是,我是想你嫁給我。可是不是因為和李顧聿的賭氣。”勾宇霄沉聲。


    “為什麽?”


    “因為如果你不賭氣了,我不就成了離過婚的不值錢大叔了?”勾宇霄的話顯得十分悻悻。


    歌雲輕笑:“放心,你才不會成為不值錢的大叔。”


    “你終於笑了。”勾宇霄也跟著輕輕笑了。


    兩個人對視著,笑著笑著又突然靜默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勾宇霄問:“你真的決定了嗎?嫁給我的話,我可不會隨便離婚的。”


    “決定了。”歌雲深深的沉了口氣:“我嫁給你,不是因為李顧聿,也不因為秋效燕。我就是累了,我連工作也不想做了,我就想做個闊太太。”


    “闊太太的話我當然可以滿足你,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歌雲沒有出聲,她在心裏暗道,其他的,也不需要滿足了。


    勾宇霄和歌雲的婚禮很倉促,決定的倉促,開始的倉促,籌辦的也倉促,由於歌雲邀請了李顧聿,他們隻能先辦婚宴再領證。不過即使再倉促,對勾宇霄來說也沒有任何問題。


    但對歌雲來說有沒有問題,勾宇霄就不確定了。


    他掛掉手機,看著從迴來後就一直坐在沙發的歌雲:“你真的想好了?明天見到李顧聿,你可就一點退路也沒有了。”


    歌雲搖搖頭:“我不後悔。”


    勾宇霄沒有接她的話,而是道:“不止你沒有退路,我也沒有退路了。”


    第二天早上,歌雲就去博物館辦了離職手續。


    一天之前,她還在為秋效燕迴國擔心,一天之後,她又急於撒手不管。轉折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李顧聿。


    歌雲頭痛,不想多想,和程瀟交代了事情之後,就打算匆匆離開。可走到門口又被程瀟攔下,她說剛剛接到電話,皇校校長要來視察博物館的情況,特地囑咐要歌雲留下。


    皇校的校長不是李顧聿,是新任的,但是卻一直都很神秘,據說已經上任了半月,前兩天才去皇校開了會。本來歌雲對此很焦慮,她一直懷疑是秋效燕使了什麽手段,才能在勾宇霄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將皇校奪走。


    但現在她一想到自己就要喝勾宇霄結婚了,這樣的事情,卻覺得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說我有事吧……”


    “有什麽事這麽急?老朋友都不見了。”


    歌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插入的聲音給打斷了,她猛地迴頭,這個聲音……


    “程思佑?”歌雲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一時間腦子也空白了,身子微微的抖了抖,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程思佑變得黑了不少,身材也好像更健壯了,不過臉上還是那般笑眯眯的樣子,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將他襯得成熟不少。


    程思佑掛著笑意,站在歌雲身前,他的車就停在歌雲的車後麵,不一會兒,又有一個女人從車上下來,提起手包匆匆趕到了程思佑身側,她一邊挽住程思佑的手臂,一邊笑著和歌雲打了招唿:“歌雲!”


    “蘇橋?”歌雲還沒有驚訝完程思佑,又被突然冒出的蘇橋驚住。


    看蘇橋挽著程思佑的樣子,十分親密,還將頭有意無意的靠在程思佑的身上,笑容更是甜膩的讓人嫉妒。難道……蘇橋和李顧聿不是……而是和程思佑……


    “你們見過了吧?”程思佑笑眯眯的看著歌雲,又摸摸蘇橋的頭,然後又道:“但我還是再正式介紹一下好了。這位是我的老朋友林歌雲,這位呢……是我的妻子,蘇橋。”


    “妻子?”歌雲呆呆的看著程思佑和蘇橋,覺得腦子和嘴巴頓時都生鏽了。


    已經和程思佑有多久沒見了呢?兩年?還是三年?


    自此那次綁架事件,程思佑就消失了,直到現在想起來,歌雲還是無法釋懷,她有些無法麵對程思佑,所以盡管有一腔的問題想要問,她也忍住了。


    譬如這幾年你去哪兒了?為什麽會突然迴到皇校當校長?蘇橋和李顧聿怎麽會認識?


    但她害怕,蘇橋的事情她已經誤會了一次,她害怕知道更多的答案,會發現自己誤會的事情不止這一件。這樣一定會再次動搖她的心。


    程思佑開車帶歌雲和蘇橋去了一家情調極佳的咖啡館,這像程思佑的風格。


    在點餐的時候,程思佑似乎不停的詢問蘇橋,蘇橋看上去是個甜美的女孩子,而且還挺節約,基本上對自己能少點餐就少點餐,倒是大方的詢問歌雲喜歡的餐點,歌雲搖頭,但程思佑說了歌雲喜歡甜食巧克力,蘇橋基本上都點的是這類。


    看來程思佑還是變了不少。變得不那麽花心而且體貼備至,看得出,他很喜歡蘇橋,或許是蘇橋改變了他不少。想起當時醫生對程思佑的診斷,看著他們兩個現在恩愛的樣子,歌雲隻覺得心裏隱隱的揪痛,但是失落之中,也有羨慕和欣慰。


    直到咖啡和餐點上來,歌雲都沒有開口說話,她攪動著咖啡,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蘇橋真的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女人,她一直微笑著,和歌雲說些關於天氣和購物之類無關緊要的話題,氣氛融洽了些,她立刻借口去了洗手間。


    蘇橋走後,程思佑才開口說:“歌雲,你是不是已經見過李顧聿了?”


    歌雲手中劇烈一抖,差點將杯子打翻。她頓了頓,恩了一聲。


    程思佑看著歌雲的咖啡杯,若有所思道:“我聽蘇橋說,你們見麵了,但是你卻邀請他參加你的婚禮?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程思佑。”歌雲抿唇,極其艱難的開口:“我和李顧聿,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我們現在,已經沒什麽了。”


    她不知道程思佑知不知道她和李顧聿之間的事情,但她不希望他知道。


    “李顧聿也是這麽說,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怎麽迴事啊?都這麽大的人了,對待感情怎麽還像是小孩子一樣?”程思佑的話頗有些當家長的意味,這在歌雲看來有些滑稽。


    歌雲趕緊打斷程思佑:“不說他了,其實我這些年一直都很擔心你。你當時……”


    “我?”程思佑笑了一下:“我當時去美國了,萬念俱灰,想要重新開始,所以我把和所有人的聯係都切斷了。我想要證明我自己,不會輸給李顧聿。不關是在能力上,還是在感情上。”


    歌雲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程思佑……”


    “不過隻是當時氣盛。現在覺得,其實人也不用那麽要強,不用非黑即白,不用非愛即恨,就像我們現在也可以做朋友。對嗎?”程思佑輕聲的說著,小心的問著。


    歌雲覺得自己顯得有些好笑,她對不起程思佑,卻要讓程思佑小心翼翼的勸慰她。她笑了笑,抬眸看向程思佑澄澈的眸子:“對,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就要坦誠相對。那天在餐廳你遇到蘇橋,是不是以為她……”


    不用程思佑說完,歌雲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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