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這次是孟夢萌被嗆得噴飯。


    她噌地一下站起來,麵紅耳赤的衝進了廁所。


    歌雲尷尬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看向方姨,隻見她也跟吞了蒼蠅一樣,十分無語,可是李顧聿卻不以為意的笑笑,反而神態自若的給歌雲和方姨各夾了一筷子的菜。


    ……


    晚飯後,歌雲將李顧聿和孟夢萌送出門。


    孟夢萌覺得自己格外像個電燈泡,沒有走幾步,便借口要跑步,一溜煙的走了,立刻,黑漆漆的路上隻剩下了歌雲和李顧聿兩人。


    李顧聿修長的身材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孟夢萌一走,他大步靠近了歌雲,影子交疊起來,歌雲的身子突然一斜,已經被身邊人自然而然的攬入了懷中。


    “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為難。對麽?”李顧聿輕聲道。


    歌雲抿唇,挽出一個淺淡而幸福的笑容。“是啊,因為某人真的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厚臉皮。”


    “如果這樣就可以得到幸福。我願意。”


    歌雲停了停腳步,轉臉望向李顧聿。


    他頷首,清淡的眸子瞥過來,“你說,我是不是以後可以正大光明的住進去了。反正你的方姨看起來,已經認可我了……”


    “……”認可了嗎?她怎麽沒覺得,反倒還覺得迴去以後,方姨會好好的勸她和平分手呢。


    “我說今天在飯桌上,你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歌雲認真的看著李顧聿道。


    李顧聿皺了一下眉,不以為意的笑笑,“可我覺得我很紳士啊。”


    “紳士,紳士會把方姨弄得臉都白了?”


    “算是報複。”


    “……”歌雲詫異的看著李顧聿。


    李顧聿輕笑,手指輕輕刮了一下歌雲的鼻尖,“你從小被她欺負了,所以我想報複她一下,雖然知道不對,可我的心它逼著我不得不做這件事。”


    “你……”歌雲有點無語,可是又生不起氣來,隻好瞪他一眼,笑道:“幼稚。畢竟是父母啊,就算有再大的錯,你會真的怪他們嗎?”


    剛一說完,歌雲就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李顧聿的家世……


    似乎也並不如人意。


    雖然她和他在一起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可是隻知道他和秋效燕的關係不好,父親也已經過世……


    “對不起啊。”歌雲立刻看向李顧聿。


    卻隻見他麵無表情。伸了個懶腰,他才帶著一絲輕倦看向她,“為什麽要跟我道歉?”


    “因為……”


    “因為我的家庭看起來也很不和睦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歌雲覺得好像越說越糟糕了。


    李顧聿看起來是個什麽都無所謂的人,但是臉上表現的越淡,心裏很可能就越是在意。


    “沒關係。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李顧聿突然低聲,他深沉的眸光染著輕暖的月光,看著她,是真的,十分平靜。


    “……”


    “父親和母親,並不是戀愛結婚的。父親喜歡表演,夢想是當明星,可卻被逼無奈繼承了皇校,還為了皇校的興盛娶了母親。和秋氏財閥聯姻。”


    “所以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他們之間沒有愛意,隻有無奈的維係。我討厭他們之間的婚姻,正如母親討厭我。”


    歌雲聽著,咬咬唇道,“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一直以來,我都很好奇……”


    “當然,你不想迴答也沒關係……”


    李顧聿輕輕揉了一下歌雲的頭,淡聲道,“問吧。我也希望我未來的夫人能夠多了解我一點。如果不嫌棄,我那些無趣的事情,都可以告訴你。”


    “不,你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一點也不是無趣或者無關緊要的。”歌雲眸光輕爍,像是點入了星辰,璀璨而堅硬。


    李顧聿清淺一笑,“我知道了。”


    歌雲點點頭,問道:“秋夫人為什麽這麽不待見你啊?總覺得她對你,沒有對親生兒子那樣的感覺……”


    “她討厭我,因為我很像父親。”李顧聿神色輕沉,聲色靜漠道:“父親曾有一個非常愛的女人,那個女人……就是程思佑的母親。雖然她去世的早,也沒有名分,可這一生,她占全了父親的愛。而我的母親,卻一點點的愛意都沒有分到。所以她恨我父親,也恨我。”


    歌雲有些震驚。


    “父親臨終的時候,叫著的都是程思佑和她母親的名字。對於我的母親,他隻有把心血傾注在我的身上,作為補償。可是這個補償,我的母親根本不屑。她希望我和她一起管理秋氏,我不願意,而且,我和沈之幸的相戀也讓她對我失望至極……”


    “她,是覺得你和父親太像了麽……”歌雲喃喃道。


    聽李顧聿說了這些,她才完全理解了秋效燕為何會對李顧聿如此冷漠不近人情。


    原來積怨已深。


    但李顧聿怎麽說都是無辜的,上一輩的恩怨牽扯到孩子身上……


    李顧聿在這樣的家庭長大,看似富綽無憂,可實際上,卻太過人心疼了……


    李顧聿挽起一個淡笑,“我能夠理解他們,隻是,我不想像他們一樣,一個一生抱憾,一個一生怨恨。我想要的,隻是一個溫暖平凡的家庭,好好的愛一個人。我不想因為任何的原因輕易放棄,就像是一個戀舊的人,東西壞了就修,近乎固執的珍惜所擁有的一切,小氣的令人發指。”


    歌雲一把抓住李顧聿的雙手,輕輕摸了一會兒,才又看著他深邃的眼眸。


    “我呢。就喜歡你這樣小氣的令人發指的人。”


    李顧聿神色溫柔,俯身,緩慢的吻在歌雲的眉心。“那就不要放掉我。不要離開我。無論以後發生什麽。”


    “我答應你。絕不,將你的心,還給你。”


    ……


    路燈下飛蛾影綽,終於撲入滾燙的光芒之中。


    孟夢萌的身影從角落中消失。


    距離海選,隻有最後48小時。


    方姨迴家之後,李顧聿也沒有離開,海選之前,為了不讓歌雲分心,孟夢萌負責在家照顧方姨,李顧聿在歌雲租住的房子附近,租了一間很大的練功房,音響錄音設備一應俱全,專供她每天練習。


    這些天技術是進步多了,但是勉勉強強隻能剛好將曲子彈下來,一配上歌就出錯,出錯出的還各種羞恥和笨拙。


    練習中歇的時候,歌雲發現李顧聿在一邊擺弄著電腦。


    “你在幹什麽?”


    “沒什麽。”李顧聿匆忙的合了電腦,才淡淡看她一眼。


    歌雲覺得有些古怪,他不像是在處理文件,剛剛隱約看到他在看視頻,難道他在偷偷玩電腦不成?可是,這很不符合他的作作風……


    算了,別多想,她得專心準備比賽。


    下午的時候,歌雲突然接到了楊姐的電話,剛一接起,那頭的聲音就蕩滿了整個屋子:


    “歌雲啊,你真厲害,說不參賽的,現在參賽還參加的這麽興師動眾……”


    “啊?”歌雲怔了一下。是參賽了,也是請了李顧聿來幫忙,可是興師動眾好像沒有那麽誇張吧。


    不等歌雲反應,楊姐那邊就又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成為了最受關注的……”


    手機被一把搶過,李顧聿看了一下,一把就將電話掛斷。


    “你幹什麽?”歌雲一驚,立刻要去搶電話。


    “專心練習。”


    “可是,我覺得楊姐似乎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


    “天大的事情,海選之後再說。”李顧聿臉色驟然冰冷,毫不留情的道。隨手將手機插入褲兜,沒收了。


    歌雲古怪的看了李顧聿一眼。


    雖然他臉上一點異常也沒有,可是女人都很敏感。她總覺他有什麽事情瞞著她。


    ……


    海選的日子。


    歌雲打扮的很漂亮,一身深藍色卻設計別致的長裙,外套一個白色流蘇鬥篷。不過她的造型,是李顧聿請來造型師,從一大早上開始就沒停的給她搭配、搭配、搭配,最終由他敲定了的。


    相比於她,李顧聿的打扮就樸素多了。


    但他也沒有聽她的建議,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一樣,防記者。李顧聿隻是大大方方穿了一件灰色運動衛衣,配一條深色的牛仔褲。休閑的打扮,加上一副斯文的眼睛,顯得格外年輕和文秀。


    海選人多,李顧聿沒用特權,兩個人就手牽著手,在外麵老老實實等了一個上午。


    直到下午三四點,歌雲昏昏欲睡,才有人通知到她了。


    歌雲立刻緊張起來,看向李顧聿,一緊張,拿著吉他的手都在抖。


    李顧聿起身,握住她的手,“陪同的人不進去。這個現場又很多觀眾看著,正是你發光的舞台。記住我說的,簡單的事情簡單做。做完整。”


    說完,李顧聿輕輕抱了一下歌雲。


    但歌雲的心還是鎮定不下來,第一次參加這種會上電視的節目,她不由不緊張,再加上她對自己也很沒底。


    她從沒有學過樂器,現在隻是能勉強流利的彈唱完,水平一般,實力一般,怎麽看怎麽是當場被淘汰的份兒……


    可張口還想說什麽,李顧聿深海一般的眼眸便像是一劑強心針,讓她又安定下來。


    她咬唇,點點頭,跟著工作人員進入了海選現場。


    現場是黑漆漆的一片,評委了坐了一長排,隻有幾個是很眼熟的明星大咖,其餘的看上去是科技舞台的領導和負責人。海選就這麽正式,可見這次比賽得有多激烈。


    歌雲忐忑的坐在舞台中央,將吉他放在身上,卻差點手一滑摔了。


    台下隱隱的有騷動,歌雲正急的麵紅耳赤,可台下卻嘩然一片雷鳴般的掌潮,劇烈的讓評委都有些咂舌。


    看起來其他的選手好像沒有這種待遇。


    歌雲驚了一下,這些觀眾也太有愛了吧,知道她緊張,就這麽大力的鼓勵她?


    深唿吸了兩下,歌雲才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燈光剛一暗下,她才隨手撥動幾個琴弦,樂聲剛一起,台下就又爆發了無數次的掌聲。


    甚至還有人站起來大喊“歌雲加油”“歌雲必勝”“歌雲女神嫁給我”……


    幸虧舞台和觀眾台隔得很遠,不然她真的要唱不下去了。


    不過有洶湧的鼓勵總比一片雅雀的好,在一片騷動中,歌雲覺得更加放得開了些,腦中想著李顧聿囑咐的話,認真的彈著練熟的曲子,帶著美好的情緒,將歌曲從頭到尾,完整的唱完了。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唱的有多好,可是確實是這麽多天以來最好的一遍,所以一唱完,她自己也有些喜不自禁。


    最後一個音律落下的時候,全場更是掌聲如漲潮一般,來勢洶洶。


    歌雲不知所錯的起身,拚命鞠躬。她看到評委都驚愕的討論著。


    “歌雲,怎麽樣?”剛一出來,就看到了孟夢萌。


    她從李顧聿身側一個接健步衝向了歌雲,滿麵期許。


    歌雲怔了一下,顯示癟嘴,才又揚起微笑,“不知道。但是至少沒有出錯。觀眾的反應很熱烈!”


    孟夢萌眼珠一轉,欣喜的笑了,“聽說海選主要看觀眾反應和現場投票,雖然評委有否決權,可是出於科技舞台選拔代言人的目的來看,觀眾反應如果良好,應該不會被刷。”


    歌雲有些納悶,“我覺得我沒有優秀到可以引起全場沸騰,是不是觀眾知道我緊張,特地鼓勵我啊?真的好奇怪……”


    “全場沸騰,這可不是一般選手能做到的啊,你確定嗎?”


    歌雲點點頭。


    她看向李顧聿。隻見他一副平淡的樣子,走過來將她的頭一揉,笑色寵溺。“晚上想吃什麽?”


    “恩,我想一下……”歌雲也喜不自禁的笑了笑,想了一會兒看向孟夢萌,“你想吃什麽,我們一起去吃吧,慶祝一下!”


    “那我想吃大餐!”孟夢萌也不客氣,舔了舔嘴巴。


    李顧聿清淡的笑著,“我請客。”


    “當然是你啦。”歌雲笑著,一把挽住了李顧聿的手。


    由於孟夢萌的強烈要求,他們去了一家高級的海鮮大排檔。這樣就可以既吃燒烤又吃螃蟹,對於孟夢萌這樣吃貨來說,一箭雙雕。


    可歌雲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從點餐開始,老板就一直盯著她看,笑眯眯的,周圍的人也是,難道李顧聿和她被發現了?可是他們算是商界的名人,這些普通老百姓關注明星多一點才對吧?


    “歌雲女神啊,恭喜啊,你今天表現很不錯啊!”


    突然,有一個清瘦的大學生模樣的人,拿了一杯可樂走過來。


    歌雲愣了一下,“謝謝啊。”難道他去看了海選,這麽友好,她已經有粉絲了不成?


    她不禁看向李顧聿,隻見他笑而不語,默默的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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