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以後。


    還有完沒完……


    歌雲極為不自在的別過頭去,上天真是給她開了個神奇的玩笑,毫無預兆的,李顧聿一個大冰山突然就變成了春風草原,還一路上默默盯著她。


    想起剛剛的公眾強吻事件,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我們是不是差不多該迴去了?”她小心翼翼的看李顧聿一眼,心想再這麽繼續下去,她就要炸了,必須得趕緊迴去冷靜一下。


    李顧聿卻直直看向她身後,抬手一指,“到了。”


    歌雲迴頭,隻見兩個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中央摩天輪腳下。


    此時夜幕已降,摩天輪裏的燈光輕爍,像是一隻夢幻大眼,正緩慢而靜謐的行駛過天際。


    她愕然一瞬,就被牽起手腕,朝樓梯上走去,工作人員立刻為他們打開一節車廂,李顧聿將歌雲牽著坐了進去,狹小的空間裏,李顧聿高大的身軀正經的坐著,顯得有些緊湊,不過卻異常高大可靠。


    裏麵的燈光微暗,李顧聿冷硬線條蒼白皮膚,在這樣的調色下,變得仙不可言,好似電影明星從熒幕走出,或者什麽精美的雕塑模型被生生置於眼前。


    等歌雲完全迴神,自己已經和李顧聿麵對麵,相視良久。


    “我好看嗎?”


    “好看。”歌雲脫口,說完雙頰一熱,忙掩住嘴唇。


    李顧聿暗暗一笑。


    沒想到眼前人竟然這麽喜歡他,喜歡到一路上都嬌羞的說不出話來,每次看他都會臉紅,雖然她很冷場,但他一點也不介意,反倒覺得……意味無窮。


    “那你以後就隻能看著我。”李顧聿淡淡出聲。


    雖然神色清淡無味,但眼光卻認真的令她發毛。


    她不自覺的點了點頭,扯著嘴角,不知該作何表情才對。


    這一切來得太快,就像是夢一樣,隻不過她分不清是不是噩夢。


    他似乎認定她喜歡他了,看情況,還真是打算接受她,可不論他是否真喜歡她,她都在欺騙他。


    可一路上,歌雲多次想開口都沒有勇氣,現在也不例外,她再次放棄。


    要她否決之前所有的努力,戳穿她接連不斷的謊言,她就是無法做到,尤其是這樣麵對著他。


    腦子越來越亂,歌雲尷尬的厲害,忙將臉轉向窗外,此時,摩天輪已經快到達頂端,整個城市都被遠遠俯瞰在下,夜色蔓延,霓虹閃爍,一片車水馬龍、高樓大廈的景象猶如製作精良的電影映畫,繁華如斯,也極其浪漫。


    夜色漸深,摩天亂漸緩,像是定格一樣,停在這座籠罩了巨大喧囂和難言寂寞中的城市頂端。


    “坐過來。”


    一道輕柔的命令打斷了歌雲的出神,她轉眸,隻見對麵的李顧聿讓出了窗口的位置,靜默又溫和的看向她,手指搭在旁邊的空位。


    歌雲猶豫了一下,然而現在的處境容不得她考慮,李顧聿手旋即就伸過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迅速一扯,她整個身子便就勢倒入他懷中。


    “不想坐過來,竟是想坐到我懷中?”李顧聿的聲息戳在歌雲柔軟的頰側,輕緩而炙熱,“你果然……色。”


    歌雲一個戰栗,連忙推開他的手,坐穩,立即又將頭轉向窗外,直勾勾看著“風景”。


    但這樣也沒用,她看風景,可背後有人緊緊看著她,狹小的空間,漆黑的光線,總是容易出事,他李大校長一點也不例外,竟真的隨著越漸逼近的唿吸,從後將她摟住,臉頰摩擦著她的脖頸耳根,一路向上,帶出平穩而熱烈的唿吸。


    “這裏的風景,不錯。”


    他的聲音纏繞在耳,每一下動牽動著她的心髒,強烈的顫動一下。


    “不錯不錯非常不錯。”


    “那你覺得,這的風景和我比,哪個更好看?”身後人鍥而不舍,綿聲又道。


    是誰說為人師表都是一本正經的!


    歌雲想著,突然冒出個詭異的念頭。


    “李總大校長,你該不會……重生了吧?”


    李顧聿嘴邊的笑意陡然怔住,他“純摯”的眼眸望向她,旋即才蹙眉道,“重生,是什麽意思?”


    “重生啊,就是小說裏的重生啊!”歌雲解釋道,見李顧聿不明所以,忙細致的給他從頭解釋了一遍。


    所謂重生,就是一個人死了,結果靈魂沒死,反而還占據了另一個死人的身體,在別人的人生,重新生活了。


    似乎消化了一陣子,半晌,李顧聿才凝重著眼光視她,“你的意思是……原本的我已經死了,現在我,是另一個人?”


    歌雲匆忙點頭,“對對,你看你以前很討厭我的,但現在對我這麽溫柔和藹,還說什麽喜歡我,明顯就是重生了!你不用騙我了!”


    李顧聿默然,但臉色明顯一黑,旋即,他探手重重拍上歌雲的額頭,直到她痛吟一聲,才道,“你怎麽總是胡說八道,看小說看得腦子壞了嗎?”


    歌雲被打得生疼,趁機一把捏住了李顧聿的臉頰,狠狠一用力,將他的嘴角也往外扯了扯。


    原本高冷的麵容,變得十分喜感,差點讓她笑出來。


    “你別裝了,你根本就不是李顧聿!我要是這麽對他,肯定會被……”


    “會怎麽樣?”李顧聿一把抓牢她的手,將她手指從自己臉上生生扯下,冷剜她一眼,才又噙滿詭異笑意。


    歌雲很響亮的咽了咽口水。


    “我沒有重生也沒有死,如果你非要證明,我可以滿足你。”


    一看到李顧聿逐漸逼近的邪惡,歌雲立刻打住道,“這、這風景真不錯啊,摩天輪裏看風景,就是……別有滋味。”


    不是重生,那還有什麽能解釋通他的性情大變?人格分裂嗎?


    歌雲縮緊身子,恨不能貼在玻璃窗上,她睜大眼睛專注的看著外麵移動的景觀,以至於目眥欲裂,眼睛酸痛無比。


    直到很久之後,身邊人再無任何聲息,摩天輪都轉了不知多少輪,她心情也靜止下來,都不敢再扭迴脖子。


    陡然,她感到肩頭一沉,有熱燙的重物壓了下來。


    歌雲吃了一驚,以為是李顧聿再度“侵擾”,一轉頭,竟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睡熟,頭安靜垂在她肩頭,高大的身軀還端坐著,也不嫌窩脖子。


    窗外透入的斑斕燈光斜斜勾勒住他的沈俊的眉眼,一筆一劃,如被溫柔描繪出的詩句。


    她心裏一軟,緩慢動了動身子,輕輕叫了他幾聲,見他沒有迴應,便將他的頭小心翼翼挪了挪,身子也坐了起來,以讓他別窩住脖子,更舒服些。


    可是這一動,李顧聿的聲音也跟著冒了出來,“恩?”


    聲音迷迷蒙蒙,像是沉睡夢語。


    她忙道,“李總大校長,你困了嗎,那我們下去吧……”


    話音未落,李顧聿便一轉身,將整個身子覆在了她的胸口,頭枕著她的胳膊,身子輕輕的掉下,幸虧歌雲及時張開雙臂,才將他身體攬在懷中。


    歌雲愕然,此刻他臉上映照著明亮的燈光,一派疲憊倦意,黑眼圈重得像是熊貓。


    她一怔,忽然想起昨晚他說過就在門外,可後來她以為他走了就沒管。現在迴想起來,他一大早就在她門口,衣服也沒換過,還精神倦怠,難不成……


    “李總大校長,你昨晚沒睡好嗎?”


    她連著在他耳邊反複問了幾遍,以為得不到迴應的時候,才聽他喃喃道,“恩,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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