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顧聿失笑,臉上浮起一層淡緋,眼裏常積的寒霜頃刻一霽,明明清亮。


    歌雲看著手裏的果汁,總覺得心情格外好,喝下一口後,酸甜的滋味甚得心意,便咕咚咕咚接著喝光。


    李顧聿嘴角淺淺噙起笑意。


    平靜淡漠的臉上如寒冬消融,是初春般靜寂的溫色。


    “在我身邊會很危險,你也願意留下?”


    突然,就在歌雲喝掉最後一口果汁的時候,李顧聿的話突然襲來,她為了不噴出來差點嗆死,好在一雙手體貼的在她背上拍打起來。


    但歌雲緩過氣兒後,又差點嗆住,這雙手不是別人,居然是李顧聿,他正一邊一本正經的拍著她,一邊微微憂慮道,“好些沒有?”


    別嚇她!


    “……好多了。”歌雲咳嗽兩聲,抿抿唇。


    李顧聿這才罷手,麵色淡漠的看她。


    她這才想起李顧聿剛剛的問話。


    這個問題,不是來機場前,他在電梯裏就說過的嗎?突然又提,好突兀。


    想了想她才道,“願意吧……”


    都上了賊船了,再危險也得挺住,難不成中途跳海?


    李顧聿可聽不到歌雲心聲,未料,這一聲“願意”猶如一劑強效火藥,轟然炸裂了他心底的那層堡壘。


    但他卻冷笑道,“無知者無畏嗎?”


    “你什麽意思……你說我,無知?”


    歌雲心裏剛剛一沉,就又聽李顧聿徐徐聲道,“如果真的傷到你,你就會後悔的。”


    “因為他們……都是如此。”


    歌雲眼珠輕輕一轉,看向麵色深沉的李顧聿,莫名的,心頭一顫。


    他看上去還是一樣,麵龐清冷過度,像是不知冷暖的無情人,可說的話,一字一句,聲音氣息,竟讓她覺得異常孤獨。


    歌雲想起曾聽人說過,無情的人隻會孤身,不會孤獨。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隻是太孤獨了。


    第一次見他,她看到的就是光鮮俊美的他,華貴如高高在上的王者,優雅而威風堂堂。繃著一臉冷漠,拒人千裏之外,明明溫聲雅語說著話,心思卻陰詭難測,和她斤斤計較。


    她應該和所有人看到他的人一樣吧。


    因為他是刻意對所有人如此,隻有一不留神,或實在忍不住了,才會流出一點點,真實的麵目。


    譬如現在。


    “他們是誰?”


    李顧聿抬頭,迎著歌雲月光般柔和的水眸,鬼使神差說道,“……朋友。”


    “那他們現在呢?”


    “……”


    歌雲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道,“朋友都是越長大越少的,而且長大了大家都忙,難免會變得自私一些,但隻要曾經擁有,就是好的。我看你現在總是一個人忙,當然沒時間和他們在一起了……對嗎?”


    “不對。”李顧聿冷淡的看著她道,“我現在沒有朋友了,因為不再需要。”


    “胡說,人人都需要朋友的,就算像我這樣的人……”歌雲聲音一低,“也還是有好朋友的。”


    “再說了,你沒有朋友多孤單啊!就算有一百個奴隸都沒用的!你有了心事總不會跟奴隸講吧?憋壞了就沒有笑容了,沒有笑容就會讓身邊的人擔心……”


    李顧聿沉聲,“沒有人會擔心我。”


    “我會擔心!”


    歌雲越說越急,索性一把抓起了李顧聿微涼的手掌,用力聲道,“我很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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