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裏,她很快感受到一陣漫天蓋地的溫暖。


    就像泡進了溫泉,熱氣騰騰,渾身綿軟,有清涼卻濕潤沁人的微風拂麵,還有活潑又柔軟的魚兒按摩肩膀。


    李顧聿餘光瞥見她明淨安然的臉上悄然綻出笑意,眉宇間的凝重,也緩慢散了散。


    他通紅的手掌輕輕取下她額上的冰毛巾,又將她手臂撥下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小心地將她手臂也放迴被窩。


    歌雲睡的是一張豪華的溫泉水床,抗疲勞效果極佳,由於這床僅設在樓上的一間臥室,所以是李顧聿將她打橫抱了上去。


    他摸到她發著低熱的額頭,又聽她在喃喃喊冷,就給水床調節了溫度。隻是他沒用過這床,摸索起來費了不少勁兒,好在還是弄好了。給她蓋好被子,又聽她開始喊熱,無奈之下,他隻能接了冷水,用毛巾給她敷頭。


    他的手是冷血質,冬天一般都不能離開衣兜,否則就會冰的嚇人。現在浸了冷水,麻木了不說,更被凍得紅腫。


    好不容易,她不喊冷也不喊熱了,就開始扭著脖子,嘀咕著腰酸背痛。


    他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裝病,在故意整他。


    剛輕輕為她捏了幾下肩膀,李顧聿心頭忽然泛起一陣強烈的苦澀,旋即,又化為痛楚,越演越濃,像是撕心裂肺的殘傷的一角,在被人輕輕拉扯,再多一點,就要暴露出來,再次將他身心全部割裂。


    李顧聿立即停下手,倉促衝出房間。


    ——


    第二天早上,歌雲是在狗窩裏醒來的。


    雖然頭不昏沉了,感冒也好像好了許多,但隻要一想到她昨天累病交加的都昏倒了,他居然還強行把她給扔進狗窩,歌雲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醒了?”一道慵懶的聲音入耳,李顧聿正端著一盤早餐,滿麵和煦的朝她走來。


    她不知道這童話一般的場景是怎麽迴事。


    他正穿著舒適的家居服,挎著寬鬆的圍裙,顯然是剛剛從廚房完工,將盤子放在離她不遠的餐桌上,她一眼便看見,裏麵盛著很漂亮的煎蛋和麵包料理。


    李顧聿見歌雲一臉怔楞,眼皮耷了耷,淡聲道,“起來吃飯吧。”


    歌雲如中驚雷,洗漱的過程中都在腦補,他是不是給食物裏下毒了。不然,他這樣冷麵冷血沒心沒肺的人,怎麽會起早給她做早餐吃?


    昨晚還疾言厲色的讓她抄聖經抄到天亮,一臉敢睡就讓她不得好死的表情。


    “我臉上有東西?”


    終於被盯的不耐煩,李顧聿一邊咀嚼著麵包,一邊看也不看對方就冷冷聲道。


    歌雲已經快將盤裏的雞蛋用叉子戳成蛋泥了,手上捏著麵包,盡管看李顧聿吃得風生水起,肚子也暗暗作響,但她就是跨不出這一步。


    吃虧吃了那麽多次,她必須小心些才好。


    她抿抿嘴,輕輕開口道,“這個麵包我吃不完,要不,分你一半吧?”


    李顧聿停下叉子,抬頭睨她一眼,眼裏爍起一絲深澤。


    停了片刻,他一把取過她手中的麵包,撕成兩半,看著她,三兩口就吃了下去,然後勾唇,將剩餘的一半還給她。


    “沒毒。”他聲音低沉。


    歌雲悻悻笑笑,忙拿起手邊的牛奶,又咬下一大口麵包,嚼了嚼,就喝。


    “我下毒也隻會在器具上,不會是食物,比如杯子。”


    在她終於放心的喝了一口牛奶時,他忽然又沉聲,慢條斯理的說道。


    “噗——”一口牛奶,就這麽毫無預兆的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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