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雲一驚,不顧一切就撲了上去,雙手扶住李顧聿。


    可手剛觸上他的身子,就感受到了令人恐懼的顫抖,他整個人竟都抖得控製不住,仔細一看,額上也密布著汗珠,臉色更不用說,蒼白至極。


    她忙摸了他的額頭,好冰!刺骨生疼的冰!


    他一把推開她,“走開,別碰我!”


    但那力氣和平時不同,綿軟的厲害,仿佛推她一把已耗盡了全部體力,整個人連站起身來都做不到了。


    “你怎麽了?你身子在抖、在發冷汗!”歌雲焦聲,不理他的阻攔,上前強行把他手臂架在脖子上,咬牙一用力,將他扶迴了椅子。


    李顧聿已經顧不上趕她了,整個人癱在椅子裏,隻喉結上下動著,眼睛也無力閉上,聽見歌雲拿起電話按鍵的聲響,他擠出一點力氣道,“別做沒用的事。”


    歌雲道,“別逞強,救護車很快就來的!”


    “我休息一下就好,你走吧。”他聲音無力的可憐。


    “不行,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可是見死不救,要坐牢的!”


    說完,她又撿起地上的杯子,掃了一眼辦公室,這屋子還真是如主人一般空蕩蕩冷清清的,什麽可用之物也沒有。


    歌雲隻好從身上找出一包衛生紙,在飲水機下接了點熱水,匆匆拿到李顧聿身側,輕輕擦了擦他頭上的汗。


    李顧聿皺眉,撥開她的手,“都說了……”


    “呀,手也好冰!你很冷吧?”歌雲一把抓住李顧聿的手。


    掙掉她雙手的力氣還是能拿出的,但不知為何,也許是感受到了那兩隻手掌奮力傳遞來的溫暖,他竟身心都慵懶了下去。


    歌雲覺得他的手就像冰塊,把她的熱量吸盡之後,會把他們兩人都給凍成冰,便立刻揉搓起來,一邊揉搓一邊安慰道,“沒事的,不用害怕,一會兒就暖和了……”


    聽到這話,他眼皮猛地一跳,心口像是被絞住一般,痛的他忍不住想要出聲。


    李顧聿一把抽開手,像是想要逃開歌雲似的,踉蹌的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就往桌邊的電話而去,可不等他夠到電話,整個人就撞在桌角,靠著牆壁倒了下去。


    他手掌緊緊扣住自己的右胸。


    “你痛不痛,你是不是很難受?”


    見到眼前人這個樣子,歌雲整顆心狠狠揪了起來,她匆忙扶住他,但是這一次他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她卯足全力也將他架不起來。


    李顧聿弱聲道,“電話。”


    她拚命點頭,“好,你要給誰打電話,我來打。”說完,她抱住電話就又來到他身邊。


    他張了個口型,說了個內線號碼。


    她毫不猶豫就撥了過去,將電話遞給李顧聿,這才聽他聲音清晰起來。


    他道,“警衛處嗎?來我辦公室。”


    歌雲怎麽也沒想到,這之後不到兩分鍾,她就被強行轟出了學校。


    她真想不通,那個男人怎麽連病弱的時候,都還不忘跟她過不去,這就是所謂的仇人不可信嗎?她看上去有那麽壞嗎?


    不過救護車她也叫了,想必這會兒他應該也及時就醫了。


    ——


    楓林區別墅內。


    李顧聿睡醒後已至深夜,他感到頭還陣陣發痛,喉嚨幹燥的像是焚了火,張口也發不出聲。


    渾渾噩噩的一個人下床,他開了燈,接了杯熱水。


    家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


    咕咚咕咚灌下兩大杯熱水,發出的聲音還是有些嘶啞,但是沒關係,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一個月也不用開口講半句話。


    胃裏忽然有些絞痛。


    應該是餓的久了,他總是忘記吃飯。可打開冰箱看著裏麵整齊的速凍食品,他又一點胃口也沒有。


    強迫自己半天,李顧聿才勉強拿出一塊硬麵包,熱了杯牛奶。


    隻是填肚子而已,何必做些麻煩的事情。


    如果外人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想到,一個身價近千億的總裁,竟會默默坐在餐廳啃個硬麵包就行了。


    在這所孤寂空蕩的大房子裏,李顧聿的身軀更顯清瘦,若沒有用力咀嚼食物發出的輕響,他似乎就與這房子融為一體,沒有影蹤。


    麵包太硬,吃到最後,李顧聿索性將其撕碎了泡在牛奶裏,隨便喝了兩口,全吞了了事。


    關燈,轉身迴臥室,打算繼續睡覺。


    忽然,他留意到門口的地方有些亮,是院子裏的感應燈,門口有人。


    “怎麽是你?”


    打開門,李顧聿一眼就看到蜷縮在門邊半眯著眼,好似睡著了的文曦。


    文曦揉揉眼,立馬站了起來,可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臉上微紅,道,“我有點擔心,過來看看你。”


    “你什麽時候來的?”


    “你迴來後不久。”


    “為什麽不敲門?”


    “敲了,可是你好像睡著了。”


    “為什麽不打電話?”李顧聿皺眉。她知道的,他的電話從來不會關機。


    文曦沒有迴話,輕輕搓了搓手指。


    李顧聿也感到了一絲寒意,輕輕咳嗽了兩聲,道,“進來吧。”


    他煮了咖啡,廚房的事情他做的雖然一般,可也利落上手,文曦也不爭活,隻是靜靜坐著。


    喝了一口咖啡,她才道,“你怎麽樣,不去醫院可以嗎?”


    “沒事。”他又掛起一絲笑意,淡淡道。


    文曦猶豫了半晌,又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將照片放在錢夾,那樣,你也不會和那個女人……”


    “不關你的事。”他打斷她。


    想到那個女人,李顧聿嘴角不自覺揚了揚,她的話,就算沒有這張照片,想必也會是個大麻煩。


    誰叫他迴國第一天就撞上了麻煩。


    文曦道,“你苛刻了這麽久,夠了吧。”


    李顧聿抿了口咖啡,他不喜歡苦味,所以隻抿了一點就不喝了,雙手緊緊握住杯子,隻是為了手中的暖意不斷。


    文曦又低聲,“你討厭那個女人嗎?”


    他依舊沒有出聲。從咖啡裏看著自己的麵目,為何依舊能看出蒼白。


    “如果你,我是說哪怕有一點點的可能,你覺得她可以,那就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李顧聿將杯子放下,起身進屋拿了把鑰匙,遞給文曦。


    她愣了愣,羽睫眨了兩下,看著他沒有任何猶豫不決的神態,才緩慢伸出手,可就在要碰到鑰匙的一瞬,她摳住了手指,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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