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汁水潑灑一地,石棺的碎片砸在地上。


    混亂的場麵裏,一隻鷹從黑色的汁水裏站起來,撲騰著翅膀。一條巨大的蟒蛇推開了壓在身上的棺蓋,揚起了頭。


    還有一口石棺碎裂,但因為在梯形石塔後麵,視角的原因,看不見是什麽東西破棺出來。


    可就那鷹和大蟒蛇也已經把人嚇得半死。


    “媽啊!”石飛一聲尖叫,轉身就跑。


    白淨卻伸手抓住了洛陽的手,拉著洛陽往牆洞跑去。


    女弟子的心其實已經明明白白了,一個女人在生死關頭作出的反應不是自己逃命,而是死死抓著一個男人的手,這個男人在她的心裏是什麽地位就不言而喻了。


    那隻鷹甩掉了翅膀上黑色汁水,一雙利爪在地上一蹬,翅膀一揮,飛了起來。


    那條大蟒蛇貼著地麵滑動,卻被沒水的池塘擋住了去路。


    當初,設計這個墓室的人恐怕也沒想到,幾千年後的今天會有人來到這裏,用大禹禦水牌抽幹池子裏的“強酸”,認為地製造了一條壕溝。如果池子裏的“強酸”還在,那蟒蛇就能從水裏遊過來。


    洛陽本來是打算跟白淨和石飛一起逃走的,畢竟剛才對付那隻上古食鐵獸都那麽艱難,那麽兇險。一挑三,他想都不敢想。可是臨近牆洞迴頭一看,發現這個情況,他的心裏突然燃起了一絲鬥誌,也改變了主意。


    那條大蟒蛇過不來,他的對手就隻剩下了那隻鷹,還有梯形石塔後麵的什麽東西。粟青靈蟲對付那隻鷹應該沒問題,那麽他就隻需要跟一個未知的對手周旋,等粟青靈蟲幹掉那隻鷹身體裏麵的蠱蟲,他就可以跟粟青靈蟲合力幹掉那個還沒有露麵的東西,最後再解決那隻大蟒蛇。


    “呷!”鷹鳴,震耳。


    那隻鷹撲了過來。


    洛陽已經被白淨拉進了牆洞,石飛剛剛爬上去了,上麵的裂縫有兩尺寬度,岩壁多棱角,比較容易攀爬。


    “師父,快上去。”白淨很著急。


    洛陽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小蠻腰,猛地將她往上一舉,將她舉進了岩縫。


    白淨手腳並用往上爬,一邊催促洛陽:“師父你快點跟上!”


    洛陽卻沒有爬上去,他說道:“你們先上去,好不容易來了,我不想空手而歸,我要幹掉那幾個家夥。”


    “師父你——”


    洛陽突然一個蹲身,雙腿在地上一蹬,整個身體從牆洞裏麵彈射出去。他的動作,就像是遊泳運動員入水前的那一下。


    洛陽的身體剛剛射出牆洞,那隻鷹剛好飛臨他的後背,翅膀往後一揚,俯衝的飛行姿勢瞬間停頓,一雙利爪也抓向了他的後背。


    鷹的一雙利爪泛著金屬一般的光澤,跟姬重養的邪鴉極為相似。


    洛陽後背中爪,外套瞬間破裂,露出了貼身的護甲。鷹爪抓在薩拉丁的護甲上,頓時濺起了一串火星。


    洛陽落地,猛地翻身,抽刀劈在了懸空的鷹的一隻腳杆上。


    叮!


    又是一團火星濺射,開山刀刀刃豁口,鷹的腳杆卻隻是留下了一個劈砍過的痕跡。


    洛陽的心中一片駭然。


    這樣的技術要是能普及,訓練幾十隻這樣的鷹,哪怕是武裝無人機都是弟弟!鷹再次落下,鋒利的鳥喙啄向了洛陽的眼睛。


    洛陽右手推向鷹頭,一粒白光從他的衣袖裏飛射出去,一頭紮進了鷹的嘴裏。


    鷹的鳥喙啄在了洛陽的掌心上,火辣辣的疼痛頓時蔓延過每一根神經,他的掌心被撕開了一條口子,血液湧冒。


    洛陽顧不上處理,貼地一個側翻,雙掌一撐,從地上站了起來,未作絲毫停頓,拔腿就往前衝刺。


    粟青靈蟲已經進了鷹的肚子裏,但它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幹掉鷹腦子裏的蠱蟲。在那之前,他不想跟著隻鷹做無謂的決鬥,他想去看看第三個對手是什麽東西。


    這個情況其實也有點奇怪。


    三口石棺都破裂了,鷹已經開始幹活了,大蟒蛇被水池所困,第三個東西隻要不是大蟒蛇那種情況,早就該衝過來加入戰圈了才對,可這都一分鍾多時間了,第三個東西卻還是沒有現身。


    但願是一條魚。


    那樣的話就更輕鬆了。


    鷹振翅追來。


    可是,沒等它追上洛陽,它的身子突然一僵,下一秒鍾就從空中墜落了下去,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後掙紮。


    其實,從粟青靈蟲飛進它的嘴裏的那一刻起,它的結局就是注定的,無論怎麽掙紮都是徒勞的。普通的蠱蟲,怎麽也不是靈蠱的對手。


    洛陽隻是迴頭看了一眼,但他沒停下等粟青靈蟲結束戰鬥,他繼續往前跑。


    很快,之前看不見的梯形石塔的另一邊到了。


    洛陽終於看見第三個東西了,也就在看見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不是一條魚,是一個孩子。


    不,準確的說是一個侏儒,不到一米的身高,高額塌鼻,麵容醜陋。


    他被一塊石棺的碎片壓在地上,他正用他那一雙小短手努力地推動著壓在他身上的那塊石棺碎片。眼見就要推起來了,可是缺少那麽一點點力量,那塊碎片又壓在了他的身上。


    這就是第三個“東西”沒有及時加入戰鬥的原因。


    洛陽一身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一點,一個連石板都推不開的侏儒,對他來說毫無威脅可言。


    洛陽迴頭看了一眼。


    粟青靈蟲已經結束了戰鬥,那隻寄生在鷹裏麵的蠱蟲已經被它幹掉了,他迴頭來看的時候,那隻鷹正在化灰。


    一粒白光幾下蹦跳,又迴到了洛陽的身上。


    “師父!”白淨的聲音。


    “我沒事。”洛陽迴了一句,“不要害怕,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能搞定。”


    那條大蟒蛇隔著水池揚起了扁平的大腦袋,吐出蛇信:“嘶——嘶!”


    不知道為什麽,洛陽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白淨吐出舌頭的畫麵,那舌頭跟這條大蟒蛇的蛇信相比也差不了多少,特長。


    “去!弄死它。”洛陽揮手。


    粟青靈蟲一閃,十幾米寬的泳池一閃而過。


    那條大蟒蛇卻還仰著大腦袋,吐著蛇信嚇唬人。


    蠱術,還得是養蠱的巫操控才厲害,這種沒人操作的蠱蟲不足為懼。就一條,戰鬥環境千變萬化,蛇的腦子怎麽能跟人比?


    粟青靈蟲落地,一雙小短腿一撐,直接紮向了大蟒蛇的血盆大口。卻就在那一刹那間,大蟒蛇閉上了嘴巴。


    粟青靈蟲一頭撞在了蛇嘴上,沒能進去,可是下一秒鍾,它就蹦躂進了大蟒蛇的鼻孔裏,消失不見了。


    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越大越好,小也有小的好處,就眼前這情況,粟青靈蟲連鼻孔都能鑽進去,這就完美地體現出了小的好處。


    砰!


    那個侏儒終於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石板,從地上爬起來了。


    他不但矮小,還瘦,身上沒有衣服,胸膛上肋骨凸出,幹癟的小腹上有一條醒目的刀疤,縫合的手藝極其粗糙,那豎直往下的刀疤就像是一條大蜈蚣蟲趴在他的肚皮上。


    小雀雀也跟五六歲的孩子差不多。


    侏儒從黑色汁液裏撿起了一把青銅斧,那斧頭很大,斧麵比他的臉還大,斧柄跟他的身高差不多。


    就在這個時候,那條大蟒蛇已經倒下了,巨大的蛇身開始化灰。


    一團黑氣從巨斧裏釋放了出來,那侏儒也仿佛打了雞血,原本一雙灰白的眼睛轉瞬間漆黑如墨。


    洛陽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喝了一聲:“小寶,迴來!”


    粟青靈蟲一閃,幾下蹦跳迴到了洛陽的身上。


    前麵三個對手,上古食鐵獸、鷹和大蟒蛇都是蠱蟲控製,甚至這個注入也是蠱蟲控製,可是那斧頭卻非同一般,它有邪靈!


    真正強大的對手出現了,但卻不是那侏儒,而是那把巨斧!


    “師父!”白淨的聲音,“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們來幫忙?”


    洛陽吼了一句:“還有最後一個,你們老實待著!”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侏儒的嘴裏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嘻嘻嘻……嘻嘻嘻……”


    洛陽伸手將羽刃之眼手機掏了出來。


    對付蠱蟲,用粟青靈蟲。


    對付邪靈,用羽刃邪靈。


    這都是以毒攻毒的策略。


    羽刃之眼手機懸浮在了洛陽的頭頂上,獨眼怒睜,殺氣騰騰!


    洛陽也在這點時間裏激活了大禹禦水牌,誦念巫咒。


    一顆顆黑色的汁液從梯形石塔周圍懸浮了起來,然後在空中匯聚,一轉眼功夫就凝聚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水球。


    那巨斧必然削鐵如泥,他那把開山刀豁口之後就扔了,冷兵器對決就兵器一項他就處在不利的位置上。他是祖巫,強在巫術和巫器,自然要以自己的強項攻擊對手的弱項。


    侏儒突然縱身一躍,周身黑氣纏繞,他竟跳蚤似的躍過了十幾米寬的水池,雙腳落地,一個沉悶的撞擊聲,兩塊石磚哢嚓一下碎裂!


    洛陽頓時吃了一驚。


    就這水池的寬度,他都沒法跳過去,而對方還帶了一把起碼幾十斤重的青銅斧。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巨斧邪靈介入侏儒的身體,這侏儒也增強了!


    洛陽深吸了一口氣,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試著對話:“嘿!前輩,我們聊聊吧,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現在是文明社會了,我們沒必要……”


    侏儒突然旋身,一雙小短手緊握巨斧,借著旋身的慣性力隔空一斧劈過來。


    歘!


    一道月牙形的青綠斧氣帶著撕裂虛空的聲音,唿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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