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的蟲鳴之聲在這片叢林之中響起,皇甫暉領著眾人向那叢林深處而去,這片叢林也不過三四裏長,但是皇甫暉的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監視著自己,過了這片叢林就是大周軍營,從那斑駁的樹縫間可以看到一座輪廓模糊的城寨。


    “沙沙”的聲音在腳下響起,枯枝萎葉被踩在了腳下,皇甫暉心中那種不祥的危機越來越濃鬱。三十來人分散在這片叢林之中,他在三四名兵卒的為擁簇之下緩緩前行著。驀然,一道沉悶聲在他的耳邊響起,他那繃緊的神經一凜,很快就有一股刺鼻的血腥氣息鑽進了他的鼻孔中。


    “嗆”的一聲,他下意識的抽出了佩刀,與此同時,他身邊的南唐兵卒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刀。皇甫暉向身邊的同袍打了個手勢,隨後他便尋著那濃鬱的血腥氣息悄悄潛去。很快,這股刺鼻的血腥氣息便蔓延而開,眾人紛紛的停下了腳步,他們朝那血腥氣息的方位湧去。


    當皇甫暉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他的雙瞳微微的一縮,因為他看到了一名同伴已然倒地身亡,那名同伴的後背還插著一柄顫抖不已的長箭。汩汩的鮮血正是從同伴後背上流出。他四下裏張望了一下,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下令將眾人分散而開,布好警戒,自己仔細的檢查起那名已經死去的同伴。


    那長箭之同伴的後背貫胸而出,匍倒在地的同伴連發出警告聲都來不及便被這林中的大周軍給殺了。他的心裏雖然生出了一股難掩的寒意,但是他臉上卻露出了堅決般的狠戾表情。“所有的人分散戒備,隻要有任何的異常立即格殺勿論。”皇甫暉下令道。隨後他將那名同伴背後的竹筒取了下來,默默的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嗖”的一聲,一道箭矢如流光般向皇甫暉射來,心中猛然一震,皇甫暉揚刀便向那箭矢劈去。隻見刀光一閃,那箭矢便被他劈落在地,而他身形一掠,佩刀卷起一道淩厲的勁芒向離他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撲去。他的身影未至,隻覺那樹上枝葉搖晃幾下,一道模糊的人影從那樹葉之中射出。


    不用皇甫暉下令,幾名南唐兵卒早已揚起手中的佩刀向那道黑影撲去,數道刀光一閃即逝。那黑影還沒有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數刀擊中要害立即斃命而亡。那是一名大周軍士,隻見他的手裏還緊緊的握著一長弓,他背後的箭簍中的箭矢早已灑落在地。皇甫暉上凝重的表現越來越沉,他令一名同伴將那大周軍士手中的弓箭帶在了身上。


    “大家列陣戒備,大周軍早就有安排埋伏了。”皇甫暉知道自己這一隊已經步入了大周軍的埋伏之中,他大聲說道。於是所有的人都手握佩刀列好陣式向那叢林盡頭奔去,既然已經中了大周軍的埋伏圈,索性放開向前衝去。隻是皇甫暉的話語一落,“嗖,嗖,嗖”數道箭矢從四麵八方激射而來,那箭矢凝著唿嘯的破空之聲瞬間即至。


    “啊……”一聲淒烈的慘響起,又一名同伴倒下了,皇甫暉隻覺得胸中充斥著一股鬱憤,他揚著手中的佩刀奮力向射來的箭矢劈去,其他的同伴不住的逃避著射來的箭矢,同時也向前衝去,一陣箭雨之後,又是一陣唿嘯而來的破空之聲,又有數名同伴倒下,淒烈的慘叫聲響徹這叢林。


    “嗞”的一聲,一道箭矢凝


    著死亡氣息向皇甫暉射來,而他手中的佩刀剛劈開了一道箭矢。就在此時,一名同伴手中的佩刀劈開了射向自己的那箭矢之後,他向皇甫暉撲來,箭矢狠狠的射進了他的後背,從他的前胸貫穿而過。皇甫暉領著數名南唐兵卒躲過了這陣箭雨之後,他們趴在了那樹根之下。


    借助昏暗的夜色,他看到了那名救自己的同伴怒睜著雙眼倒在了地麵之上,他感覺自己胸口仿佛被什麽堵住般,這些精英都是他親自挑選的,每一個都是他最親密的戰友。可是自己因為指揮失策將這批袍澤帶進了這片叢林之中,導致他們還沒有進入周營就犧牲了,他有一些不甘,但是他卻無法挽救這一切,隻能看著這些軍中精英倒在自己的眼前。


    “皇甫將軍,你一定要將大周軍營燒光,為我們報仇。”那名倒地的袍澤嘴裏吐出無力的言語,最後便沒有了任何生息。皇甫暉雙眼欲裂,仇恨的目光射向那叢林深處,此時隱藏在樹木之中的大周軍已然現身。那兩陣箭雨之後,三十多名精銳已經少了差不多十人,一下子就折了三分之一,這讓皇甫暉很是痛心疾首。


    “果然不出淩將軍所料,就憑你們這二三十人就能夜襲我大周軍營,真是癡人說夢。”從叢林中現身出了一名大周裨將,隨後又有數十人從隱蔽處現向。那名大周裨將眼裏露出幾絲輕蔑之色,他們手裏的弓箭已經被扔棄在地麵,大周兵卒手裏同樣握著佩刀,他們一副吃定皇甫暉等人般的恣意表情定定的望著皇甫暉等人。


    “果然是淩天雲。”皇甫暉心中暗暗的尋思著,他看了看從隱蔽處現身的大周軍,這群大周軍的人數還不少,比他們現在的人數還要多一倍。雖然他們的人數多於自己一倍,但是皇甫暉卻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這數十名大周軍並已經起了輕視之心,他們自然不知道自己帶領的這二十人正是萬裏挑選的軍中精銳。


    “殺!”皇甫暉絲毫沒有任何的猶豫,他揚刀沉喝道,他的話語一落,身邊的南唐兵卒便揚起自己手中的佩刀向這群大周軍撲去。得意洋洋的周軍哪裏知道這群唐軍如此兇猛,他們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皇甫暉領著二十名精銳就撲到了他們的身前,隻見刀光如芒淩厲之勢劈向了這群周軍。


    化悲痛為力量最好的辦法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般的猛烈進攻,皇甫暉將無辜慘死袍澤的悲痛皆轉移在了這群周軍的身上。他手中的佩刀如一輪風車般向周軍滾湧而去,即刻便有一名周軍被他中手的佩刀劈翻在地。很快,周軍便在這群氣勢如虎般的唐軍精銳猛烈的攻擊之下潰散而開。


    這叢林之中的周軍做夢也想不到開始任由他們射殺的唐軍此時居然爆發出了超乎他們想象的戰鬥力,這群唐軍幾乎可以說是勇猛兇狠,以一擋三的氣勢都有。戰勢很快就有了明顯的變化,一大半的周軍被唐軍消滅之後,他們開始潰散而開,但是他們又哪裏逃得了這群從軍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之師。


    最終,在皇甫暉的帶領下,以二十人的唐軍精銳將這群大周軍殺光,但是卻也有五人最終死在了周軍的刀下。整個叢林之中蔓延著刺鼻的血腥氣息,皇甫暉的心情異常的沉重,還沒有到達大周軍營,自己的人就折扣過半,這樣的代價讓他的心裏很是難受。最後他令人將死去袍澤背負的竹筒


    全部收集起來,然後領人穿過這片叢林,他們終於來到了大周軍營。


    眼前是一麵高聳的城牆,大周軍以極其快速的效率將正陽鎮打造成了一座牢固的軍事要塞,那麵城牆背後就是大周的軍營。皇甫暉知道,除了這片叢林裏的伏擊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加殘酷的撕殺,而他們這行人潛入大周軍營,九死並無一生,他凝神望了望這麵城牆,他咬了咬牙,大手一揮,身後的十多名精銳向那城牆撲去。


    他們取出了攀爬的繩索,繩索上套有尖銳的彎鉤,將那彎鉤向那城牆上一甩,彎鉤搭在了那城牆的垛洞之上。隨後眾人拉緊了繩索,沿著那繩索迅速向那城牆之上攀爬而上。很快他們便爬上了那城牆。城牆之上哨兵並不多,幾十步才一名周軍哨兵,顯然他們對城牆高度極有信心。


    隻見幾道刀芒泛出,那城牆之上的大周哨兵已然被解決,隱藏在這城牆之上,皇甫暉心中又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覺。他向那大周軍營望去,此時的大周軍營異常的安靜,他還可以看見有幾座營帳裏還有燭火在閃爍著,他也看見有人影被燭光映出,那營帳內的人影來來迴迴不住的走動著。


    幾隊大周兵卒穿著鮮豔的盔甲正在軍營之中巡邏著,一切似乎很正常,這種正常卻是超乎異常般的正常了。皇甫暉阻止了幾名欲順著繩索滑下的精銳,他揮了揮手給這群人一個手勢。將殺死的大周哨兵身上的盔甲全部脫了下來,皇甫暉令人將這些大周盔甲全部身上,他的身上也穿上了一件盔甲。


    殺死的大周哨兵被他們扔在了城牆之下,沒有皇甫暉的命令,誰也不能輕舉妄動。站在這城牆之上,皇甫暉極目望去,很快他就看到了另一隊同伴,他們已經混進了大周的軍營之中。相隔很遠,他並沒有看清那隊人的麵目,但是他心中早已經猜出了那隊並不是葉吟風所帶領的那隊。


    隻是那一隊唐軍的運氣似乎並不算太好,這一隊同伴很快就被大周軍給發再也,隨後大周軍營陷入了一陣沸騰之中。那一隊同伴被大周軍包圍了,一場勢力懸殊的戰鬥打響了,經過激烈的撕殺之後,那一隊同伴全軍覆沒,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皇甫暉與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隊袍澤被大周軍殺死,但是他們卻毫無任何的辦法。


    城牆之上陣陣血腥的風拂過,皇甫暉長長的唿了一口濁氣,這才讓他那起伏不止的胸膛平複下來。但是心底的種悲痛卻無法消除,這種比死還要難受的感覺永遠的烙印在他的心底,這種滋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眼睜睜的看著袍澤死在敵人的刀下,而自己卻是無能為力。


    大周軍營就像是那平靜的湖麵般,剛才發生的那一場激戰就像是一塊小石子投進了這平靜的湖裏,那湖麵隻是激起了一陣漣漪,隨著那漣漪的消失,那湖麵又陷入了平靜之中。很快,大周軍營又恢複了平靜之中,那些從營帳中湧出的大周軍又迴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仿佛這一切似乎不曾發生過般。


    皇甫暉緊握著雙手,他用力的握著,縱然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了他掌心的肉中,但是他還是渾然不知般。他的目光化作了鋒利的刀刃射身了大周軍營,他轉身向那城牆拋出了繩索,他帶頭向那城牆下滑去,此時他胸膛中的怒火開始如火山爆發般噴湧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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