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像年輕人一樣這麽拚命,你到底圖的是什麽。當年的事真的那麽重要嗎,比得過你的性命重要嗎,事情都過了十幾年了,你為什麽還放不下,當年的事誰都沒有錯,隻不過我們所有人的立場不同罷了。”酒肆老板是一名瘸了一條腿的蒼發老者,他溫了一壺酒端在張遇賢的麵前然後不屑的說道。


    “當年的事談不上誰對誰錯,但是那件事總是如梗般刺在我的咽喉裏,不吐不痛快。所有的人都以為當年是你出賣了我,最後的那一掌如果不是你收迴收了五成的功力,恐怕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而你的結局就是被人當作叛徒,也被人追殺了十幾年了,誰都沒有想到當的那個賣友求榮的李台,最後卻隻能開一家小酒肆以生活。”張遇賢淡淡的一笑,然後迴答道。


    淩天雲與葉吟風心中更是驚詫不已,沒有想到這酒肆老板居然是李台。而且還是那個出賣了赤軍首領張遇賢的叛徒,可是以現在的情形來看,李台顯然不是什麽叛徒,否則他也不會與張遇賢如此和諧的坐在這裏。也許當年的事應該還有其它的隱情,而真相顯然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什麽時候連紅拂樓的殺手都動了凡心了,也許這個世道已經不再屬於我們這些老家夥了。年輕真好啊,想當年我們年輕的時候,……”那瘸腿老者雙眼一掃便落在了立於葉吟風身後的那名絕美驕的女子身上,他一眼就看穿了那女子的身份,他不禁的感慨說道。


    “好了,什麽當年當年的,當年你像這個年紀的時候你會幹嗎。”張遇賢聽聞便將那瘸腿老者的話打斷了。


    李台一聽頓時瞪著一雙飽經滄桑如牛般的眼眸很是不服氣的說道:“迴憶一下當年不可以啊,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我可會釀酒,當年如果不是你喝了我釀的酒,怎麽會認識我。那一次我們行義舉之事,還不是喝了我的酒,最後大家才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算了,算了,不說了,越說越氣。”


    麵若桃紅春水蕩漾般的蘇流兒立在葉吟風的身後有一些不知所措,她沒有想到自已居然會再一次的遇到這名令她心裏泛出陣陣無法平靜下去漣漪的藍衫少年。而且她沒有想到這藍衫少年更是將她體內銳利無比的劍氣給化解了,那些堵塞經絡的銳利劍氣肆意摧殘著她的生機,所以等於葉吟風救了她一命。


    “好酒,這是我喝過最烈也最純的酒。”淩天雲揚頭將自已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雙目精光異彩讚賞道。雖然隻是一家連名字都沒有的酒肆,正如在白水關時的那一家無名酒肆,同樣的無名,但是酒卻一樣的出彩。這裏的酒與朵兒那家酒肆釀出來的酒一樣的烈辣如火,入喉處隻覺一團烈火在胸膛裏燃燒般。


    “老前輩,這酒可有名字?”淩天雲不禁想到了‘雪梨釀’,雖然同樣的烈辣如火般的酒,但是這酒肆的酒更加純粹更而且後勁更足。所以他好奇的向那瘸腿老人問道,如果連這樣的酒都沒有一個比較豪氣的名字的話,那麽總會有一些遺憾。


    “這酒叫做燒刀子,老頭子我敢說這世間再也難以找出如此烈的如此辣的酒了,就像一把燃燒的刀一樣被吞進了肚子裏。這名字還是當年他取的呢,當年所有的兄弟都喝不過三碗,到了第四碗必醉。”李台一聽,頓時來了興致,他侃侃的向淩天雲說道。看他的神情,仿佛又迴到了當年那個戰火紛飛的時候,從他們的身上依然還有難以磨滅的豪邁氣息。


    蘇流兒雙眼泛出春水般的漣漪,她好奇的看著這群人,她覺得這群人的身上總有一種令她也難以理解的氣質,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臭味相投嗎。不管是淩天雲的豪邁不羈,還是葉吟風的雲淡風輕,又或是兩名老者身上那種飽經風霜的睿智,不一樣的氣質不一樣的氣息,卻可以如此融恰的相處一室。


    年輕的袁四隻能被當作一名店小二一樣被人唿來喝去,總個酒肆就隻有瘸腿老人一人,連一名店夥計都沒有。酒肆老板陪張遇賢喝酒了,其他的客人自然便沒有人招待了,而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在了袁四的身上了。不知道是這酒肆一向以來都有極好的口碑還是因為那名絕美驕豔女子的到來,這酒肆並沒有因為酒肆老板不招待客人而人員減少,反而人越來越多了起來。


    如不停歇的陀螺般,袁四的從一桌到另一桌,當他剛想歇歇時,又被很遠的一桌客人叫住了。而他懷裏抱起了一壇酒,剛一放下,又不得不小跑著去酒窖裏再抱一壇出來。他的額上開始泛出了一層細細的密汗,他抬起衣袖微微的擦了擦自已額上的汗珠,然後又偷偷的望了望那名身材玲瓏緊致的嬌豔女子。


    雖然很累,但是他覺得這一切都值了,雖然他覺得兩條腿都跑得快要廢了,但是他一樣覺得很幸福。他隻能遠遠的看看那臉若桃紅般的女子,他的心裏雖然有一些失落之感,但是想到劃過鼻尖的幽香氣息,想到那殘留在自已後背之上的那兩團柔軟的溫意,他覺得這一輩子都值了,他別無所求了,人生就應該這樣,有一些遺憾,有一些希望,還有一些憧憬。


    “你的事已經了結了,接下來想怎麽過啊,不會真的在這裏安享晚年了吧。”李台眯著一雙炯精的眼眸向張遇賢問道。“不然呢,這裏地處偏遠,有山有水,我看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張遇賢瞥了一眼正在忙碌中的袁四,他淡淡的說道。


    “想不到堂堂名動一時的張天王居然真的動了凡心了,也或許是我們都老了,那小子倒是過不錯的苗子,隻是年紀太大了。我們倆人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傳人,不想帶著遺憾進棺材,將就一下也行吧。”李台一口將杯中的酒灌進了自已的嘴裏,然後他一頭便撲在了沾滿酒漬的桌子上唿唿大睡起來。


    “想不到這虔州一行收獲了不少,唉,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麽。”淩天雲向身邊的葉吟風說道。而一直緊跟著葉吟風身後的蘇流兒卻又是臉色一紅,她垂下了那修長如玉般的頸際,此時的蘇流兒哪裏一名殺手,簡直就是一株害羞的小草。她身上的那股銳利的殺氣早已經消失蕩然無存,身上處處流露出了女子般的溫柔與賢慧,端莊高潔。


    與那獨眼老者約定的時間一晃即到,淩天雲與葉吟風帶著蘇流兒再一次的來到了那棺材店,當他們的身影出現在那棺材店院門前時,卻發現那院門早已經大開。他們直接邁進了那院落,發現擺放在那院落裏的棺材早已經消失了,四處彌漫著的陰森的死氣也已經茫然無存。


    “張老頭死了沒有,他怎麽不來?”獨眼老者凝著一隻陰森的眼眸微微的掃了淩天雲與蘇流兒一眼,隨後他向葉吟風問道。對於他的問題,葉吟風微微的一皺眉,但是他還是將自已心中的怒火壓製住冷冷的迴答道:“張老伯還有一些事,便不來了,請問前輩我們可以出發了吧。”


    “可以,隨時都可以出發,不過你們記住一點,進入南蠻之荒後一切要聽從老夫的,否則老夫不管保證你們的安全。南蠻之荒充滿著危機,一個不小心就有性命之憂,特別是像她這樣貌美如花的女子,那南蠻之荒裏的土著可是最喜歡了。”獨眼老者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表情帶著幾分悚恐說道。


    蘇流兒一聽,頓時臉色一寒,她身上升起一抹難掩的騰騰殺氣,她冷冷的望著那獨眼老者,一道隱隱閃爍的光芒在她的雙袖之中隱藏著。而葉吟風見狀,輕輕的拍了拍蘇流的香肩,然後搖了搖頭。蘇流兒這才將自已身上的殺氣收斂起來,但是她依然還著不善的目光望著獨眼老者。


    “看不出來居然還是一名殺手,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女娃兒可是紅拂樓的殺手。區區一個女流之輩,想要在這兇險的江湖之中立足,也算不容易,老夫不想為難你們這些女人。下次可別在老夫麵前流露出殺氣,否則老夫的小蜜蜂可不會客氣。”獨眼老者攤開手掌,隻見他的手掌上豁然出現一隻幽黑中帶著幾絲淡金色的蠱蟲,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般的自信。


    “你的蠱蟲叫小蜜蜂,怎麽會取這麽個名字,一點霸氣都沒有。”淩天雲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他不由得打趣道。對於蠱蟲之術他也並不了解,但是並不代表他怕這蠱蟲,一種直覺告訴他,他的九陽真氣如果煉到了極致,就算是再厲害的蠱蟲也會被他的九陽真氣焚燒掉。他不怕這蠱蟲,並不代表他不忌憚對方,巫蠱之術一向是充斥著神秘難測,而且還是這世間傳承最久遠的巫術中發展而來的。


    “要這麽霸氣的名字有什麽用,小蜜蜂不好聽嗎,我覺得這個名字既順口又實用。不管是什麽名字,最終有用才是最重要的,越是平凡的名字越能彰顯出它的不凡,對吧小蜜蜂。”獨眼老者似乎在迴答淩天雲又似乎在自言自語,隨著他話語一落,他掌心的那隻蠱蟲一振翅飛了起來,那蠱蟲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語般,圍繞著他飛了圈,然後又沒入了他的衣袖之中。


    半個月之後,一老雙少一女立於一片連綿不綿的大山群停了下來,放眼望去,山巒連綿不絕,一層灰朦朦的氣霧籠罩在那一片群山之中,四處裏更是寂靜無聲,仿佛那山群之中就是一片死地。山群之中隨處可見參天大樹拔地而起,叢林更是翠鬱濃密,在這裏根本看不到任何冬季的痕跡,隻是那滿眼綠意盎然的景象。


    “這就是十萬大山,南蠻之荒就在這十萬大山之中,而玲瓏穀就在那南蠻之荒中。十萬大山也可以算是南蠻之荒,因為在這片原始森林之中,那裏麵的人類還處於開智的階段,所以才叫南蠻之荒。”獨眼老者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幽幽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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