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紅塵浪潮中,一輪弧月照晴空,化作無情別時淚,渺影茫茫斬紅塵。此時的淩天雲隻覺一股磅礴而又冷徹的寒意襲來,他怔怔的看著夜千幽頂著那一輪弧月踏著狂龍向自已走來,玉劍更是凝起一道冰髓般的凜冽劍光,一種從心底湧出的死亡危機驟然湧出,使得他手中的寶刀不禁的發出一聲長吟的警告。


    “一招叫作弦月淚斷紅塵,一劍紅塵恩怨了,這一劍之後你我恩怨從此了斷,這無關朵兒也無關夜冥宮,而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你可敢接下這一劍?”夜千幽黑發飄揚,腳踏狂龍恣意孤傲向淩天雲喝道。他手中的玉劍則不住的顫抖著,頭頂之上的那一輪弦月泛出的光暈也越來越刺眼了。


    淩天雲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過的壓迫向自已滾滾而來,那一輪弦月裏蘊藏著一股令他心悸的威力。他手中的寶刀更是不住的輕而吟,似乎在提醒他。那股無盡的威壓越來越強,向他周身碾壓而下,使得他那偉岸的身軀不禁的一佝,他雙目裏精光炯灼,他向人群之中望了望,發現人群之中早已經失去了葉吟風的蹤跡。


    對於自已下意識的尋找葉吟風,淩天雲心中頓時升出了一種警覺之意,他沒有想到這些天來,自已不知不覺間開始依賴起了葉吟風。他總是習慣葉吟風在一旁出謀劃策,而自已卻從來不去想太多,一旦出現了嚴峻的局勢時,自已也是下意識的詢問葉吟風。想到這些,他的後背之上泛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他這才意識到什麽才是自已真正的危機。


    自從白水關而出,這一路之上經曆了多少生死危機,他都憑著他堅強的意誌和自身的修為活了下來。這些時間他都是靠自已一人一路打拚撕殺,從來沒有依靠過任何人,而現在他與葉吟風相處了兩年的時間,自已都習慣了詢問葉吟風,或是按照他的布局,而自已卻從來沒有獨立麵對過任何的困境。而今日,麵對著這強勢的夜千幽以及他那威力無比的那一劍,他仍然是下意識的去尋找葉吟風。


    這讓他的心裏生出了一抹強烈的危機之感,並不是因為夜千幽那一招“弦月淚斷紅塵”,而是因為自已這近些日子以來對葉吟風的依賴,讓他感覺自已陷入了一個難以自拔的危機之中。如果要擺脫這種自身帶來的危機,那麽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已直麵夜千幽那威力無比的那一劍,在沒有葉吟風在身旁的前提之下,憑著自已真正的實力正麵硬撼那一劍。


    心中已然升起了警覺,淩天雲將目光收了迴來,他星目炯精光芒迭迭而現,他向夜千幽說道:“我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絕招,因為我沒有強大的武修資源,我隻不過是一名普通的軍營斥候。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凡夫俗子,每一個人都有抗爭命運的權力,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是我卑微如草菅,那又如何,這一劍我接下就是了,不管結局如何,哪怕是命喪於此,我又何曾懼過。來吧,就讓我見識你們夜冥宮的驚天神技吧。”


    不管是淩天雲又或是夜千幽,兩人身上噴湧而出濃烈的凜然戰意,他們遙相對視,將自已平身修為展現淋漓盡致。他們相隔不過數丈之遠,但是從他們身上狂湧而出那磅礴浩瀚的氣息,數丈之遠的距離也顯得很短暫。淩天雲熾熱氣息滾滾如浪,夜千幽幽寒勁芒疊疊若潮,淩天雲雙手緊緊的握住那輕顫低吟的星澤寶刀,而夜千幽則頭頂刺眼弦月手中玉劍激蕩出萬丈光芒。


    眾夜冥宮弟子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不禁的吸了一口冷氣,他們眼裏難掩意外的震驚之色。這群麵容俊逸不凡的少年們臉上揚著一絲隱隱的興奮表情之外,還有暗暗的敬畏之意,因為夜千幽連夜冥宮最強的一招劍式都學會了,這等於宮主已經承認了他是下一任宮主的繼承人身份。


    誰都知道‘弦月淚斷紅塵’這一劍式曆代隻有宮主夫婦才會的,而且這一招更是夜冥宮的不傳之技,如果有人學會了這一招,那麽這人必定就是下一任宮主。夜千幽已經學會了這招劍式,就等於向世人向極寒之城所有的人宣布,不出意外的話夜千幽就是下一任夜冥宮的宮主。


    這既是這群弟子的意外之又是他們的意料之外,他們也沒有想到夜千幽如此年輕卻可以將這一招施出。因為這一招必需要達到至天境的修為才能使出,這一招除了要有渾厚的內力做後盾之外,還要對武道意誌有所感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對武道的感悟,武道意誌感悟的深刻程度影響著這一招的威力。如果隻依靠內力將這一招使出,沒有強加武道意誌進去,此招使出之後便會反噬,從而重傷自已。


    夜千幽在內力上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但是他們也沒有想到他在武道意誌上的領悟也有所突破。夜冥宮的主修功法就是《大道無情訣》,此功法至陰至寒,以冰為形,所以此功法盡顯陰寒氣息,就是不知道夜千幽在修煉此功法時領悟的武道意誌又是什麽,他們心裏也暗暗的期待著。


    相對於夜飛羽,夜千幽的人氣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他在夜冥宮除了有超高的人氣之外,還有他自身那強悍的實力。他幾乎可以說是夜冥宮年輕一輩的第一人,自然而然他早就被年輕一輩的弟子認同了他是宮主繼承人的身份。前有夜飛羽铩羽而敗,他們自然希望夜千幽可以給他們帶來浩瀚大氣的戰局場麵之外,他們還希望這夜冥宮年輕一晚的第一人勝出這最後的比試。


    夜冥宮眾弟子之中還有兩名氣度不凡的少年,這兩人就是來自薑家的薑無情與姬家的姬無恨。他們雙眼裏流露出一絲隱隱的苦澀之外,還有幾分暗暗的敬意,他們雙目一眨不眨的盯住戰場之上,並沒有放過兩人較量時的每一個細節。他們與其他弟子不一樣的是,他們的麵容始終保持著平靜鎮定,就算夜飛羽铩羽而敗,他們的臉上也沒有太多的波動,但是自從夜千幽使出了這招‘弦月淚斷紅塵’時他們的臉色終於還是微微的變幻了一下。


    淩天雲雙手握刀揚於胸前,熾熱氣息翻騰而起,他雙目如電般望著那黑發飛揚的夜千幽。他怒發狂舞,一身玄衣獵獵作響,而夜千幽修長身軀手裏玉劍微揚,兩人氣質迥異不同,但是兩人雙目濃烈戰意越來越濃。夜千幽頭頂之上的弦月光華也越來越刺眼,那弦月的光華如水注般向那玉劍直瀉而入,那玉劍光華又是一漲,從那玉劍上蘊含著無窮的威力。


    淩天雲九陽真氣從丹田內咆哮而起,如江河灌瀉般的真氣朝他周身各處要穴而去,熾熱滾燙的九陽真氣充斥在他身體裏的每一個經絡血脈之中。使得他全身的血液不禁的發出一陣“轟”然之響,他覺得自已的身子仿佛如一頭遠古兇獸般,使得他體內的血液咆哮而起如沸騰般。


    劍光凝起,夜千幽頭頂之上的那一輪弦月漸漸的化作了一團刺眼的光團,而他手中的玉劍凝起起了一抹宛如淚痕般的光暈冉冉而起。與此同時,淩天雲體內充斥著仿佛遠古兇獸那強悍的力量,血液在沸騰,他肌肉裏每個細胞都充滿著那最為原始的力量,他手中的寶刀光華一泛,從他雙瞳裏顯出一層密密的血芒之色。


    一聲沉喝從夜千幽的嘴裏暴出,他頭頂之上的那一輪弦月即刻消散,但是從他手中玉劍上迸射而起的劍芒欲刺破天穹之勢激蕩而開。他身影一掠,劍光裏凝碰上悚冷氣息,劍意裏卷著無窮威力,他身劍化一向淩天雲射去,數丈間的距離也不過瞬息間,他的手中的玉劍化作了一滴凝盡天下的淚痕,那淚痕裏凝聚了他畢生的修為,毀滅般的氣息從那淚痕中爆出。


    體內如條條怒吼的巨龍欲破體而出,淩天雲雙手揚起手中的寶刀便向那萬丈劍芒劈迎而去。他臉色沉靜如水,他臉色肅穆如碑,他身軀撼威不動,他身影狂射如電,他刀芒卷著磅礴氣勢而揚起,他劍光凝著冰封天下之威而卷來。瞬間,天地變色,白晝被一團刺眼的光芒掩蓋了,玉劍化作了那一滴淚痕凝聚著崩裂的氣息席卷而去,寶刀揚起一劈激蕩起開天辟地般浩瀚氣勢滾湧而前。


    浪潮濺起了掀湧的波濤,如凝而炸的氣勁化作了一團團刺眼的閃光,那團團刺眼閃光將兩人的身影盡數籠罩。眾人的眼裏隻有那刺眼的光團,沒有轟天般的巨響,也沒有尖銳刺般的破空聲,一切似乎凝靜了,時間定格在了那刺眼光團閃炸而起的場麵,冷熱交加的氣息迭迭層層,翻騰的氣浪掀然如注。


    刺眼光團最終弱了下來,伴隨著那刺眼光團而起的還有那掀天而起的冰雪風暴,紛紛揚揚的冰雪風暴將那刺眼光團掩蓋了,揚起的冰雪風暴久久不息。氣勁散落,氣息萎敗,兩道人影這才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兩人的身影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改變,兩人相距還是數丈之遠,但是兩人所站立的地方卻交換了。


    淩天雲雙手握刀,他的身子微微的前躬著,他的頭與他的身子一樣微微的低著,殘留的勁風胡亂的吹拂在他那濃黑的亂發上,隻露出了他那棱角分明的側臉,卻看不到他的正臉。而夜千幽而是身軀挺拔如劍,他昂首挺胸向前方望去,眾人也隻能看到他那俊美無雙的側臉,但是他手中的那柄玉劍卻隻剩下了半截。


    兩人之間有一條刺眼的血痕觸目驚心,那是一條血跡一條筆直的血跡,那血跡鮮豔刺眼,宛如一條細長的血色矯橫垣在他們兩人之間。誰也不知道那血跡是誰身上的,因為他們在兩人的身上並沒有看到任何的血跡。眾人心裏還有一個疑惑,到底是誰贏了,又是誰輸了,最後的那一擊遠超了他們的認知,最後那一擊可以說非超尋常至天境高手之間的較量。


    “明日此時,你來這裏領人。”夜千幽依然飄逸風姿,他一擺衣袖向那低頭保持著躬身的淩天雲說道。然後,他緩緩的手裏了手中那隻有半截的玉劍,他頭也不迴看也不看那些目瞪口呆的夜冥宮其他的弟子一眼,他便向那夜冥宮深處而去,沒有人知道,他的額頭之上有一紅豔的淚痕印記,那印記像淚痕更像那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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