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從夜裏慌忙而逃,他的心裏則是怦怦亂跳,當他看到狂湧而來的契丹兵時,他徹底的絕望了,他以為自己被那耶律血狼發現了自己,這才派如此多的契丹兵來追自己。他從來就覺得自己是一名不怕死的人,因為他早就死過了一次了,但是當死亡的陰影籠罩而來時,他的心裏還真的有一些莫名的顫抖,原來這種絕種的感覺依然還籠罩在他的心底,讓他無法擺脫開。


    他絕望的躲在了一處院落的圍牆之下,因為他已經跑了離原來的地方很遠了,可是他還是沒有想到到處都是高舉著火把的契丹兵。這群契丹兵手時拿著明晃晃的彎刀,他隱約還聞到了從那彎刀裏散發出來絲絲刺鼻的血腥味,絕望的他看著這些如餓狼般蜂湧而來的契丹兵,他還是放棄了逃跑,因為所有的街道都湧上來了無數的契丹兵。


    那種絕望又無力抗爭的滋味再一次的從他的心底湧出,他不禁的想起了一兩年前。那也是一個寒徹如冰的冬天,隻是那時的他還不是一名乞丐,那時的他還有家人,有父母有兄妹,那時多麽幸福啊。可是這樣幸福的生活硬生生的被打破了,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過著平靜而又幸福的生活,直到他老死。


    但是那天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同樣是一個夜晚,隻不過那天的夜晚很明亮,因為夜空之上嵌著一輪比玉盤還要大的月亮。那一個夜晚,燕州城也比現在更加的熱鬧,反正就會像現在這個樣子,有一種半死不活的死氣沉沉。隻是他們一家人來到這大街之上,這本來是一件非常開心及愉快的事,但是他們的噩運就降臨了。


    耶律血狼莫名其妙的在這大街上肆意殺戮,不管男女老少,甚至還有孩童。那一夜,燕州城裏的大街被耶律血狼手裏彎刀濺出的血跡給染紅了,那一夜,那如玉盤般的月亮也被那濺飛而起的鮮血染紅,他清晰的看到那如玉般的月亮被染成了一個很大很圓的血色圓圈。茫然不知道所措的他眼睜睜的看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妹被那人一刀一刀的分割而開。他甚至還聽到了耶律血狼不住的發出陣陣狼嚎的叫聲,這一夜,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殘忍而又血腥的場麵,他嚇暈了。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夜,那一夜仿佛成了他的噩夢,一直折磨著他,他也永遠忘不了那一夜裏那些哀嚎著的慘叫聲,還有那鮮血直飆的場景,他更忘不了那張猙獰的麵容,還那那揚著彎刀對著血色圓月長嘯不止的耶律血狼。這就是他的故事,他與其他人一樣,這一夜成了他的噩夢,這一夜讓他的人生徹底的改變了。而他從一名幸福的少年變成了一名遊蕩在燕州城的乞丐。


    他一直沒有忘記那一夜,他也一直沒有忘記那張猙獰充斥著兇殘的麵容,他也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親人那雙絕望的眼眸,而他活了下來。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了下來,有的時候他會想,到底是什麽支撐他活了下來,後來,過了一年又或是一年多那麽幾天,他想明白了,老天要讓他活下來。老天要讓他為自己的親人報仇雪恨,老天要讓他為那些慘死在他刀的人報仇。


    每一個人都人活下去的理由,每一個人也有麵臨要死去的無奈,而小九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為了殺死耶律血狼而活著。這個執念一直如一道烙印一樣,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底,他多少次都想刺殺那沾滿了燕州百姓血跡的惡魔,但是每一次他都沒有出手。並不是他真的怕死,而是他自己都覺沒有任何的希望,而他每一次都將那惡魔的生活規律都牢牢的刻在心底,但是一次又一次,他還是沒有出手。


    隻是他沒有想到,耶律血狼今夜居然出動了如此之多的契丹兵,湧街而上,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的蒼白起來。如同那一夜一樣,絕望和無助絞在他的心底,那種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往死亡一步一步走去的感覺令他很恐懼,他知道自己這一次肯定活不了了,他的心中也一開始暗暗的懷疑起了當初老天爺讓他活下來的決定。


    沒有人知道小九心中的恐懼是多麽的深,也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絕望是多麽的痛,他的身子緊緊的貼在那圍牆上,雙眼裏戰栗的目光看著那群契丹兵手持明晃晃的彎刀朝自己慢慢的逼近,他不由得將自己的雙眼閉上了。他的心裏隻能無助又無奈般的低唿著,也許這一切就是老天爺給自己開的一個玩笑罷了,老天爺最終還是要讓自己隨著親人而去,自己的命運原來還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改變,隻是多苟活了那麽一兩年而已。


    最後,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而他耳邊隻傳來陣陣大步踏地狂奔般,那聲音越來越大,然後又漸行漸遠,風輕輕的吹在他的麵頰上,將他的麵頰打得生生作痛,而他不由得睜開了雙眼。


    在燕州城裏的人都知道那一天,那一天成了燕州城裏所人的噩夢,那一夜死了很多人,那一夜也有很多家庭支離破碎。這一夜被稱之為血色的一夜,成為燕州城百姓心中永遠的痛,而這一夜的始作俑者就是耶律血狼,沒有人知道這一夜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知道這一夜他為何會殺如此多的人,整整的一條大街上的人幾乎盡數被他殺光,血染紅了大街,就連那夜空上的圓月都是血紅色的,而那一條本著無比繁榮的大街,此時卻成了一條無人踏入的鬼街。


    小九戰戰兢兢的看著那些兇悍的契丹兵從自己的身邊疾步走過,他從每一名契丹兵的臉上看到了幾分兇殘的戾色,而他們手中的彎刀更是凝著一道道寒徹的兇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隻知道自己還活著。突然一道尖銳雄亢的狼嚎聲在他的耳邊響起,使得他臉色不禁的大變起來,這一聲音如一柄利刺般將他刺得胸腔生生發痛。這聲狼嚎聲太熟悉了,那一夜正是因為這聲狼嚎,讓燕州城罩上了一層長久難以驅散的陰影。


    “看來被我們說中了,這家夥還真的是一頭狼崽子。隻可惜還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不過也沒有什麽了,是狼又怎麽樣,遇上了獵人,就隻能夾著尾巴逃命去。”淩天雲雙眼裏露出了一絲震驚之色,他看了看葉吟風,不禁的打趣道。麵對著蜂湧而來的契丹兵,他們風輕雲淡,絲毫沒有任何的擔憂之色。


    “你剛才踩到他的狼尾巴了,這才會使得他如此發狂。不過發狂狀態下的他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更何況還有如此多的契丹兵湧來。老規矩吧,大頭交給你了,其他的小嘍嘍還是交給我吧。”葉吟風雙眼看看了不斷湧來的契丹兵,此處早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卻還有不少的契丹兵疾速湧來,似乎這燕州城裏所有的守軍都被耶律血狼調來了。


    耶律血狼雙目裏射出兩道幽綠的光芒,那是真正的狼眼裏射出來的目光,他手中的彎刀早就被他高高的舉起來。此時的他渾身充斥著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周身裏狂湧而出悍獸般的氣息,他就是一頭狼王般。幽綠的眼眸裏開始泛出一絲嗜血般的紅芒,那猙獰的麵容上更是凝起一頭兇悍的狼臉。


    “沒問題,小心後麵的弓箭手,契丹兵一貫以來的作戰陣法,此時不用騎兵,必然有弓箭手在後麵壓陣了。不過區區這些個契丹兵,還不足以難倒我們的。我是怕那些躲在暗處的高手,那可是真正的要命的主,一個不小心便會中了他們的道。以耶律血狼的實力,契丹軍中不可能隻有他一名高手,所以這契丹兵中還隱藏著高手。”淩天雲將合圍上來的契丹兵看在了眼裏,他向葉吟風提醒著說道。


    “我們與契丹人打交道還少了嗎,這點常識都沒有,小看了我。那耶律血狼可能練了一種那古怪的功法,他這樣應該說是獸化,好聽一點就是魔化。這種功法很容易讓他失去理智,進入狂暴狀態之中,而這個狀態之下的他戰鬥力可不是尋常武修可以比的。你也小心一些,這家夥很不簡單。”葉吟風向淩天雲也提醒道。


    耶律血狼召集之多的契丹軍圍攻那兩名少年,如此大的陣勢將整個燕州城都沸騰起來了,尋常人當然是離得越遠越好。就是連那條長街周邊的人戶都匆匆的起身向外倉皇而逃。沒有人會想去湊這樣的熱鬧,也沒有人會有這樣的好奇之心,一個耶律血狼就已經讓燕州城的百姓心驚膽顫,更何況還有數百上千名手持兇兵的契丹將士。


    滿城風雲之下,隨處可以看到那些離家倉皇而逃的普通百姓,特別是他們聽到那一道響徹夜穹的狼嚎聲之後,很多人的心裏不禁的暗自顫抖著,燕州血色的一夜又要來了。隻是他們知道自己能逃多遠就逃多遠,隻是他們又能逃到哪裏去,燕州城四座城門都緊閉著,而他們隻能逃到離那條大街相反的街麵上去。


    相對於很多倉皇而逃的普通百姓,總是有一些好事之人,這一夜也是顯示燕州城各家族實力的時候,很多頗有實力的家族當然不會錯過這場好戲。蕭家的蕭徹就是一名徹頭徹尾的好事之客,當然他的身邊也有那陽家的老家主了,還有其他家族的人。這些家族的人都在自家侍衛的擁簇之下,站在了那條大街不遠處的高樓之上。


    在這燕州城裏,有很多高樓的建築,而可以覆蓋那條長街的高樓也隻有一幢,就是那幽月酒樓。幾乎所有的燕州城有實力的家族都集中在了幽月樓上,蕭家,陽家,還有一些其它的家族。很多人都在那幽月酒樓裏臨窗而望,他們朝那長街望去,他們的心裏更是吸了一口涼氣,那長街之上密密麻麻的契丹兵高舉著火把,從那焰光閃爍的火把裏映出了一柄柄寒芒四溢的彎刀。


    那一聲震破耳膜的狼嚎,使得他們心中不禁的一緊,那是一聲懾人心魄的狼嚎之聲,那是一聲血色染夜的狼嚎,這聲狼嚎代表著耶律血狼將開啟新的一個血色長夜。他們心裏沒有一絲害怕是不可能的,誰都不想引火上身,誰都不想因為這一夜而讓自己丟掉了性命,所以這幽月樓是最好的避難所。


    那黃裙女子斜靠在窗前,任憑寒風吹拂在她那細嫩的臉頰上,她那高聳的雙峰緊緊的貼在窗台上,夜光斜照而下,一抹如羊脂般的光暈從那敞開的胸前彌漫而開。那雙美目裏泛出一抹複雜的光芒,那紅豔欲滴的雙唇隻是蠕了蠕,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她的雙眼緊緊的盯在那長街之上,街麵上的場景盡收她的眼底,她的目光開始凝在了那兩名毫無懼意的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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