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吟風的身影卻沒有竄出去,因為他感覺到了柴榮還有生機,他也感覺到了柴榮那均勻的唿吸聲。他知道苻憬的這一擊並沒有刺中柴榮,具體是什麽原因,他也不清楚。他聽到了那一聲利刃刺進柴榮胸前的聲音,但是這聲音並不是利刃入肉的聲音,而是仿佛這利刃被什麽東西擋住般。


    他很想出去,但他忽然間發現那股時有時無的殺意依然還在,依然還是衝著柴榮去了。當他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苻憬的身上時,發現這名聖陽門的三當家眼眸怔怔出神,似乎並沒有繼續追殺的跡象。雖然他不知道此時的苻憬心裏在想什麽,但是他知道苻憬是不會再出手了。


    果然,苻憬的眼裏流露同了一抹複雜的光芒。他沒有再次出手,隻是怔怔的望著那撲將而去的趙匡胤。雙眼裏狠戾的目光早就煙消雲散,他手中的刮刀顫顫而抖,不知道是他的手在抖還是他坐下的戰馬在抖。


    趙匡胤帶滾帶爬的衝到了柴榮的麵前,他撲倒在柴榮的身上。他的雙眼裏早已經噙著淚花,悲痛之情油然而生。當他看清了柴榮的麵容時卻又愣住了,因為柴榮此時的氣息雖然有一些弱,但是他的唿吸還是比較均勻有力,他的雙目裏泛出炯然的目光依然如故。這讓柴榮很是意外,他明明看到了苻憬的那狠狠的一記刺殺,直接柴榮刺翻在地。可是眼前的柴榮卻是完好無損,隻是氣息稍稍有一些弱而已。


    “大哥,你沒事吧,真是太好了!”趙匡胤如小孩般歡唿道,那是悲痛到了徹底的轉變,悲極生樂。他沒有想到柴榮居然會沒事,那一刺之下縱然是神仙也不可能救下的,可是自己眼前的柴榮卻真的沒有一點傷痛。


    柴榮向趙匡胤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隻是因為剛才的那一刺,如鑽心般的疼痛直逼他的心底,讓他渾身都在忍受這種劇痛而帶來的抽搐。他的笑容被全身撕裂的痛楚給凝住般,使得他的笑容有一些怪異而已。


    “為兄沒事,扶為兄起來吧。”柴榮死裏逃生,緩聲向趙匡胤說道。他試過自己站立起來,隻是全身的痛楚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站立起來。他很想問一問苻憬,這是為什麽,他不明白為什麽苻憬會突然向他出手。


    趙匡胤將柴榮扶了起來,他的左手將柴榮扶好,而右手則緊握著那根蟠龍棍,他的眼裏噴出了焚天般的火焰,直向那策馬不語的苻憬盯去。苻家三傑,老大苻恆為聖陽門主,而苻憬卻退居幕後為聖陽門出謀劃策,隻有那老三苻慳並不要聖陽門中,而是選擇離開聖陽門,走自己的道路。


    整個大周人都知道,大周國的皇後苻寶兒就是苻家的人,正是那苻家三傑的親妹妹。而苻憬卻要行刺自己的妹夫,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也會就得不可思議,但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麽。


    “為什麽?”柴榮的臉色有一些蒼白,他朝苻憬望去,語氣裏帶著濃濃的不甘和不解。苻家三傑,正是自己的大舅哥,他不明白對方為何要這般對他。想到那體弱多病的妻子,柴榮的心中不禁的又是一顫,如果事讓皇後知道了,以她的個性,必定會大病一場。


    “沒有為什麽,陛下要殺要刮請便。”苻憬的語氣裏帶著一絲頹然,他那複雜的目光一直流轉在他的眼眸之中。但是他的臉色很平靜,絲毫不因為刺殺柴榮而感到有什麽羞愧之色,他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懼意,好像刺殺柴榮失敗就像尋常喝水吃飯那麽普遍。但他對於柴榮的神態,也沒有君臣之間的尊卑,仿佛如麵對一普通人般。


    柴榮望了苻憬好幾息,他長歎一聲,臉上泛出了頹然神色,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蒼白起來,那萎頹的身姿將他身上濃濃的倦意都遮住,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般。他有氣無力般的向苻憬說道:“既然你不想說,那你走吧,以後不得踏入帝都半步。”


    苻憬那複雜的雙眼在柴榮的身上望了望,最後他一手中短刃一閃便消失在他的雙袖之中,他一策坐下的戰馬,就要轉身離去。然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即,趙匡胤猛然一聲大喝道:“苻憬,你這樣做對得起你們苻家嗎,你這樣做對得起皇後娘娘嗎。你我之間也算兄弟一場,你與陛下更是連襟關係,難道你就這樣走了嗎,難道你就不想有什麽交待嗎?”


    “夠了,二弟你不要說了,讓他走吧。”柴榮的臉色變得無比的落寞和萎靡,他阻止了趙匡胤繼續說下去,他之所以放苻憬離開,就是不想這事被苻家其他的人知道,所以他這才不讓苻憬進入帝都半步。


    苻憬聽到了趙匡胤的話語,他的臉色微微的變幻了幾下,但是他還是不為所動般的一策戰馬,轉過了身子。他一場手中的韁繩,那戰馬即刻邁開四蹄朝前而去。然而趙匡胤卻無視了柴榮的阻止,他提棍一衝,就衝到了苻憬麵前,沉聲說道:“你今夜不給陛下一個交待就別想離開這裏。”


    “你覺得你給擋住我嗎?”苻憬的聲音有一些嘶啞,他滿眼時的譏誚之色毫不掩飾般的望著趙匡胤。使得趙匡胤的臉色不禁的變得更加通紅,他的眼裏更是露出滔天般的怒火,他揚起手中的長棍就要向苻憬坐下的戰馬砸去。


    柴榮一見,立刻驚唿道:“二弟,不要。讓他走吧,以後朕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說完這句話,柴榮身上的氣息變得虛弱起來,而他站直的身軀也隨著趙匡胤的離開而變得搖搖欲墜起來。他隨時就有可能再一次的跌落在地,他胸膛處還時不時有一陣撕裂的隱隱作痛,正是從苻憬短刃之上的氣勁鑽進了他胸腔之中。


    葉吟風看到這一幕,雙眉不禁的一蹙,他最是不喜這樣的場麵了。然而他剛皺起的雙眉卻凝住了,因為他感覺到了一股劃破天穹般的幽芒從柴榮的身後激射而出,瞬間就便有鋪天蓋地般而來的殺意朝柴榮處籠罩而來。


    又是一個變故,趙匡胤與苻憬也感受到了這股濃烈的殺意,他們也看到了那抹激射如電般的幽芒。但是他們的身子已然離柴榮有幾丈之遠,特別是趙匡胤,他見這一異狀,不禁的雙目狂睜,怒意滔天般的狂瀉而出。


    柴榮並不知道自己身後的狀況,他隻覺自己後脊一寒,一抹刺悚的恐怖氣息從他的身後湧來。這股寒意令人不禁的渾身戰栗不已,這股寒意比剛才苻憬刺來的短刃還要恐怖幾分,他的身體不禁的顫抖著。


    趙匡胤的心裏更是懊惱加上憤怒,各種滋味交織在了一起,懊惱的是他不該離開柴榮這麽遠,憤怒的是為什麽有這麽多的人處處針對於柴榮,想要致他於死地,更是他懊惱的成份要多一些,後悔自己離柴榮這麽,哪怕是再近一些,他都有這個信心將那道幽芒給擋下,隻是如此間的距離,他卻什麽也不能做,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暗影之中的人化作一道幽芒刺向柴榮。


    “錚”,葉吟風的身影如脫弦之箭般,隻見他人影一閃,一道道殘影在這幽夜之中綻放而開,而他的身影已然躍在柴榮的頭頂。他手腕一抖,無鋒鐵劍化作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盾牌般,將那黑影刺射而來的幽芒給擋了下來。


    這一聲金屬交鳴,兩道人影如乍然而分,葉吟風鐵劍指天,身形微弓,他雙眼裏露出了凝重般的神情,看著那名刺客。而他的身後正是柴榮,堪堪的將快要倒下的身子立住了。


    趙匡胤眼裏露出了驚喜之色,他沒有想到葉吟風會從暗中殺了出來,也正好抵擋住了那名刺客淩厲間的一記襲殺。他也顧不了那苻憬,他直向柴榮飛奔而來,有力的大手扶住了那身子搖搖欲墜的柴榮。


    葉吟風鬆了鬆握住鐵劍的右手,他隻覺自己的右手的虎口處傳來一陣陰寒般的刺痛之感,顯然從自己鐵劍之上傳來那名刺客的真氣卻是陰寒無比,也不知道出自何門何派,這種陰寒般的真氣他也是沒有接觸過。隻是他微微的一運太清真氣,右手之上的那股陰寒刺痛就消失於無形之中。


    那名刺客顯然沒有想到暗中還有一人擋下了他的那一記襲殺,那人蒙著麵,隻露出了一雙透著冰寒般光芒的眼眸,那人也是同樣的一身黑色勁裝。從打扮上來看,那人顯然是與先前的那一波黑衣人是一夥的,隻是這名黑衣人的實力遠超於先前的那一批黑衣人,而且這名黑衣人隱忍和耐性也是超乎想象。


    那名黑衣人手握著的是一柄長劍,那長劍在這幽然的夜色之下泛出令人悚然般的異樣的光澤,居然還是一柄碎了毒的長劍。看起來這些人對殺死柴榮更是痛下苦功,連這種下陰損的毒招都使上了。


    “哪裏來的野小子,敢擋你爺爺的財路。”那名刺客凝著嘶啞的聲音朝葉吟風喝道。而葉吟風一聽就聽出了這名刺客發出的並不是自己的真正的聲音,這人特意凝成嘶啞之聲就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


    “何方鼠輩,藏頭露尾的。敢在本公子麵前裝大蒜。識相的就快些滾吧。否則別怪本公子手下不留情。”葉吟風一聽,頓時覺得有一些可笑,對方這種裝腔作勢的方法讓他很是不屑。


    那名黑衣刺客雙眼裏的目光閃爍了幾下,他看了看葉吟風,又看了看被柴榮扶住的柴榮,不屑的說道:“就憑你這個乳嗅未幹的小子,也敢放肆。大周皇帝的小命今個你爺爺是拿定了,你們這所有的人一個都別想逃走。”


    葉吟風心中一緊,這家夥果然不好糊弄,他早就感覺到了這名刺客有著不凡的實力。從對方身上彌漫而出的殺意他就知道,那名刺客顯然也不是普通的刺客。至少應該是勾子長這個級別的,以自己的實力顯然是不可能戰勝對方,但是現在也沒有更多的人手了,三名大內高手已經被那群黑衣刺客瘋狂般的打法,早就犧牲了。眼下除了趙匡胤與那苻憬以外,便沒有他的人了。


    苻憬臉色恢複了,他並沒有急著離開,他也將剛才的那一幕看在了眼裏。他似乎在做著什麽決定般,他猶豫了一會,最後他還是從那馬背之上飛身躍下。然後他來到了柴榮與趙匡胤的身前,背對著他們,至始至終他都沒有看柴榮和趙匡胤一眼,他的目光在葉吟風的身上掠過,直接落在了那名黑衣刺客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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