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冷卷著暖暖的春意砸進了寒徹的氣息之中,凝神般的沉著挾驚天般的厲芒滾進了這鬱沉的枯亭之中。寧不歸眼神一定,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異樣的表情,是驚詫,又或是難以理解,其實還是讚歎。


    宇文不凡那淳厚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既沒有躲避,也沒有出手防守,未見他有什麽動作,而他整個人仿佛定格了般。一抹幽冥如悚般的氣息從他的周身咆哮而出,而他雙眼裏點點駭芒在不住的匯聚著。


    淩天雲強勢劈下的那一刀匯集了他全身的凝起的勁道,他腰部的力量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一刀之上。驚鴻劈下,將這凝聚的冷寒給劈將而開,氣勢如狂龍般,唿嘯而去。點芒化作了如渺星般的幽光,是葉吟風那手中的無鋒之劍,一點之際,卻是貫穿了千鈞之力,而飄忽如幽般的身影裏帶著幾分悠然般的氣質。


    “嗡”,一道微不可聞的輕響傳進了淩天雲的耳中,隨即,他手中的星澤寶刀如劈在了一團棉花之上。唿嘯而下的刀刃卷起撕天裂地般的氣勢在那一聲微不可聞的聲響之後,卻頓住了。


    葉吟風雙目一凝,他清楚的看到了一根比那春雨還要細的長絲正從宇文不凡的手中如毒蛇如信般向淩天雲狂劈而下的寶刀卷去。若不是他的眼力極其之好,他還真的無法看清宇文不凡手中的那根細絲。


    淩天雲隻覺右手一沉,一股極其詭異的力道從那寶刀之上反震而來。他知道是自己那強勁的力道而反震而上,幾乎全部的力道都從那寶刀之上反震迴來。使得他的右手有一種撕裂的疼痛感,但他還是強運真氣,將那股反震的力道給壓了下去。


    知道了對方那詭異的兵器,葉吟風右手一抖,腳下七星步法施展到了極點,身在空中的他的身形硬生生的橫空一移。


    無鋒劍再一次的改變了方向,那幽黑的鐵劍在空中發出嘶嘶的撕裂聲響,如一支破曉之箭般朝宇文不凡和淩天雲的空檔之間刺去。葉吟風體內的真元一轉,集起在那一劍之中的元氣集成了一點。


    “錚”,一聲輕微的聲響,接著,葉吟風的耳中傳來了一道疾射般的勁氣破空聲,


    他清楚的看到了宇文不凡手中的長絲線隻是輕輕的被他的無鋒之劍刺得如一滿月的長弓般,隨後那長絲又瞬間恢複了一條直線。而他狠刺而去的勁道卻又被那根長線給反震了迴來。


    身形一落,葉吟風隻覺手中虎口一震,他急邊後退了一步這才將對方反震迴來的勁道給卸掉。身子一定,他劍眉一揚,揚起了手中的無鋒之劍,一股磅礴的氣息從他的周身強勢而起,他的身子繃得如一柄出鞘的寶劍般。


    借著葉吟風那一劍的刺點之功,淩天雲卸去反震之力,手中的寶刀一絞,順勢退了開來。立住身影,他也看到了宇文不凡手中的那根細如發毛般的絲線。雖然腦中閃過幾分疑惑,但他還是沒有表露出來,對方手中的隻有一根細絲,將其硬質強度非同凡響,他手中的星澤寶刀居然沒有割斷。


    宇文不凡腳下一錯,他手中的細線早已經失去了蹤影,而他身後的那根石柱之上的裂紋卻更濃集了,而且從那石柱之上如剝般脫落了幾塊碎石。密麻的裂紋從石柱根底向上湧去,龜裂的紋路漸漸的顯眼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淩天雲與葉吟風兩人同時想到了那一夜裏,風戀刀隔空抓人的那一幕,最後他們也知道了那隻不過是那老偷兒使的一個把戲而已。但眼前的這名震天下的刺天盟殺手卻並不是使什麽把戲。


    對方手中的兵器怪異無常,長線透明無形,稍不小心就能以察覺。而且對方的兵器並不畏懼淩天雲星澤寶刀的砍斬,卻不知是什麽材質而製。


    對方的武修境界明顯比他們高出不止一個境界,而且對方手中的兵器詭異難測,勝負的天秤早就倒向了宇文不凡。他們連一點勝算都沒有,他們也不知道對方手中的那長絲線有多長,相信他們若想逃走,也不大可能。


    “想不到你們還有這樣的配合,倒是出乎某家的意外了。”宇文不凡依然是一臉的平靜之色,那淳厚的臉龐裏看不出任何的異樣。而他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手指的關節處卻是厚厚的一層老繭。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我們兩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居然出動了刺天盟裏頂尖的殺手。卻不知道我們兩人的腦袋值多少銀兩,應該萬兩以上吧。”淩天雲微微顫抖的右手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寶刀,他語氣裏帶著幾分玩昧。隻是他心裏很清楚,自己與葉吟風麵對的是怎樣的強大的敵人,他們再也不可能像上次一樣僥幸勝了完顏無敵。


    “不多也不少,隻要割下了你們二人的頭顱,拿到賞金自然就知道了。”


    “一直以來,葉某一直以來你們刺天盟的目標是在下,今日看來我們兩人都成了刺天盟的目標了。隻是在下很是好奇,難不成你們刺天盟也對那江湖傳言的‘天啟之玉’感興趣嗎?那些飄渺虛無的傳言你們也信,如果你們要從我們兩人的身上找上那‘天啟之玉’的線索,那麽,令你們失望了。”


    葉吟風一直在追殺之中,從葉家慘遭變故,到他一路之上的經曆,還有在江州城裏的那些殺手。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隱藏著一些什麽重大的秘密,他不明白為什麽所有的人都將他與那‘天啟之玉’聯係起來。


    “對於一名殺手來說,銀兩才是最主要的,至於那虛無飄渺的武道破空,我等想都沒有想過。那種刀尖上過日子的生活,什麽都沒有銀兩來的實在。你不是殺手,你哪裏會明白做為一名殺手的辛酸。什麽‘天啟之玉’還有王圖霸業,遠沒有一兩銀子能夠帶來的快樂和愉悅。”


    葉吟風一怔,他沒有想到宇文不凡會有這樣的言論,貌似這言論也可以說得過去,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一直被刺天盟的殺手追殺,而且還沒有停止過。除了在帝都汴梁城中,沒有出現過刺天盟的殺手糾纏,他一度以為自己被那刺天盟忘卻了,卻不料出了帝都,刺天盟的殺手又出現,而且武修境界越來越高,高得令他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而這一次對方貌似牛頭不對馬嘴的迴答卻給了他一種提示,似乎要他性命的不止一個人或者說不止一種人。而眼前的宇文不凡,似乎並不是為了那傳說中的‘天啟之玉’而來,而且直接就是為了酬金而來。


    淩天雲也是很疑惑,他從白水關而出,一路之上遇到了刺天盟的殺手,但是這一切都與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他知道郭懷安,還有那契丹三皇子耶律縱橫也受到過刺天盟的暗殺,他卻從來沒有經曆過刺天盟的追殺。他結下的仇人除了契丹之外還有北漢鍾家,如果是他們頒下任務請刺天盟的殺手出動,但是為什麽宇文不凡卻要留下他們兩人。


    “喂,你們還打不打,快要下雨了。”那身形竄出亭外的寧不歸見他們停止了動手,卻聊了起來,有一些不耐煩的叫喊道。


    枯亭之內的三人沒有理會那亭外之人,他們暗暗的蓄勢著自己的氣息,凝聚起自己的真元,以便下一場戰鬥。


    “殺手也是武修,破碎虛空的境界是每一位武修都夢寐以求的。難道你的追求就這樣的低嗎,像你這樣的殺手也太沒有追求了吧。”淩天雲很是怪異的說道。


    “好了,廢話說得太多了,忘了告訴你們,這次隻要把你們阻擋在這,任務就算完成。你們是不是應該高興,畢竟不會要了你們的性命。”


    淩天雲與葉吟風兩人心頭一震,他們沒有想到又會這樣的事態發展。派一名刺天盟的殺手就是為了阻擋他們北上,而那殺手卻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難道北上還有什麽更大的陰謀,他們心中不禁的滔湧翻騰。


    然而正當宇文不凡有所動作時,那枯亭之外的天空又突然下起了毛毛細雨,淅瀝的絲雨如春愁般,綿綿而來,卻無從行跡。春暖帶著寒意倒潮而來,四周又開始籠罩了一層迷朧般的白霧。


    “看起來你們不用打了,天要留人,誰也走不了。”寧不歸毫無形象的迴到了枯亭之內,他的手裏還抱著那壇酒。


    孤岩高峰,枯樹泛出綠意鬱濃的新芽,絲絲春雨從那新芽之上滑過,留下了一道清淚般的痕跡。而在那太行山畔之處,耶律無忌臉色陰沉,他孤身站在那春雨之下,不顧那摻雜著絲絲寒意逼人的雨絲。


    也許春雨帶來的寒意遠不及他內心深處裏的寒意,因為他的雙眸處開始凝起了一層懾人般的光芒,比那萬年晶冰還要寒徹幾分。一身嗜血紅赤的長衫在那雨絲之中獵獵而起,孤峰之上斜雨飛濺,風起而刮。


    “春意欲斷魂,何處不相逢。淩天雲,太行山就是你的葬身之處。”他臉上寒戾之色一閃即失,隨後,他的身影與那春雨融為了一體,就是那赤紅的長袍再顯眼,與那孤峰的陰影之下,又有誰能夠看清。


    “是啊,人不留人天留人,自有留人意,春意不斷魂,奈何惆悵客。沒有辦法了,打不起來了。”寧不歸一臉的自嘲之意,他大大咧咧的在這枯亭裏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


    淩天雲與葉吟風兩人並沒有動,因為那長相淳厚的男子也沒有動,他們就這樣對峙著,似乎那亭外的春雨於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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