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巒疊嶂枯木叢叢,奇人怪事馬聲嘶嘶。


    那雲霧渺渺的五台山下,一條並不寬敞的官道,在那坑坑窪窪的路麵上,兩名策馬而立之人與一群服飾怪異的山賊對峙著。此時的情形透出一股滑稽可笑般的氣息,特別是那群衣著怪異的山賊,他們的身上似乎沒有一件合身的衣服,都是一些五花八門的服飾。有寬大的,有鮮麗如綢般的。而那群山賊的手裏也是握著更奇形怪狀般的兵器,似乎沒有一樣兵器像樣。但那群山賊的身上透出一抹彪悍的氣息,遊離於這人煙絕然般的佛門聖門,倒也是一件令人稱奇之事。


    而那為首的馬賊頭領卻是一名三旬左右的中等個子的男子,這馬賊之中僅這名頭領的服飾稍稍有一些正常。一身布衣勒得緊緊的,將他那結實的身軀勾勒得淋漓盡致,特別是那國字臉上一雙濃眉大眼,倒也有幾分英雄的氣概。那馬賊頭領一臉的狐疑望著眼前的那兩名策馬而立的行人。


    其中一名行人卻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身玄衣將他那俊郎岸撥的氣質透現而出,而那少年的身上也散了一股令他都感覺到心悸的異樣氣息。幾絲淡淡的血煞氣息從那少年的身上散發而出,使得這寒冷如冰般的天色顯得更加得異常冷悚,而那少年那微皺的劍眉之下是一雙炯然有神黑如點漆般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是緊抿著的雙唇,一副冷悍的氣息油然而生。那少年穩坐馬背,手中還握著一把入鞘的佩刀,一雙星目射出淩厲的光芒正掃向那群馬賊,同時一股崩然暴天般的氣息隱隱而起。


    而一名策馬而立的則是名快三旬的紅臉漢子,一身黃色錦袍透顯不凡的身姿,那人一雙虎目炯炯有神,臉上帶著一絲有意無意間的笑容。手中握著一根齊眉長的金色棍子,那人的身上散發出一般令人心折般的氣質,舉止之間隱隱而露出一股嘯天而起的豪氣。


    馬成輝心中一驚,他沒有想到這兩騎的主人身上居然散發出一股不凡的氣息,而且對方顯然鎮靜若定,絲毫沒有將他們這群烏合之眾放在眼裏。而望向那兩匹氣勢不凡的駿馬時那熱切的光芒也如淋了一盆冷水般,淡了下去。做了山賊這麽久,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馬成輝心中不由得思索著如何收場。顯然這兩名孤身趕路的行人絕非尋常之輩,而他們這點人馬雖然人多勢眾,可對方的眼裏絲毫沒有任何的懼意。對方必定有所倚仗,所以才不懼他們那數十號山賊。


    就在他轉動著自己引經為傲的雙眼時,一聲急急的叫喊打破了微妙的局麵。


    卻見那身穿著不合身的寬大綢緞圓領財主般的衣襟的馬三突然從山上跑了下來,而且跑得還非常的急。嘴裏不住得喘著氣,斷斷續續的說道:“輝哥,輝哥,大???????大事不好了????????”。


    馬大頭領眉頭一皺,不由得怒火一下子就往上竄了起來,還沒有等那瘦小的馬三跑到跟前,他就一腳踹了過去。“哎喲”的一聲慘叫,那瘦小的馬三哪裏禁得起那壯實的山賊頭領那麽一踹,人已然被踹倒在了那官道之上,順勢還在那滿是坑窪的路麵上打了滾。但他也沒有什麽大礙,路麵上了打了一滾之後又站了起來。


    眾山賊一見,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疑惑,同時他們的眼裏還帶著些幸災樂禍的神色。沒有人在意那被一腳踹倒在地的馬三,眾人見那狼狽不堪的馬三身上沾滿了泥汙,不由得同時轟然大笑起來。那家夥,平時穿出那件土財主般的綢緞袍子,經常在他們麵前得瑟,他把那件大袍子看得比他媳婦還重要,不,他還沒有娶上媳婦呢,那袍子可以說成了那馬三的媳婦了。平時大夥兒誰隻要碰了一下那件綢緞袍子,那家夥就跟誰急,也幸得馬三與頭領是老鄉,大夥兒這才沒有把那家夥怎麽地,也就忍忍罷了。


    見馬三出醜,眾山賊哪裏還記得起此時他們還要進行打劫的勾當。目光早就轉移到了那滿身泥汙的馬三身上了,這下那小子可要心痛好幾天了。眾山賊心中不由得暗暗想到,他們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領那凝重的表情。


    本來是一個微妙的局麵,卻不料被一名瘦小的男子給攪和了,氣氛當然也不再是那麽凝重了。看到如此搞笑的一群山賊,那策馬而立的那兩名將要被打劫的行人也不禁得露出了會意間的微笑。


    “輝哥,真的大???????大事不好了”,絲毫不管自己身上那滿身的泥汙,馬三又一奔一拐得跑到了馬大頭領的麵前,一副氣極敗壞得表情頓時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而此時,那馬大頭領這才重視起那急急跑來報信的那瘦小馬三的話語。眾山賊也是一怔,他們沒有想到一向對自己身上那件怪異服飾的馬三居然連拍都沒有拍自己身上的泥汙,他們不禁間有一種隱隱的不妙的感覺。


    一向對危險極其敏感的山賊都不會有對危險感覺出錯的時候,而且還有那一如反常間的馬三急急跑來報信。馬成輝心裏不由得嘎噔一下,他心中頓時升出了一絲不安的感覺,但已然顧不了還有那兩名策馬的行人等著自己去打劫,“倒底怎麽迴事,你娘的,說話說一半,想氣死老子嗎?”他急急的叫罵道。


    “山寨裏來了一群人,而且穿著奇怪,都是一群頭戴皮氈帽的高大漢子,他們強行將山寨占領了,還說要輝哥你趕緊迴去。說再不迴去說將總個山寨燒光,而要將我們都殺光。”那馬三這才緩了過氣來,眼裏閃過一絲驚恐之色。


    “什麽,什麽人如此大膽,連你馬爺爺的主意都敢打,老子現在就迴去,看老子怎麽收拾他們。走,弟兄們,咱們迴山寨去。”那馬大頭領將那柄還像樣的鬼頭刀一揚,朝眾山賊怒吼一聲。他全然不顧被自己一群山賊攔下來的那兩名策馬的行人,自己所當其中向那山上衝去。而那些山賊卻也是一轟而應,舉起自己手中的兵器跟著那馬大頭領往山上衝去。


    一轉眼之間,那群怪異的山賊就這樣一窩蜂般沒進了那山嶺之中的枯草敗葉之中。幾個轉身便投進了那茫茫的一片枯樹林之中,連個影子都不見。隻留下在那官道之上一臉怪異表情的那兩名策馬的行人。


    “趙大哥,小弟覺得此事有一些詭異,這群山賊應該不像是一群有實力的山賊,可聽那瘦小的男子報信,有人打這群山賊的主意,既然是一群沒有實力的山賊,想必錢財也不可能有太多,而那群打他們主意的人想必另有所圖。”


    那坐落在一匹棕色駿馬之上的那玄衣少年臉色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向身旁那名紅臉大漢說道。那玄衣少年眉宇之間似乎還有股淡淡悲痛還未化解,但這都被他深深得壓製住了,那雙星燦般的眼眸裏流露出幾分堅定的絕然之色,雙眼裏蘊含著一抹沉重的凝然猶如他心底的那抹刺傷般,並沒有顯露而出。


    “不錯,這事著實有一些詭異,隻不過那些打這群山賊主意的人想來身份並不一般。而且這幾日隱隱得還有幾股不同的勢力在暗暗得跟蹤我們,看來那些打這群山賊主意之人顯然應該是衝著我們來的。聽剛才那小山賊的描述,那群人的的身份已然明了,淩兄弟難道還猜不出那群人的身份嗎。”


    在那玄衣少年身旁的那名紅臉大漢蹙眉沉思了一會,揚著一雙炯然的虎目,迴答道。而他手中的那根金色長棍也不禁得用力緊握著,直到他那右手的關節處都發出陣陣吱吱之聲,這才暗暗得鬆了鬆手指。那雙仿佛能洞察靈魂深處的眼眸一直望著那名玄衣少年,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錯,小弟已經猜出了那群人的身份,隻不過小弟不明白的是,那群人為什麽要選擇在這裏動手。而且小弟還與他們的三皇子耶律縱橫有兩年之約,難道他們要違背約定,提前與小弟動手不成。又或是這其中出了什麽故障,確實讓人匪夷所思。”


    緊緊握著手中的佩刀,那名玄少年臉上也露出了幾絲疑惑,顯然他們已然洞察到了那股潛在暗處之人的目的。但這其中卻還有層疑點讓人百思不得其解。而他坐下的那匹駿馬也不由得發出一陣躁動,仿佛一股未知的危險就要降臨般。


    “是否那些人,姑且不論,咱們還是先趕路吧,被這群烏合之眾的山賊一擋,也耽擱了不少時間。前麵不遠處二十多公裏處應該有一個小鎮子。咱們到那小鎮子裏憩息一天,養足精神才好麵對更大的危險。”


    那紅臉漢子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沒有更好的辦法,就算他們要跟隨著那群山賊去查看狀況,但是敵情不明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冒然行動。這個決定立刻得到了那玄衣少年的讚同,他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否則必生異變。


    二人一揚馬韁繩,立刻飛奔起來,一前一後的兩匹駿馬在那坑窪塵土飛揚的官道之上疾馳而去。那高抬的馬蹄將那塵埃卷起,在那官道之上留下了股股塵煙彌漫。


    那玄衣少年正是從那代州逃出來的淩天雲,他被救走之後在五台西麵的一小破廟裏會見了那名紅大漢。隱隱的,他感覺那紅臉大漢有著不凡的身份,同時也從那大漢的身上看到了流露而出的真摯般的豪氣。在自己的外公墳前跪拜了三天三夜之後,他重新收拾起了自己的心情,與那紅臉大漢一沿著五台山從西麵一路向東而行。


    在同行的路上,他才知道那紅臉大漢的姓名,姓趙,名匡胤。至於其身份,那趙匡胤並沒有說起,而且淩天雲也沒有問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秘密。對於那紅臉大漢的身份,他倒並不關心,但他認為這紅漢大漢倒是一名值得深交的漢子。不關是他在自己的身邊守護了三天三夜,主要是他身上一股令人折服的英雄豪氣,讓他誠悅相交。


    然而也知道趙匡胤並不是一名普通的大周國禁軍,其身份還是那大周國太子柴榮的義弟。可以說是集榮華富貴於一身,但他卻依然孤身潛入漢國境內,與那歸義軍暗自密謀,以圖收複燕雲十六州的大業。如此胸懷,如此英雄豪氣,這怎麽不讓淩天雲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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