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一,諸事不順,宜遷居移墳,不宜嫁娶,不宜出行。


    天色蒼茫,鉛色雲層的外圍如鑲上了一條黑線般,鉛白色和暗黑色分明的很。


    十三是一個人名,他既不是家裏排行十三也不是幫會之中排行十三,他就是覺得自己喜歡十三這個數字,於是他給自己起了一個十三的名字。十三長的很高,比一般的壯漢都還要高上半個頭,至少有九尺以上的身高。但十三很瘦,用瘦骨嶙峋來形容的話還真的很貼切。十三又高又瘦,隻要見過他的人,他的身影就要牢牢的刻在別人的腦海中。


    十三的衣著並不華麗,反而樸素幹淨,一身的粗布衣如一張寬大的布條般將他那又瘦又高的身軀包裹起來,還剩多餘的襟布在身體外麵一擺一擺的。說來也奇怪,如此怪異體形的身軀怎麽可以賣到稱心如意的衣服,但十三並不擔心這個,因為他有錢,當然他的錢既不是祖上留給他的,也不是他經營商賈掙來的。他錢財的到來都是靠一項古老的職業,殺手,當殺手掙來的。那可是提著腦袋在褲襠上過日子的活。所以十三又非常享受,他的衣服當然是定製的,而且還很合身,除了那多出來的布襟在他的身體下隨風獵獵。


    陰沉的天色卷起鉛色的雲層,十三來到了一處怪異的院落之前,高高的大門上懸著五個鬥金般大小的字“大贏家賭坊”,那嵌著兩個粗大拉環的大門兩邊有一副對聯:“千金散盡還複來,萬銀一收大贏家”


    雖然並不是很工整的對子,但也別有一番韻味,十三可以清楚的聽見從那院樓之內傳出噪雜的叫喊之聲,如同撕殺中的千軍萬馬般。而那院樓大門的兩旁立著兩名彪形大漢,赤裸著上身,露出了他們胸前嘶牙咧嘴的虎頭刺青。那門前還有一名時刻露出笑臉的管事模樣的男子,那管事臉上的笑容怎麽看都如此的僵硬,少了幾分真誠。十三平時並不怎麽好賭,雖然他偶爾也會玩玩,但這種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的活,他甚是不感興趣。他喜歡的還是殺人,這才是真正的技術活,不是目標死就是他活,其中的刺激更是沒有人能夠體會得到的。


    院樓門前的那兩名彪形大漢神色冷悍,與他們鮮明對比的則是那管事模樣的男子則一臉笑容,每經過一名路人他都露出了他賴以生存般的笑容。十三準備邁腳離開,他對此已經沒有太多的興趣,而那些沉迷於賭場之中的賭徒們每次進去都是興奮高昂,出來之後便是神情萎靡一振不蹶。其中在的貓膩他自是清楚,所以對這他來說並沒有什麽大的吸引力。


    十三向那名兢兢業業的管事模樣的男子露出了他感覺比較良好的笑容,對於這樣的人他還是帶著點敬意的,不管怎麽說,賣笑也是人家生存的一種手段,進門是客,當然要露出讓人舒服的笑容了,否則客人一到門前便看到板著一副棺材臉的管事,誰還會進去。


    那管事也向那名又高又瘦的男子迴以最親切的笑容,對於這樣的人,眼毒的管事知道對方並不是一名賭徒,他從對方的眼裏就可以看得出。對方的雙眼裏便沒有因貪婪而迷茫的目光,清澈的很,這樣的人是一個意誌比較堅定的人,根本就不受這樣的欲惑。


    十三習慣性的望了望四周,這是他的一個習慣,一個很多的習慣,一名殺手連四周都不能觀察細微的話,那麽就算他武修境界再高也不可能活到現在。當他抬起了右腳欲離開時,卻發現了那大街的轉角之處閃出了一個人影。


    一襲藍衫,俊岸的身軀,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正緩緩走來。十三臉上的笑容還未散開,雙眼便眯了起來,一抹淩厲的精芒從他的雙眼裏透出。而他嘴角微微上揚著,一絲詭異的神色突顯他的臉上,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望著那緩步走來的藍衫少年。


    十三可以清晰的感受得到那名十五六歲的藍衫少年身上散發出冷冽的氣息,對方體內猶如淵海般磅礴的真元在流動著。那少年一雙如星辰般的瞍一掃那賭坊門前的兩樽巨型的石獅,犀利而又銳尖的鋒芒從他的雙眼裏一閃即逝。


    十三可還可以感覺到的是那名藍衫少年雙眼裏透出一股火山爆發般的怒火,而這股怒火正是針對這“大贏家”賭坊來的。轉眼之即,十三的雙瞳微微的一縮,因為連他都沒有看清楚,那少年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了那賭坊的門前。有意思,十三的眼裏射郵一抹精精光,他覺得這少年不簡單,他一種棋逢敵手般的興奮蘊運而生。他收住了自己的腳,他決定留下來看看這少年來此有何目的,又為何帶著無盡的怒火而來。


    “大贏家賭坊歡迎閣下光臨,希望閣下今日手氣鴻運大賭大贏”管事露出了笑迷迷的容顏,他一見這少年正立在那門前怔怔的望著那賭坊的牌匾,來者是客,他當然不敢有任何的輕視與怠慢。雖然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少年並不是一名賭徒,但也不可否認對方是第一次進入這樣的場所,所以他也客客氣氣的向對方打著招唿。、


    來者正是葉吟風,他抬頭看那牌匾時,也全身戒備著,因為他感覺到那立在賭場門前不遠的那名又高又瘦的男子極其危險。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之下,他借機看那賭場牌匾以確定那名又高又瘦男子的行徑。


    全身快速的運轉著真氣,神經繃得緊緊的,葉吟風渾身間沒有絲毫的破綻,雖然他背向著那名高瘦的男子。而那名管事一臉的笑容並沒有散去,他見那少年並沒有理睬自己,既不惱也沒有顯出不耐煩的神色,他隻靜靜的保持著拱手做揖的動作。


    高手,對方絕對是一名真正的手,渾身間流轉的真氣雖然隱晦難察,但是對方隻是那麽一站,他背後的那柄幽黑的鐵劍卻發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光芒。十三看著那背對著他的少年,心中不由得讚歎著,對方雖然隻是隨便的一立,可是他又找不出任何的出手機會,哪怕對方微露出來的一個小小的破綻,自己都不敢輕易出手。十三的眼裏透出幾絲難掩的興奮光芒,他對這少年亦發的感興趣起來。如果這少年去做一名殺手,那簡直就是完美無瑕。


    他不知道的是,那個小小的破綻隻不是葉吟風故意暴露出來的,他想確定對方的反應。隱匿自己的氣息是葉吟風習得《太清訣》以來最拿手的,所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一手露出給了那高瘦男子如此高的評價。


    放下了心,那高瘦的男子並不是針對自己而來,也許隻不過是路人而已,葉吟風雖然確定了那高瘦男子的立場,但他也不敢輕易的相信別人。渾身的真氣還是在他體內奔騰不息的流轉著,他將自己的身心更是放到了一種完美的境界。


    而那管事哪裏知道就這幾息的時間,這少年與這高瘦的男子就已經進行一場無形的較量。饒是他閱曆豐富,哪裏會想到這麽多,隻是他身後的那兩名彪形大漢則臉色一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管事男子做揖的手還沒有放下,笑得快要僵硬的麵容有一些不自然的感覺,硬生生的有一些微痛。


    “我來了,叫你們老板出來吧”葉吟風吸了一口氣,他強壓製下了自己內心深處那狂湧而出的怒火,此刻這賭坊的實力他還沒有完全了解細致。他隻能先理先兵,如果對方如此的蠻橫無理,那自己也不會對他們講什麽道理了,也不會客氣什麽。


    “放肆,你是何人,敢在這裏出言不遜”其中一名大漢聽罷,立刻大聲的喝斥道。


    “我是何人並不重要,你們不是想讓本公子前來嗎,怎麽,你們老板是怕了還是不敢出來,做起了縮頭烏龜”,這一路以來,葉吟風與那胖道士沒有學會什麽,但是罵人的話倒是學了不少,而且出言就是打臉般的譏諷。既然對方是為了引他現身,那麽自己就不會顧忌什麽了,嘴上還是要占點便宜的。他想到了那胖道士所說的走江湖的第一點原則,打不過就跑,能占便宜就占,哪怕打不過,也要將對方好陣狂罵。


    有意思,站立在一旁的十三又發出了一句感歎,他覺得這少年越來越有意思了,但他還是從對方的片麵字語中聽出了些什麽。他不明白這賭坊的老板為什麽要引這少年出來,難道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成。越來越感興趣的十三決定留下看看,反正自己最近也沒有接到什麽生意,自己都閑得蛋疼了,有熱鬧可以湊湊那也不錯的。


    “放肆,竟如此的大膽妄為”那出聲喝斥的漢子一聽,更是怒火中燒般,他大步一踏,瞬間便出現在了葉吟風的身前。舉起他那如扇莆般的手掌就向葉吟風抓去,他的眼裏透出一抹狠厲光芒。同時他臉上更是露出微微的笑意,眼前的這少年年紀才不過十五六歲,身材雖然俊逸不凡,如一書生般,但自己的沉淫了多年的擒拿手還怕對付不了一名書生。他背上負著一柄鐵劍又如何,自己這速度,不要說快過閃電,但那也差不多。


    那名管事早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對於那些送銀兩來的客人他可以堆起厚厚的笑意,但是這少年明顯是來這裏鬧事的。他才不會將自己的笑容浪費在一名鬧事之人的身上,相反他的臉上湧現出的狠戾之色並不比那兩名大漢的少。


    另外一名大漢眼則出了笑意,他風輕雲淡的立在一旁,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同伴會出什麽差錯。別說一名書生模樣的少年,就是一頭壯實的牛,自己的同伴都能一把給掀起來。然而他眼裏的笑容剛一露出,那輕鬆的表情還未完全釋放,他的眼睛卻又刹那間睜得大大的,如那大黃牛的牛眼般。


    臉上帶著一絲獰笑,那大漢如扇莆般的手掌在空中帶起撕裂的破空之聲向葉吟風的肩上落去。那扇莆般的手掌由開始的拍向動作轉為了抓取。而葉吟風卻如同被嚇傻了的書生般,眼睜睜的看著那手掌大他的頭頂落下朝左肩而去,他卻一動也沒有動。


    眼裏露出一抹戲謔,未見葉吟風有什麽動作,那名大漢那如扇莆般的手掌卻落在了這藍衫少年的手中,對方的手掌定格在了他肩上一尺間的距離之上。


    那大漢臉色頓時一變,他隻覺自己的手腕如一雙燒紅的鐵鉗夾住般,刺痛而又灼燒般的感覺瞬間就流向了他的周身。自己的手腕上傳來激烈的灼痛,渾身間難以動彈一絲一毫。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流下,他的唿吸也變得粗喘起來。對方隻是輕輕的一抓就將自己的手腕給扣住了,如一副烤熱的鐵鉗扣住般。


    他想抬起自己的另一隻手,卻發現從對方的手中傳來更大的力道,自己手腕處傳來更加撕裂如灼燒般的巨痛。這使得他渾身不敢強彈一分,雙眼裏露出驚恐的目光望著那看似文弱的少年。


    而另一名大漢見勢不妙,立刻衝了上來,抬起一腳就向葉吟風的腹下而去。對於自己的這一腳,他有很大的信心,自己曾經一腳將一頭壯牛給踹翻。想必這少年可能就是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身子難道還如一頭般結實強壯嗎。


    “砰”的一聲,那大漢發出一聲慘叫,他清楚的聽見自己腳躁上傳來一聲哢嚓響,隨即從自己的腳踝處傳來了撕心裂肺般的巨痛。那一腳是踹正了對方的小腹上,但是自己踹得那是人的小腹啊,簡直就是一塊鋼板,而且自己的全力踹去的那腳所有的力道都反彈迴了自己的腳上。


    那大漢慘叫著抱住自己的腳滾在了地麵之上,巨痛帶來的撕裂之感簡直就讓他痛不欲生,他情願自己此刻死去,也不願受這樣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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