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二十平方的窄小屋子,門窗被緊緊鎖死,還糊上了幾層從書籍上撕下來的紙張。


    屋外的光透不過書頁的厚度,屋裏又隻點著一盞油燈,隻黃豆般大小雀躍的火苗,讓光線不免顯得有些昏暗。


    白曉坐在椅子上,長發墨黑如瀑垂直的披落在肩上,雙眸中血絲如夕陽下的雲幕,紅的可怕,眼圈似被桌子上油燈的劣質煙塵熏過,黑壓壓一圈,有一寸左右的深度。


    白曉從身側的桌子上拿過一本書。


    嘶啦——


    毫不猶豫的將其撕碎,白曉目光隨意一掃,隻有赤裸裸的白紙黑字在他掌中,眸子裏不加掩飾的流露出濃濃失望之色。


    手腕一抖,手中的紙屑便是向前噴出,飛雪白練成一條細碎的長虹,洋洋灑灑,落在了身前高積的紙屑堆上。


    白曉習慣性的往桌子上一伸手,卻探了個空,僵硬的轉動脖子,目光落在桌子上,除了一盞堅強的閃爍著昏暗光芒的油燈,桌麵空蕩蕩一片。


    “沒有了?”


    從他嘴裏發出一句陳述句,卻帶著疑問句一樣的不可思議的語氣。


    白曉身前,堆積了填充滿半個屋子的紙屑,在油燈的光芒下反射著淡淡的光澤,整個屋子都似被紙屑吞噬了一般,白曉因發育不良而略顯嬌小的身形,埋沒在紙堆的陰影裏。


    白曉呆愣愣看著桌麵,幾息時間後,苦笑說道:“早就該想到,那兩個人的話怎麽能信。”


    這般無厘頭的舉動,說來是因為前幾日裏,白曉在坊市遇到了兩名身著黑色衣袍的男人。


    這兩名黑衣人自稱是來自偏遠城市的商人。


    但在他的攤子前,卻大張旗鼓的談論如何謀殺他的事,莫名持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姿態,像高高在上的帝王,昂著高貴的頭顱俯視著看待拜倒在他們腳下的庶民。


    所謂的“偏遠城市商人”的身份,也是隻他們用來偽裝自己身份的一層皮罷了。


    兩名黑衣人的話語,白曉已經忘了大多,但還是有幾點信息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腦子裏。


    其一,就是他們要暗殺他,隻不過他們現在所在的組織另有一份其他的任務要去完成,這件事便被他們倆暫且放置了下來。


    第二,就是這兩人為何要殺他的緣由。


    據那兩人的說法,白曉的手中有未來的這個世界的天命主角的一份機緣,這機緣就藏匿在他手中所販賣的書籍當中。


    是一門無上觀想法,以及一門無上神通。


    隻不過他們初來乍到這個世界,口袋裏的錢財不足以購買白曉手中的全部書籍,所以才想出了謀財害命的手段。


    反正,白曉對於他們而言,和遊戲中的怪物並無區別,即便是殺了,就算會影響後續的發展,對於他們而言也隻是一件無所謂的事。


    這些有關於道藏的對話,白曉聽後不免有些心動,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來自於一顆蔚藍色的星球。


    前世的小說裏也有不少這種“撿漏遇寶”的套路,利益熏心的催促之下,讓白曉立馬卷起了攤鋪迴到家中,企圖找出那兩門黑衣人口中匿藏的道藏。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白曉揪住自己的頭發,懊惱的拿著拳頭拍打著自己的腦門:“明顯的那兩人就是瘋子,坊市裏那般吵鬧,陳叔聽不見也是正常的,我怎麽就邪門的信了他們的話。”


    那日,除了白曉外,就再無其他人聽見那兩名黑衣人的交談話語,包括離他隻有半尺多距離的另一個攤位的主人。


    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讓白曉當時更加堅定了相信的念頭。


    若真是能夠找到那兩門道藏,白曉自然會欣喜若狂,就算找不到,也不過是白白耗費時間,隻不過撕毀了這麽多的書,這讓白曉不免有些心痛。


    這些印製的書籍的價格並不算高,每本隻約莫兩三個銅板的成本,但讓他生生不休眠的撕了三天的數量,累積在一起就不免有些可怕了。


    白曉心痛的看著腳下的碎紙屑,那白花花一片的,在他眼中可不是紙屑那麽簡單了,那可都是白花花銀子呀!


    白曉扶著桌子,站起身來,準備把滿地的狼藉打掃一下。


    三天三夜的不合眼,讓白曉有些頭昏腦漲,站起來時,腳下如海綿發軟使不上勁,一個踉蹌,竟是沒有站起來,又狠狠的跌坐了迴去。


    一襲長袖帶著桌子掃過,獨腳桌晃晃悠悠,桌麵上放置著的油燈被帶倒,落在了一地的紙屑上。


    書是烘烤過的薄紙製成,油燈上的星星火苗,輕而易舉的就將紙屑引燃,眨眼間就湧起了一道三尺多高的火苗。


    白曉呆愣的看著漸漸湧起的火焰,重重歎一口氣,抬起手掌,掩麵心如死灰的說道:“哎,燒就燒了吧,反正也沒用了。”


    火焰中,突然閃起一道金光。


    澄亮的火焰在紙堆上扭轉,在金光的映照下,竟是緩緩縮小,隻是卻不是熄滅的趨勢,金光下紙屑的燃燒速度依舊。


    玄妙梵音從金光中漸漸生起。


    白曉神色有些迷離,梵音從腦殼中透入腦海中,心神都被這一陣玄妙的聲音所牽引。


    紙屑雖然多,但質地易燃,火勢又極為猛烈,幾刻時間就燃燒殆盡,隨著書頁紙屑盡數成為灰燼,火焰也漸漸熄滅。


    轟——


    就在最後一道火苗消失的那一刻,紙灰中猛地爆發出一聲悶響,風浪四起,吹的紙灰四散飛舞,落得滿屋子都是。


    白曉也被這一陣悶響驚醒,還未睜開眼,就被一陣紙灰糊了滿臉,也所幸是低垂著腦袋的,鼻孔嘴巴裏沒有落進紙灰。


    白曉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睜開眼,一抹琉璃色的光芒落入他的眼中。


    紙屑被吹得四散都是,唯獨他腳下一圈幹幹淨淨的,兩張金箔平躺在幹淨的地麵上。


    白曉心意一動,弓起腰拾起那兩張金箔。


    “咦!”


    手還未觸及到那兩片金箔,白曉就輕咦一聲,徹夜煎熬給身體所帶來的負擔,竟是全然消失了,如此神清氣爽的感受,是之前所從未體驗過的,想來就是那梵音的效果。


    這讓他心中泛起了一絲驚喜。


    拾起那兩片金箔,入手是與體積不相符合的沉重。


    一張上是撰寫了密密麻麻小字,是一篇名為“天縱神行術”的身法修煉法門。


    另一張上,則是雕刻著一顆極為碩大的星辰,星辰外一圈火焰躍動,入手有淡淡溫熱感,甚至還有一種近似於唿吸的起伏。


    “周天星辰觀想法”。


    白曉手裏緊緊攥著這兩張金箔,眸子裏驚喜,麵頰上也泛起了一陣微紅色。


    “真的,那兩名黑衣人說的是真的!”


    白曉原本模糊的記憶也漸漸清晰起來,當日那兩名的確說過,張元得到他手中的兩本書籍後,放在火盆裏焚燒,才得到兩門道藏的事。


    隻是,這焚燒的法子下意識的被他忘記,怕火焰有損書籍中藏有的道藏,才一本一本的手撕書籍。


    若不是誤打誤撞,撞倒了油燈,將撕碎的紙屑點燃,恐怕他也隻能和這機緣擦肩而過,然後像以前一樣,一步步慢慢攢錢,等到三十左右才能買得起一本修煉法門,再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了吧。


    “那麽,他們要殺我的事,也是真的了?”


    白曉心頭一緊,隨即便想起了另一件在黑衣人口中反複念叨的事。


    這讓白曉心中剛得到道藏的喜悅一衝而散。


    白曉吞咽了下口水,有板有眼的分析道。


    “那兩名黑衣人和我一樣,都是沒有修為在身的普通人,雖然他們知道一些特殊的情報。”


    “腳步虛浮,四肢無力。”


    白曉皺了皺眉,在那兩名黑衣人是否是修士這一件事上有了幾分遲疑。


    那兩名黑衣人,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想來也不會有哪個世界會將毫無修為的人放進來作為偵察者的吧。


    “萬一是穿梭世界時,導致他們暫時失去了修為呢?所以我才覺得他們隻是普通人。”


    白曉緊了緊手掌,眸子中是慎重的緊張。


    十多年的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早把他心中那作為“穿越客”的驕傲和自得磨去的一幹二淨,就算他有什麽特殊之處,但現在他也隻是一個普通人,隻不過力氣和體魄相比一般人要壯碩了幾分,但和修士相比還是不足一談。


    雖說白曉現在手裏也有了一門觀想法,但他可不相信自己是那種天縱奇才,幾天的修煉就能夠超過別人數年乃至於數十年的修煉。


    若真是天縱奇才,又怎麽可能會一直滯留在坊市裏。


    白曉起身,粗糙的收拾了下屋子,把紙灰掃盡,然後從床上拖出來一個小木匣。


    還是趁早做些準備,以防萬一,不然等到真的來臨的時候,手忙腳亂多半會出差錯,再說觀想法在手,他也就不必要再省吃儉用的攢購買觀想法的錢了。


    木匣裏放的是白曉這些年來的積蓄,並不多,隻有六十多枚金幣的樣子。


    距離一本修煉法門,還有不少的距離,但隻是購買一些能對修士起到效果的陷阱道具,這六十多枚金幣是足夠了的。


    懷裏揣著木匣子,還有兩張金箔,白曉連門都沒說,就徑直向著坊市走去。


    反正,他除了這些金葉子還有修行法門之外,也隻有幾床被褥還值幾個錢了。


    正晌午時入的坊市,暮下的時分白曉才從坊市裏拖拖拉拉的出來,懷裏的一盒裝滿金葉子的匣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肩上滿滿的背囊。


    迴到家裏時,家裏狼藉一片,被褥,衣飾什麽的被洗劫一空。


    白曉也並未多在意,一些身外物,有了實力後,這些東西總不會缺的。


    小心翼翼的放下背囊,除了一些必備的吃食外,盡皆是一些大兇之器。


    一小瓶黃澄澄的粉末,這是從清麵毒豬後背的鬢毛上刮取下來的毒粉,雖然隻是尋常的野獸,但是這種野獸的毒粉,便是一些修為低下的修士,也不免會吃幾分虧。


    十枚袖箭,泛著寒光,箭頭上開著兩道血槽,箭尾鍛出彎勾,紮入身體內,拔出來也都要帶著一塊血肉,直令人不寒而栗。


    一些捕獸夾,鐵釘之類的。


    還有兩枚泛著幽綠色光澤的蠍子尾刺,這是從一級妖獸紫蠍身上卸下來的部件,六十多枚金幣,有大半都花了這兩枚尾刺上。


    紫蠍的毒並非是致命毒,而是一種麻痹神經的毒性,正是因此,才區區四十枚金幣就能拿下兩隻來,也正是如此,尋常的修士根本無法防範這種毒。


    白曉簡單的布置下,在門前門後,窗前窗後都布置好陷阱。


    袖箭上都染著一層毒粉,甚至就連蠍子尾刺上,他也細細刷上了一層。


    還在門窗上,相連串著一串鈴鐺,隻怕自己修煉時太過專心,這鈴鐺聲,也是以防萬一,在人進來的時候將自己喚醒。


    畢竟,正常人誰會沒事在自己家裏布置這種必定會出人命的陷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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