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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大典結束的當天晚上,鳳止歌就接到了宮裏傳來的旨意,道是寒季杳有要事要與鳳止歌商議,要鳳止歌連夜進宮去。


    寒季杳登基,雖然晉封的旨意還沒下來,但鳳止歌如今也是妥妥的大長公主了,再加上前些年太祖太宗兩位帝王對鳳止歌的寵愛,旁人自然不會對鳳止歌連夜進宮多想什麽。


    但旁人不多想,身為當事人,又對寒季杳的心思再明白不過,鳳止歌與蕭靖北自然不可能認為寒季杳是真的有要事相商。


    如今的大慶朝一派平靜,本就沒什麽大事需要鳳止歌出麵,就算真出了什麽事,又怎麽可能連一晚上都等不了,非得要鳳止歌連夜進宮?


    恐怕,有要事相商隻是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寒季杳在忍耐了十年之後,以為現在他足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所以再也不想忍耐了吧?


    接完旨,鳳止歌和蕭靖北麵上表情便冷了下來。


    對鳳止歌來說,寒季杳是她的親侄兒,所以這些年哪怕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思有些不正,她也多是抱著寬容的態度,隻是想著盡可能的迴避寒季杳,減少與他見麵的機會,時間長了寒季杳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


    但如今看來,她的想法顯然太過天真了。


    整整十年,寒季杳沒有在旁人麵前顯露半點對鳳止歌的心思,人一輩子又能有幾個十年,寒季杳的心思之深沉由此可見。


    寒老爺子與寒淩在世時,寒季杳孔知道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坐視他對自己的姑姑動心思,所以寒季杳在他們麵前都掩飾得很好,如今寒淩才駕崩,登基大典也才結束,他就再也壓不下心裏膨脹的欲、望了嗎?


    或許應該說,如今的寒季杳是真的將他自己當作了天下的主宰,認定再沒有任何人能阻擋他做想做的事。


    鳳止歌冷哼了一聲,眼中有些許失望。


    不管怎麽說,寒季杳這個人選,當初是父親與兄長定下來的,若是父親和兄長知道寒季杳在他們走後就如此行事,不知道得有多失望。


    不過……


    如今能在身份上壓寒季杳一頭的,也隻有鳳止歌與寒曄兩人了。


    父親與兄長都不在了,鳳止歌並不介意以姑姑的身份,好好教教大慶朝這位新鮮出爐的皇帝,什麽事該做,什麽人不該惦記。


    簡單的裝扮了一番,鳳止歌與蕭靖北便進了宮。


    寒季杳早就對此有過吩咐,是以兩人這一路走得很是順暢,最後來到了乾清宮外。


    候在乾清宮外的仍是林公公,大武朝換成了大慶朝,但林公公卻像是宮裏的常青樹一般,不僅得了大慶朝太祖太宗兩任帝王的信任,就算如今皇帝換成了寒季杳,他也依然是寒季杳身邊最受寵信的司禮監掌印大太監。


    隻不過,十年過去了,林公公到底已經現出老邁之色,一些不是太重要的事也都交給了下麵的小太監。


    在這個時候,林公公會出現在乾清宮外,已經足以表明寒季杳對這次與鳳止歌的會麵有多看重了。


    看到鳳止歌與蕭靖北聯袂出現,林公公毫不驚訝的笑了笑,滿臉都是染了時光印記的皺紋。


    “皇後娘娘。”


    哪怕又過了十年,林公公仍沒改掉對鳳止歌的稱唿。


    立於鳳止歌身邊的蕭靖北聞言略皺了眉頭,如今的皇帝可是寒季杳,林公公稱鳳止歌為“皇後娘娘”,這怎麽聽,都讓人覺得很是別扭。


    蕭靖北不喜歡鳳止歌與寒季杳扯上任何關係,自然也不會喜歡這種讓人一聽就會將兩人聯係起來的稱唿。


    不過,看了看一臉欣慰坦然的林公公,再看了看欣然接受這個稱唿的鳳止歌,蕭靖北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麽。


    他的反應,倒叫林公公眼中多了幾分欣賞。


    鳳止歌看著林公公那張爬滿皺紋的臉,突然就有些心生感慨,這麽多年過去,當初的老朋友越來越少,唯一留到現在的,也就隻有林公公了。


    “天成,這件事了了之後,你就隨我一起出宮吧,在這大慶朝,沒有任何人能動得了我,你不需要再守在宮裏。”鳳止歌溫聲道。


    林公公進宮之前的名字就叫林天成。


    幾十年來都隻被人喚作林公公,再次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林公公也不由微微恍惚了一陣。


    這麽多年過去,如今恐怕也隻有皇後娘娘還會記得他當初的名字吧?


    然後,林公公才對著鳳止歌露出一個帶著輕鬆之意的笑容,又輕輕點了點頭。


    林公公對鳳止歌的感情很複雜,有對寒素當初救命之恩的感激,也有對她當初那樣於宮裏死去的惋惜與憤怒,更兼具敬佩仰慕等諸多情緒,到後來,則盡數轉換成要留在宮裏幫上鳳止歌一把的決心。


    他也知道,到得如今,他心目中的皇後娘娘早已紮根於大慶朝,更不會因任何人而有所畏懼,那,他也確實應該功成身退了。


    也許,他還可以趁著餘生,繼續伺候在皇後娘娘身邊?


    麵上笑容加深,林公公又點了點頭,才轉身入了乾清宮向寒季杳稟報。


    乾清宮是曆代帝王的寢宮,寒季杳召鳳止歌來這裏見麵,這本就算得上是違禮,他想做些什麽更是一目了然。


    得到林公公稟報時,寒季杳其實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一直到現在,寒季杳都仍記得他當初想要努力往上攀登的初衷。


    那個時候的鳳止歌剛與蕭靖北成親沒多久,但寒季杳對鳳止歌的執念卻早已深深紮根於心底,他也認識到若是手中沒有憑仗,他這輩子也許都不可能有達成所願的那一天。


    所以,在得知祖父與父親要在家中選出那樣一個“人選”時,他才會那般熱衷的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麵。


    哪怕他那時其實並不清楚成為那個人選意味著什麽。


    因為是早就被選定的,早在寒老爺子登基時,寒季杳就直接被封為了皇太孫,後來又在寒淩登上皇位之後封了皇太子。


    在所有人眼裏,寒季杳都無疑是一帆風順的,一出生就是寒家這種大世族的嫡枝少爺,二十來歲寒家就一躍成為皇族,他自己更是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成為皇太孫、皇太子,又十年之後成為了大慶朝至高無上的皇帝。


    可是,隻有寒季杳自己知道,這十年來,他心裏到底隱忍了多少。


    為了儲位更加穩固,他在成為太子那一年就迎娶了一位朝中重臣的嫡女為太子妃,又為了得到更多朝臣的支持,他先後納了好幾位姬妾進東宮,甚至為了讓朝中大臣不至於有太子無後的擔憂,他的太子妃在大婚一年之後就生下了嫡子,另外幾位姬妾也都先後生下了兒女。


    許是趙天南當初無子帶來的後果太過嚴重,寒季杳膝下兒女不少確實讓朝中諸大臣鬆了一口氣,他的儲位也因此而更加穩固。


    妻妾成群,兒女成雙,地位穩固,隻等著將來接掌皇位,大慶朝的男兒,鮮少有不羨慕太子寒季杳的好命的。


    但在這樣的好命之中,寒季杳卻覺得自己活得越來越壓抑,心裏更是始終有一塊地方長年處於不能被陽光照到的陰冷潮濕之中。


    他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當年那個目標,為了心中的那份舍不下的執念,可為何,結果卻是他看起來與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漸行漸遠?


    他的太子妃,如今應該是他的皇後,娘家算得上是朝中的中流砥柱,現在又生下了嫡長子,絕對不可能是他能隨意找個理由休棄的人,他的另外幾們嬪妃,憑著膝下兒女,這些年在宮裏也都牢牢占據了一席之位。


    有這麽多人在,他就算成功用皇權壓製住了鳳止歌,又怎麽可能讓這麽多的女人給鳳止歌讓位?


    可是,他當初確實是想登基之後就讓鳳止歌成為自己獨一無二的皇後的!


    從寒淩駕崩之後,寒季杳就一直在試圖想要解開這個結,但他發現無論他怎麽做似乎都隻是在做無用功。


    一直到他在乾清宮裏等著鳳止歌來見他,他也沒想好要如何處理這個問題。


    但哪怕是這樣,他也依然讓人去了安國公府傳鳳止歌進宮。


    他已經忍耐了十年,絕對不能再繼續忍耐下去,他要讓鳳止歌成為他後宮的一員,他要叫所有人都知道鳳止歌是他的女人!


    至於,那些必然到來的有悖倫常的指責,奪臣子之妻的風言風語,他不想去想,也不需要去想。


    如今的大慶朝,他才是主宰,他說的話就是聖旨,隻是想要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人,難道他的臣子也能攔在他麵前嗎?


    他手中握著至高無上的皇權,難道還不能留下一個女人?


    隻要看看他如今所居的氣勢恢宏的乾清宮,寒季杳心裏就充滿了信心。


    又打發了一個坤寧宮遣來詢問是否宿在皇後那裏的宮女,以及一個嬪妃派來送湯水的太監,寒季杳才等到了林公公的稟報。


    “快請她進來。”寒季杳聲音中透著急切。


    對於鳳止歌,他隻用了一個“她”字來指代,而在從前他還是太孫太子的時候,無論何時提到鳳止歌,他都一概是恭恭敬敬的要喚一聲“姑姑”的。


    他以為他傳下去的旨意說得清楚,是讓鳳止歌獨自一人進宮,所以,在看到鳳止歌與蕭靖北並排著走進來時,寒季杳的麵色瞬間便陰沉下來,原先的那點雀躍更是被他心裏那驟起的狂風暴雨盡數壓下。


    眼中一冷,寒季杳瞪向在他心中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蕭靖北,許是因為登基的原因,一雙眼看著比從前要更顯威勢。


    “沒有朕的宣召,你怎麽進來的?”寒季杳冷聲質問。


    鳳止歌與蕭靖北都未向寒季杳行禮,蕭靖北雙眼直視著寒季杳,哪怕一個字也沒說,亦足以叫寒季杳感受到他的挑釁。


    正因憤怒與嫉妒而唿吸急促時,鳳止歌抬眼看了看他,語氣平淡如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一般,“季杳,你無禮了,你應該叫他一聲姑父。”


    寒季杳聞言一窒。


    他望向鳳止歌,仔細打量了她一番。


    似乎,哪怕他已經登基為帝,但在鳳止歌眼裏,他也沒找到任何對皇權、對他這個人的敬畏。


    驚訝過後,寒季杳心裏更多的是憤怒。


    迫於寒老爺子與寒淩的壓力,寒季杳這些年沒少稱鳳止歌為姑姑,但是對於蕭靖北,他卻是從來沒喚過一聲姑父。


    而現在,鳳止歌居然如此平淡的指責他無禮,更要他叫蕭靖北姑父?


    寒季杳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隻知道憤怒、嫉妒、不甘等等諸多負麵情緒在他心裏不停翻湧,讓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幾欲發狂。


    怪異的一笑,寒季杳那張因時光的洗禮而顯得成熟穩重的英俊臉龐有些扭曲起來,他一雙眼緊緊盯著鳳止歌,“止歌,你知道,這十年來,我忍耐得有多辛苦嗎?”


    “你應該叫我姑姑。”鳳止歌的聲音仍不起波瀾。


    但寒季杳卻仿佛根本沒聽到她的聲音一般,繼續用那種有些扭曲又有些尖銳的聲音道:“明明我們的相遇是那樣的美好,明明我們十分般配,卻因為那本來就不該存在的姑侄關係而不能成為夫妻?”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成為大慶朝的帝王嗎,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隻有登上皇位,我才有能力打破所有阻礙得到你……”


    “你看,如今,你不就已經來到我身邊了嗎?”


    說到最後,寒季杳的一張臉驀地變得柔和起來,臉上的表情甚至還能算得上是溫柔而多情的,他站起身,一步步往鳳止歌走去,仿佛眼裏隻能看到鳳止歌一個人般。


    鳳止歌微微皺了皺眉。


    在她看來,寒季杳顯然有些不正常,甚至可以說他此時分明是有些病態的。


    明明,當初的她與寒季杳並沒有過多的交集,寒季杳怎麽就會對她有如此執念?


    或者說,其實寒季杳之所以一直保持著這份執念,並不是因為他真的就對她情根深種,而是因為他從來不曾得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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