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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家上下為此提心吊膽,時刻擔心著寒家會有什麽新的舉動,甚至因為連晴乃是馮家二夫人娘家的侄女,本就相處不睦的馮家長房與二房關係降至冰點,馮大夫人更是沒少為此譏諷馮二夫人的商賈出身。


    馮家幾乎鬧翻了天,卻一直未能等到他們想象中寒家的報複。


    也是到這時,馮二夫人才有些後知後覺的現,往常性格算得上活潑的連晴,在重新迴到馮家之後,居然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從原來的活潑變成了如今的沉默寡言,甚至用沉默寡言還不足以形容。


    應該說是……


    看著木著一張臉坐在自己麵前的連晴,馮二夫人思索了好半晌都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晴兒,你這是怎麽了,生什麽事了你跟姑姑說啊,就算咱們馮家惹不起寒家,姑姑也會盡可能的替你討迴公道的。”馮二夫人皺著眉勸道。


    說話的同時,馮二夫人心裏莫名就冒出一股寒意。


    她赫然現,自從被送迴馮家,連晴就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若不是心裏篤定寒老爺子就算是要為鳳止歌出氣,也斷然不會做出太過狠毒之事,馮二夫人恐怕會強行掰開連晴的嘴,看看她的舌頭到底還在不在。


    對馮二夫人的關心,連晴還是沒有任何迴應,甚至於,在聽到馮二夫人讓她說話時,她原本木然的眼裏,還閃過驚慌與畏懼之色。


    馮二夫人就算是再不細心,也現連晴的表現確實有些不對勁了。


    雙手搭上連晴的肩,馮二夫人也急了,她一邊晃著連晴的肩,一邊連聲追問道:“晴兒,你這到底是怎麽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馮二夫人這時的關心與著急,倒也不是作假。


    先前寒老爺子將連晴帶走時,馮二夫人確實沒有替她出頭,一來她不可能為了一個娘家侄女而惹得寒老爺子的不快,二來她也有自知之明,就算當時她要替連晴出頭,憑她的身份也不可能讓寒老爺子看在她的麵子上饒過連晴,更會因此而替馮家惹上一個他們惹不起的敵人。


    有了這諸多考慮,再加上馮二夫人也隱約揣摸著,寒老爺子最多也就是出出氣,絕對不會讓連晴有生命危險,所以連晴被帶走的那幾天,馮二夫人倒也沒有多急。


    果然,隻不過幾天,連晴就被送迴了馮家。


    但眼看著連晴來京城時好好的,臨到要迴湖州時,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變成了這副模樣,馮二夫人難免就急了。


    連家派來接連晴迴湖州的人在連晴被帶走之後兩天就到了京城,從幾天前,連家來的人就一直在向馮二夫人要求見連晴,道是連家老爺兩三年不見女兒了,想要盡快將連晴接迴去,都被馮二夫人瞞了消息給推了。


    如今好不容易連晴被送了迴來,馮二夫人又哪能將這樣一個半死不活的連晴交到連家人手裏。


    對連晴這個自打出生也沒見過幾麵的侄女,馮二夫人說不上有多喜愛,但對自己親兄長,馮二夫人還是多有掛念的。


    再則,馮二夫人以一介商賈之女嫁進馮家還能立穩腳跟,也與背後有連家源源不斷的銀子支持有關,若是因連晴之事惹怒了兄長,那她以後還能像如今這般不缺銀子使嗎?


    所以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馮二夫人都至少要將連晴變成這副樣子的原因找到。


    可是無論馮二夫人怎麽追問,連晴都沒開口說過一個字,隻麵上的驚慌與恐懼越來越明顯,就像在她麵前的根本就不是她的親姑姑,而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人一般。


    “晴兒,你倒是開口說句話啊……”見連晴表現得如此怪異,馮二夫人對自己先前的猜測也有些說不準了,心裏一跳,然後一咬牙,伸手便要掰開連晴的嘴,看看她到底有沒有遭遇什麽可怕的事。


    馮二夫人不動倒還好,她這般突兀的一動,原本雖然驚慌恐懼但好歹還算是鎮定的連晴卻突然像受到了什麽極大的刺激一般,突然一把推開麵前的馮二夫人,然後從椅子上跳起來,以極快的度衝往房裏燭光照不到的一個陰暗角落,然後以一種胎兒還在母體的姿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頭更是埋於雙膝上不肯抬起來。


    猝不及防之下被連晴這樣一推,馮二夫人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若不是這間房裏還算寬敞,沒碰到桌角之類的尖銳物,隻怕她今天還會傷得不輕。


    待那股痛意慢慢減輕,馮二夫人才有些愣愣地扶著桌子站起身。


    她完全沒明白方才生了什麽,連晴往日裏雖然性子稍有些嬌蠻,可是到底這不是在自己家,所以她在馮二夫人麵前向來還算乖巧,何曾會有這般忤逆之舉。


    但也正因為這樣,馮二夫人才越覺得連晴身上必定生了什麽可怕之事。


    勉強忽略掉身上傳來的鈍痛,馮二夫人三兩步來到牆角,蹲在連晴身邊,盡量放柔了聲音,道:“晴兒,你看看我,我是姑姑啊,你告訴姑姑你到底怎麽了好不好?”


    說話的同時,馮二夫人抬手便撫向連晴的頭。


    觸到連晴的絲那一刹那,馮二夫人能感覺到連晴有一瞬間的僵硬,她正想讓連晴把頭抬起來,連晴就像是知道她所想一般,猛然將埋於雙膝的頭一抬……


    下一瞬間,馮二夫人就像是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駭得顧不得什麽儀態,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兒起不來。


    牆角處很是陰暗,借著昏暗的光線,馮二夫人看到連晴緊緊縮在牆角,滿臉的恐懼不說,一張小巧的嘴張得大大的,從馮二夫人的角度看過去,就像是一個小小的黑洞般,偏偏還沒出哪怕一點點聲音。


    明明是做出張嘴尖叫的姿態,卻又全無聲息。


    在昏暗的光線下,連晴一張往日裏嬌俏的臉上似乎帶上了些詭譎,看起來尤為可怕。


    馮二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連晴的表現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與長輩開些玩笑扮鬼臉的調皮小姑娘罷了,但她將連晴的樣子看在眼裏,卻覺一股寒氣自腳底往上竄,隻一瞬間就渾身布滿了雞皮疙瘩。


    好一會兒,馮二夫人才從這莫名的恐懼之中迴過神來,她從地上爬起來,先是驚慌的喚了下人進來,然後又吩咐衝進來的丫鬟們將房裏所有的燈都點亮,最後才指了幾名丫鬟去將連晴從牆角扶到床上去。


    進來的丫鬟婆子們麵麵相覷了一會兒,誰都不知道她們不在的時候,二夫人與連家小姐之間到底生了什麽事,但疑惑歸疑惑,幾名被指派的丫鬟仍向著縮在牆角的連晴走去,準備將其攙起來。


    誰知,她們還沒走近,連晴就突然受到驚嚇般,一下從牆角跳起來,推開攔在她必經之路上的幾名丫鬟,然後跳上、床扯過被子便將自己團團裹了起來,甚至連頭也捂得死死的。


    從頭到尾,連晴麵上都帶著驚恐、慌張、害怕等情緒,但就是沒有出任何聲音。


    那樣子,就像是她在給旁人表演一出活靈活現的啞劇一般。


    這下別說是馮二夫人了,就連進來的丫鬟婆子們,也都感覺到了那股子詭異。


    雖然心中驚懼,但馮二夫人到底也經了不少事,她上前幾步來到床畔,一邊往外輕扯著連晴身上裹著的被子,一邊輕聲道:“晴兒,你先出來好不好……”


    這大熱天的裹著被子,哪怕是薄被,時間長了隻怕也要大病上一場。


    但無論馮二夫人說什麽,裹在被子裏的連晴也沒有任何迴應,甚至還開始瑟瑟抖起來。


    久勸無果,馮二夫人心裏的耐心也告罄,但又不能任連晴繼續如此,於是退了兩步吩咐身邊的兩名丫鬟道:“你們去把表小姐的被子扯下來,注意不要傷到表小姐了。”


    那兩名丫鬟雖然仍存著淡淡的怪異之感,但馮二夫人有吩咐,她們也不敢不聽,於是硬著頭皮上去扯連晴身上的被子,但無論她們怎麽用力,那被子就像是長在了連晴身上一般紋絲不動。


    馮二夫人見狀是又氣又急,連家的人早就等著要接連晴迴湖州了,如今連晴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不僅沒能把連晴會如此反常的原因問出來,難道還要看著她再大病一場嗎?


    “多去幾個人,把被子給我扯下來,要是實在不行,就把表小姐按住!”馮二夫人有些氣急敗壞的低聲吼道。


    有了馮二夫人的話在前,丫鬟們倒也沒了顧忌,連晴的手勁兒就是再大,也不可能越過這一群丫鬟婆子去,所以隻不過片刻,原本緊緊裹著的被子就被扯了下來,露出裏麵縮成一團的連晴。


    失去了被子,連晴非但沒覺得唿吸暢快,反倒像是失去了什麽保護的外衣一般,突然在床上死命掙紮起來,下意識的,圍在床畔的丫鬟們,便齊齊將她按住。


    但隨後不久,丫鬟們卻都覺得手有些軟。


    不是連晴掙紮的勁兒太大,而是連晴的反應太過詭異。


    無論是麵上的表情,還是她的掙紮,都絕對是最真實的反應,若連晴在做著這些動作的同時尖叫、哭泣,丫鬟們倒也會覺得正常,可偏偏,無論怎麽害怕掙紮,連晴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過任何聲音。


    就像是,她突然就失去了出聲音的能力一般。


    擁了眾多丫鬟婆子的房裏,瞬間便變得鴉雀無聲,丫鬟婆子們動都不敢動一下,隻有連晴仍一直在無聲的恐懼著,掙紮著,仿佛正處於絕望的深淵。


    見到這一幕,馮二夫人當然知道連晴的不對,她隻覺腿上一軟,差點沒再次栽倒在地。


    她先前還以為,就算慈雲庵的名聲太過駭人,但連晴到底隻在裏麵呆了十天,寒老爺子許是隻是想教訓教訓她,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的。


    卻不想,連晴的身體確實半點事也沒有,但整個人,卻明顯有些不正常了。


    “慈雲庵……”


    馮二夫人輕聲念叨著這幾個字,然後打了個寒噤。


    連晴,也隻不過在裏麵呆了十天而已。


    聽到馮二夫人念叨的這幾個字,房裏的丫鬟婆子們看了看床上表現詭異的表小姐,也跟著心中生寒。


    她們仿佛看到,一座陰森可怖的庵堂裏,表小姐連晴被一群早已不是正常人的老尼團團圍住,老尼們雙眼閃著興奮的光芒,想盡了各種辦法為難連晴,在折磨連晴的同時,還不忘了禁止連晴出聲音,若是連晴一個沒忍住出了聲,就會招來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


    若不是這樣,連晴又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隻要一想到那種可怕的畫麵,屋子裏的人都忍不住渾身冷。


    若是換了她們,在那樣的地方呆上十天,出來之後隻怕也會變成連晴現在的樣子。


    恐懼之後,連二夫人往後退了幾步,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向兄長交代。


    連晴在她手裏變成這個樣子,甚至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恢複過來,將這樣的連晴送迴湖州,以兄長對連晴的寵愛,隻怕會立馬與她這個做妹妹的翻臉吧?


    緊緊攥著手中的絲帕,馮二夫人心裏起伏不定。


    無論如何,侄女在自己府裏出了事,她這個做姑姑的都有責任。


    馮二夫人也借由連晴如今的樣子深切的領會到了寒老爺子的狠,但是,就算連晴擴散流言的舉動有錯在先,但鳳止歌不是並未因為她的所為而受到任何傷害嗎,寒老爺子讓慈雲庵裏的老尼將連晴折磨成了如今這副可怕樣子,是不是太狠了些?


    出於無法對兄長交代的原因,馮二夫人心中頗有些猶豫,就算她無法讓寒家給她什麽交代,但至少,她是不是應該去寒家親口問問,寒老爺子為何要如此與一個晚輩計較?


    不過,想到馮家與寒家地位的天差地別,馮二夫人又有些猶豫。


    好在,馮二夫人沒有猶豫太久,就有丫鬟前來稟報,寒家來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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