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倒是王老板有些多慮了。江山和獵鷹小隊的隊員們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麵色中隱隱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看起來一個個實非良善之輩,但是江山治軍卻是極為嚴格的,尤其是對於特戰旅的軍紀,更是十分重視。在特戰旅裏,戰場上麵對敵人,無論你怎麽兇狠,甚至是有時候個別官兵殺紅了眼,幹出點什麽出格的事情來,江山都會睜隻眼閉隻眼的裝作沒看見,但是走下沙場,誰要是膽敢騷擾百姓,幹出點什麽壞事來,那特戰旅嚴明的軍紀可不是鬧著玩的,輕了扒了特戰旅的衣服滾蛋,要是犯的錯誤嚴重了,脖子頂上吃飯的家夥能不能保得住,自己可就要思量一下了!


    江山用這種鐵腕治軍,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也想做到愛兵如子,把這些年輕的戰士當做自己的小兄弟一樣寵著溺著,但是他明白,這也就是想想而已。真要是這樣做了,那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隻會是一群烏合之眾,是溫室裏麵嬌嫩的花骨朵,而不是一支鐵血勁旅!獵鷹特戰旅是要上戰場和兇殘的日軍麵對麵的廝殺的,每個戰士,隨時都要麵對血與火生與死的考驗,在這樣的考驗麵前,那些嬌嫩的花骨朵,隻能是被踩在腳下,成為一攤爛泥。而鐵的紀律,又是一支部隊賴以生存的生命線。古往今來,有多少在戰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鋼鐵雄獅,沒有在戰場上被敵人擊敗,卻倒在了軍紀渙散之下,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作為一個受過了嚴格訓練的特戰軍官,江山自然不會不懂得這樣淺顯的道理,更不會讓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部隊犯下這樣近似於愚蠢的錯誤。所以,他隻能狠下心來,用近似於嚴苛的軍紀來約束特戰旅。


    至於李凱等幾個人,那就更不在話下了。教導總隊是蔣委員長嫡係中的嫡係,王牌中的王牌,軍紀自然要比其他那些不入流的雜牌部隊要好得多。雖然已經脫離隊伍一年了,但是李凱等幾個人,還是很不錯的執行了原部隊的傳統,一般不會去欺壓百姓。否則的話,就憑這些人的這一身本領,隨便投靠哪個幫會,肯定都是響當當掛得上號的狠角色,吃香的喝辣的那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兒,哪裏還用的著過得如此窘迫甚至是落魄?


    國際大飯店不愧是上海灘都數一數二的一流飯店,雖然時間尚略顯倉促,但是置辦出來的酒席,還是吃的眾人讚不絕口。滬菜本就講究一個鮮字,國際大飯店裏所選用的食材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堪稱一流中的一流,再加上幾位名家大廚的精心烹調,更是色香味麵麵俱到。


    蝦子大烏參、青魚下巴甩水、鬆江鈣魚、雞骨醬、桂花肉、八寶雞、楓涇丁蹄、糟缽頭......一樣樣滬菜中久負盛名的經典菜肴,配上老大房糕、五芳齋點心、鴿蛋圓子等點心,再加上幾壇上好的金波黃酒......饒是號稱從不虧待自己的江山都有些目瞪口呆垂涎欲滴了,更何況連這些菜名都沒有聽過的李凱等人了。


    眼看著酒菜已經上的差不多了,江山給自己倒上一杯子黃酒,歪著腦袋看了看指甲蓋大小的酒盅,略帶不滿的對王開福喊道:“王老板,你就不能大氣一點兒?弄這麽個小玩意兒喂雞呢?換大碗!”


    王開福無奈的看著這幫子祖宗,隻好又讓人撤掉酒盅,把後廚盛湯的碗拿來湊數。等到換好之後,江山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酒,清了清嗓子,說到:“弟兄們,今天我也不廢話了,碗裏的酒,都幹了!咱們今天不醉不歸!”說完一仰脖子,把滿滿一碗黃酒都倒進了自己的喉嚨裏。


    眼看著自家老大如此給力,獵鷹小隊的隊員們和李凱等人自然不甘心就此落了下風,一幫人端起酒碗,一齊大喊一聲:“幹了!”一口抽幹了碗中的酒。


    “這才對了嘛,都是大老爺們兒,這麽喝酒才痛快!”江山嘟囔了一句,沒曾想丁梅卻聽了個真真切切,頓時提出來反對意見:“老板,你們是爺們兒,我可不是!”


    江山一拍自己腦袋:“對哦,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一邊的胡瑞賢打了個酒嗝兒,大著舌頭說到:“老大,別聽丁梅這丫頭瞎說,她發起飆來,比爺們兒還爺們兒!我可是親眼看著她把一個小鬼子的手腳筋都挑了,還差點兒閹了那孫子!”


    丁梅不滿的哼哼了一聲,說到:“誰叫他色迷心竅,敢打姑***主意呢?”


    胡瑞賢搖搖頭,歎口氣,小聲說到:“唉,好好一大閨女,以後誰還敢娶你?”


    丁梅一瞪眼,胡瑞賢趕緊縮了縮脖子,頓時噤若寒蟬。江山在一邊看的好笑,說到:“丁梅,你確實不是爺們兒,你就是一女漢子!”


    丁梅聽了江山的前半句話還暗自高興,可是聽了下半句之後,頓時蔫了下去。倒是胡瑞賢對這個新稱唿很是感興趣,笑嘻嘻的說到:“嘿嘿,我說丁家妹子,女漢子這個稱唿,倒是很適合你啊!”


    胡瑞賢笑著躲開丁梅扇過來的巴掌,丁梅見偷襲失手,咬牙切齒的說:“死老虎,你可要小心了,以後受了傷,可別落到我手裏!”


    胡瑞賢似乎很是忌憚這個話題,像是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不再說話了。江山看了看他,不由得暗自覺得好笑,堂堂一個大老爺們兒,竟然被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嚇得噤若寒蟬,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江山抬起頭,發現大夥兒都在看著自己,連忙招唿道:“都愣著幹什麽?這一桌子菜你們不吃,看我就能看飽了?我還真是秀色可餐了?”


    大夥兒被他一句調侃逗得哄然大笑,笑過之後,這才舉起筷子,專心對付起一桌子琳琅滿目的美食。


    豹子和李樹仙坐在一桌,想著以後就是一個戰壕裏打鬼子的生死兄弟了,豹子琢磨著,怎麽著也得和未來的兄弟們走一個,加深一下感情。他端起酒杯,剛想對李樹仙說點什麽,卻愕然發現,自己準備的話,似乎是用不上了。


    李樹仙現在可沒空搭理豹子,麵對一桌子的美酒佳肴,自己要是停下筷子,那就真是咕嘟咕嘟冒傻氣了!他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拿著筷子,風卷殘雲一般的掃蕩著桌子上的菜肴。這會兒別說是豹子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讓他李樹仙放下筷子!


    豹子目瞪口呆的看著桌上的各種菜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消失。他的腦袋有點不夠用的了,這一桌子菜,往少了說,恐怕也得有個十七八樣,李樹仙那肚子,是怎麽裝得下這麽多東西的?


    獵鷹小隊的其他隊員和豹子一樣,已經被李樹仙狂吃海塞的速度驚到了,幾個人傻嗬嗬的舉著筷子,看著李樹仙。倒是李凱等幾個人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輕車熟路的抄起筷子,加入了吃貨的行列。


    “我靠!別動!那盤子八寶雞是我的!”宮智博大吼一聲,從李樹仙的嘴裏硬生生搶下來一盤八寶雞。跟這家夥呆了一年,李凱、宮智博他們早就明白了,別看李樹仙平時笑嗬嗬的像個綿羊,但是一旦到了戰場上,絕對是一頭狼;要是到了飯桌上,那就絕對是頭餓紅了眼的餓狼!這家夥最經典的戰績,就是一個人吃掉了二十八個包子,吃完以後還舔著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等到獵鷹小隊的隊員們迴過神來,想起來自己該幹點什麽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李樹仙把最後一筷子蝦子大烏參填進了嘴裏,再低頭看向桌子的時候,除了一點兒菜湯,基本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吃了。


    火狐和豹子等人麵麵相覷目瞪口呆,他們有點替旅裏的軍需官頭疼了,有李樹仙這樣的饕餮之徒在,真不知道他的糧餉該怎麽算了,這家夥的飯量,頂的上四五個普通人都不止!特戰旅裏不用多了,要是有上百十個這樣飯量的,那開支絕對蹭蹭的往上漲!


    李樹仙意猶未盡的抹抹嘴,愜意的打了個飽嗝,仿佛得勝歸來的將軍一般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飯桌,這一眼看下去不打緊,進入他眼簾的是大眼瞪小眼的獵鷹小隊的隊員。他猛地清醒了過來,想起來自己是在和什麽人一起吃飯了。


    “啊!”一聲慘嚎嚇了江山一跳,手一抖,剛端到嘴邊的一碗酒一滴不剩的全撒到了衣襟上。他顧不得擦拭身上淋漓的酒漬,連忙站起身,向著另外一桌看去,還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


    李樹仙捂著腦袋趴在桌子上,看不出是什麽臉色,身邊是目瞪口呆的獵鷹小隊的隊員,還有嘿嘿冷笑不語的李凱等人。


    江山還以為豹子等人欺生,對李樹仙做了什麽,厲聲喝道:“豹子!怎麽迴事?”


    豹子被自己老大一聲暴喝嚇得迴了神,指指李樹仙,又指指一片狼藉的酒桌,結結巴巴的說到:“旅長,他......他......”


    豹子他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江山心頭火氣,剛想發作,身邊的李凱卻按住了即將暴走的江山,另一邊一臉悠然的楊海琪雲淡風輕的說到:“他太能吃了......”


    “啊......”即將發作的江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一臉愕然的看著李樹仙,李樹仙努力的抬起頭,正迎上江山探詢的目光,不由得又是一聲慘叫:“完了完了,全暴露了!這下子丟人丟大發了!”


    一邊的李凱小聲的在江山耳邊耳語了幾句,江山先是一臉愕然,隨後臉色慢慢紅潤起來,最後竟然紅的像關公一樣,努力的控製著什麽。丁梅在一邊嘀咕道:“想笑就笑唄,反正今天不暴露,以後狐狸尾巴也會露出來的......”


    “哈哈哈哈!”江山終於憋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獵鷹小隊的幾個隊員也是憋了半天,這會兒再也憋不住了,跟著一起毫無形象的狂笑不止。倒是李凱等人早就見怪不怪了,趁著獵鷹小隊的隊員們狂笑的時候,風卷殘雲的掃蕩著桌上的美食。


    笑了好一會兒,江山才努力控製住自己,擦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說到:“樹仙,都說你能吃能喝還能打,今天我見識了你是有多能吃了!放心,咱特戰旅隨便你吃!但是有一點兒你得記住了,特戰旅不養酒囊飯袋,等上了戰場,你得讓我看看你有多能打!記住了嗎?”


    李樹仙臉色通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到:“旅長放心!我李樹仙不是飯桶!今天吃了這頓飯,力氣足了!這力氣,我留到戰場上給小鬼子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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