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夜色深沉如墨。


    龍驤號輕型航空母艦上的12個大型探照燈,來迴不停的在江麵上梭巡著。整個江麵亮如白晝,在幾十名日軍哨兵的警戒下,江麵上任何東西都無所遁形,別說是人了,就是隻水耗子,估計日軍也會拉過來查查公母再放行。


    幾根細細的葦管隨波逐流,隨著江水的流向,慢慢的向著龍驤號的船舷漂去。等到這些葦管漂到航母粗大的錨鏈邊,進入日軍哨兵的視線死角以後,隨著一聲幾乎細不可聞的水花聲,幾個黑影如幽靈般的從水下浮了上來。打頭的一個,一身黑色作戰服,臉上用油彩塗得看不出本來的麵目。


    這些黑影不是別人,正是江山和血刃小隊的隊員們。本來作為指揮人員,為了安全起見,江山應該是在後麵上船的。但是他的理由很充分:這種滲透偷襲的任務,自己幹起來是最得心應手的。整個血刃小隊裏麵,也沒有一個會日語的,而且論起特戰技能來的話,也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自己第一個上船,可以快速的建立阻擊陣地,為其他人提供有效掩護。


    對於大隊長這種“拿豆包不當幹糧”的行為,彎刀等人進行了極為強烈的抗議。但是等到江山把他們挨個放倒在地之後,他們隻有選擇沉默的份兒了。用江山的話來說,就是“你們還是繼續履行好自己豆包的本分就行了,幹糧的活,還是我來吧。”


    確定沒有引起日軍的注意之後,江山順著錨鏈,像狸貓一樣爬進了龍驤號的錨艙。他這次並沒有拿自己的毛瑟k98k式狙擊步槍,龍驤號裏麵管線密布,錯綜複雜,各種通道像迷宮一樣。在這樣的環境裏,槍身較長的狙擊步槍,反而不如手裏的mp38衝鋒槍和手槍好用。


    順利的進入龍驤號的內部以後,江山並沒有急著發信號。他先是用一根魚線,仔細的拴在艙門的兩邊,然後一邊掛上了一顆拔開了保險的手雷。錨艙裏光線昏暗,要是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就看不到這顆陰險的詭雷。江山心裏冷笑,鬼子要是不過來還好,要是敢過來,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做完這一切,他才小心的用蒙了油布的手電筒給守在外麵的彎刀等人發了信號。幾個人小心翼翼的爬上龍驤號,最後用繩子吊上來的是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暴風打開背包,裏麵是滿滿當當的一背包手雷和炸藥。暴風看著江山,呲著牙嘿嘿冷笑:“這可是給鬼子特別準備的好東西,我把咱最後的家底兒都搬來了。他娘的,為了這破船,咱不過了!”


    幾個人出了錨艙,排成搜索隊形,一點一點的摸索著前進。夜叉端著十字弩在最前麵開路,江山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為了防止發出聲音驚動日軍,江山特別吩咐,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允許開槍。


    江山雖說是在德國接受過完善的特戰訓練,但是那時候訓練的科目裏麵,可沒有打航母這個節目。想想自己竟然能夠親手幹掉一艘航空母艦,還是小鬼子的,他的心裏都興奮不已。


    興奮歸興奮,真要怎麽打,才能給龍驤號造成最大的傷害,這顆讓江山費盡了心思。這個時候沒有大口徑火炮,甚至連炸藥都短缺。要想讓龍驤號失去作戰能力,隻能找最要害的地方給它致命一擊。


    一艘船的要害在哪裏,江山這個門外漢也不清楚。不過他知道,無非就是龍骨、油料庫和彈藥庫、艦橋這幾個地方。艦橋上肯定到處都是鬼子,自己這幾個人,上去還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江山第一個就把這個目標排除掉了;龍骨等於是一艘艦艇的脊梁骨,如果能把脊梁骨打斷,那這條船就是一堆廢鐵,但是龍骨的結構堅固異常,江山看看自己背包裏那幾顆手榴彈和少的可憐的炸藥,歎息著搖了搖頭。這點兒玩意兒,也就是給龍驤號撓撓癢癢的事兒;兩個目標被排除以後,剩下的就是彈藥庫和油料庫了,這兩個地方一旦炸了,那龍驤號肯定吃不消。江山琢磨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先去哪裏。懶人有懶辦法,他幹脆不去琢磨這些浪費腦細胞的事情,順著船艙裏麵的通道向船體下部走去。走到哪兒算哪兒吧,到時候一堆手雷炸藥扔進去,拍拍手等著看焰火就是了。


    幾個人正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夜叉突然一伸手,製止了後麵的人繼續跟進。江山探頭看了看,兩個巡邏的日本海軍的士兵背著槍,正順著走廊向自己這邊走來。堅硬的皮鞋撞擊在鋼鐵鋪就的地麵上,腳步聲清晰可聞,竟是越來越近了。


    照這個架勢,和鬼子碰頭是不可避免的了,江山大致思忖了一下,走廊通道狹窄,想要同時拿下兩個鬼子,還要保證不發出一點聲音,基本上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彎刀在江山的身後,把前麵的情況看了個真真切切。難道費盡了心思潛入龍驤號裏麵,就這麽被鬼子發現了?幾個人安危倒還在其次,就憑這些日軍士兵,想要留住江山和血刃小隊,還是挺有難度的。但是即使幾個人安然脫身,到時候日軍肯定會加強對龍驤號的防禦,想要再找到這樣的好機會,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彎刀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掏出匕首,打算實在不行就拚個魚死破,大不了到時候讓旅長和弟兄們先撤,拚著自己這一百來斤,抱著手榴彈和鬼子同歸於盡就是了。能用一條命換鬼子一艘航空母艦,這買賣實在是太劃算了。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當口,江山一把按住了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彎刀幾個人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不由得喜上眉梢。


    龍驤號的艙室上方,密密麻麻的排列著各種管道。雖然想要把整個人藏進去不太可能,但是要趁日軍不備,在上麵出其不意的偷襲一下,還是有可能的。


    江山也不再耽擱,手腳並用的爬到了艙頂。彎刀幾個人也緊跟著爬了上來。


    等到大夥都藏好身之後,江山從背包裏掏出絞頸絲,向夜叉示意了一下。夜叉心領神會的豎了下大拇指,也掏出家夥,靜靜地等待著。


    兩個巡邏的日軍士兵,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防禦嚴密的龍驤號航空母艦內部,竟然會潛入了這麽幾個不速之客。兩個人說是巡邏,實際上更像是在例行公事,根本就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兩個人大搖大擺的從江山和夜叉身體的正下方走過,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頭頂上,正隱藏著兩個索命的閻羅。


    兩個日軍士兵走過身下的一刹那,江山和夜叉用雙腿夾住管道,身體猛地倒垂下來,手中的絞頸絲準確的套在了兩個倒黴蛋的脖子上。


    日軍士兵猝不及防,拚命的想要掙脫桎梏。但是江山和夜叉怎麽會給他們脫身的機會?兩個人不斷加大手上的力量,一刻也不敢放鬆。漸漸地,兩個鬼子停止了掙紮,身體漸漸軟了下去。


    江山和夜叉並沒有馬上鬆開手,過了一會之後,江山才翻身從艙頂跳了下來,扒開兩個鬼子的眼睛,看到瞳孔已經渙散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記住,確認敵人是否死亡,不要靠心跳和唿吸去判斷。因為有的人,可以控製自己的唿吸和心跳。但是沒有人能控製自己瞳孔的收縮。”江山捎帶著給血刃小隊的隊員們上起了課。


    江山和彎刀剝下了兩個日軍士兵身上的軍裝,又把屍體塞到了頭頂的管道縫隙裏。做完這些之後,兩個人扛著三八式步槍,大搖大擺的開始替鬼子“巡邏”。血刃小隊的其他隊員拿著兩個人的裝備,遠遠的綴在他們後邊。


    隨著在龍驤號航空母艦內部越走越深,幾個人也越來越迷糊。這麽大一個家夥,裏麵的通道錯從複雜,油料庫和彈藥庫到底在哪裏呢?


    江山卻並不慌亂,一股重油的味道從遠處飄來,並且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刺鼻。他和彎刀相視一笑,看來這條路沒有走錯,離著油料庫越來越近了。


    轉過幾道拐彎,一道厚重的水密門出現在眾人眼前。江山悄悄的走到跟前,門旁邊掛著一塊牌子,上麵用日語寫著“油庫重地,嚴禁煙火”幾個醒目的大字。他衝血刃小隊的隊員們點點頭,就是這裏了!


    夜叉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聽了半天以後,小聲說到:“裏麵沒有人,安全!”江山這才小心的轉動門上的把手,打開大門,帶頭走了進去。


    門後麵是一個巨大的房間,比別的艙室大了足有四五倍不止。房間裏沒有任何擺設,隻有地上並排著幾個巨大的池子,裏麵是滿滿的柴油。


    安排彎刀和夜叉警戒之後,江山解下背包,從裏麵掏出水溶膠布,和暴風兩個人一個一個的給手雷“穿衣服”,兩個人先是拔掉手雷上的保險銷,然後用膠帶緊緊的纏住壓簧。為了保證一會手雷能夠同時爆炸,兩個人把纏好的手雷都放在了自己手邊。不一會兒功夫,兩個人的身邊就擺了二十多顆簡易的定時炸彈。


    十幾分鍾以後,江山估摸著這些手雷已經足夠讓龍驤號喝一壺了,才伸手拉住了正纏的起勁的暴風:“行了,夠用了!這些就夠小鬼子吃不了兜著走了,用多了浪費。”


    “大夥原路返迴,去錨艙,順著錨鏈下水,記住,下水以後,立刻潛水離開,能遊多塊就遊多塊,能遊多遠就遊多遠!一會這地方炸了,那威力可不是鬧著玩的。”江山嚴肅的叮囑著。幾萬噸的柴油爆炸開來,龍驤號鐵定是到江底喂王八了。到時候船體下沉產生的吸力,可不是血肉之軀能抗衡的。


    大夥默不作聲的迅速行動,順著來路向錨艙跑去。這會兒也用不著再設什麽詭雷了,一會一爆炸,龍驤號自己就是個巨大的炸彈!


    看到大夥已經原路撤退,江山對著暴風點點頭,小聲說:“好了,咱給龍驤號的晚餐加點佐料吧!”兩個人壞笑著把二十多顆手雷拋進了油料池裏。為了保證炸的均勻、炸的精彩,、炸出新氣象,幾個油料池一個也沒落下,每個裏麵都被扔進了幾個圓滾滾、黑乎乎的小玩意兒。


    “行了!撤退!等著看煙花去!”做完這一切,江山興奮的對暴風說到。隨即,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龍驤號迷宮一樣的走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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