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中,我隻覺得身上一暖,似乎是誰輕輕的俯在了我的身上。它身上有一種類似蘭花的好聞的香氣,我知道,這不可能是重明。它的心跳就貼在我的耳邊,緩緩的,卻很有力。我慢慢張開雙眼,朦朧中,我看到了一個女孩子的輪廓。她有著一雙嫵媚的丹鳳眼,舉手投足間皆是萬種風情。


    見我醒了,她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放了心般的長噓一口氣。“你也真是的,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呢?還真是讓人操心啊!桑枝。”


    我仰著頭看著她的臉,突然記起她竟然就是那個魔宗的提洛。可是,她又為何喚我為桑枝?我試著掙脫她,可是因為靈力損耗過度,身上已經一點多餘的力氣都沒有了。我隻是無奈的搖了搖,虛弱的說道,“都說你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什麽桑枝。”


    那提洛卻並沒發怒,她滿眼憐憫的輕輕摸了摸我的臉頰,“知道麽?那照壁上的秘術隻有桑枝可以破解。也就是你,你就是桑枝!不論你是否承認!”


    我見她滿臉的固執,也不想與她過多爭執。心說算了,再和她爭論這個話題似乎也沒有什麽意義,當務之急還是要哄她救我出去才好!算算時間離晚飯時分已經很近,晚點重明見不到我,一定是會擔心的。


    “好吧,我就算是桑枝,你能帶我離開這裏麽?迴到我剛剛不久去過的那個房間,可以嗎?”


    那提洛的表情明顯的開心了,她的嘴角微微的揚起了一個弧度,但是又很快的把臉沉了下來。“這裏是天之涯,隻有你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我們才可以出去。這是你自己設置的屏障,我做不到。”


    “什麽?”我有些絕望,我根本就不是什麽桑枝,怎麽可能破解這裏的法術!?本來我還要寄希望與這個魔宗的女人,可是這個女人竟然也是個繡花枕頭?那我們怎麽辦,難道要被困在這裏等死嗎?天之涯啊!荒蕪之地,隻有無盡的黃沙!剛剛隻是吹吹風我就已經渾身虛脫了,別說還有那些我根本無法想象到的危險。


    難道大事還未成功,我就要提早夭折了?


    提洛無奈的搖搖頭,“你那時候很任性的,我根本無法左右你。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你桑枝在我身邊一日,我就什麽都聽你的!”說完,她突然閉著眼睛對著我的唇吻了上來。我本來自己正在天人交戰,心情又沮喪又絕望的,根本沒有聽懂她那句話的意思,突然見她湊上來,我想拒絕可是渾身又沒有力氣,隻能驚恐的張大了眼睛並且發出毫無意義的“嗚嗚”的聲音。


    我第一次和女人接吻,這感覺與重明時又大有不同。我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紅到了全身,那種羞恥感使得自己的腦袋就要炸掉了一樣,她的唇很軟,但是我卻是從內心底的拒絕。


    提洛笑著,似乎是一個奸計得逞的小混/蛋,她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又在我的額頭輕輕一吻。


    “其實,如果你這世愛我,我大可以變為男兒身!雖然我已成年,可能變為男兒不會那麽順利,但是為了你,我也是可以付出一切的,絕對不會比那隻重明鳥對你付出的少!桑枝,你還是想不起前世嗎!”


    我現在終於把這些事情捋順了,原來這提洛一直把我當成了某人的轉世,可是,這不是扯淡嗎!我試著掙紮著坐起,但是仍舊心有餘而力不足,我歎了口氣,“看來你真的是把我認錯人了。你知道嗎?我的前世隻是佛祖眼中的一滴淚,我不是什麽與你有什麽愛恨糾葛的桑枝,我也並沒有來過什麽天之涯。所以,放過我好嗎?”


    “一滴淚?”提洛滿臉的不相信,“不可能!怎麽可能!你明明就是桑枝的轉世!不論你的身上是不是有通天樹的靈力,不論你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張臉,你就是桑枝!我不可能認錯,永遠不可能認錯!我們發過毒誓的!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哪怕對方隻是一陣風,也要記得那刻骨銘心的痛!你難道忘了嗎?”


    提洛一陣激動並且大力的晃動著我的肩膀,我被她晃的七葷八素的,又在不停的咳。她突然發現現在如此虛弱的我不能被她這樣折騰,隻好將我緊緊的抱在懷裏,可是這樣的姿勢仍舊不能使我有一絲絲的緩解,我努力的想推開她,卻仍舊無能為力。這天之涯很奇怪,它似乎可以限製我的靈力,甚至可以說是汲取。


    突然,我透過層層的黃沙似乎看到一個人影正向著這邊走來,那人影高高大大,似乎是一個男人。可是他長長的頭發隨著風沙飛散著,讓我又覺得他有可能是一個女人。人影越來越近了,我不禁猛拍提洛的後背提醒她身後的異動。可是提洛就像是抱著我睡著了,竟然一動不動,無奈,我隻能看著那個男人慢慢的把臉從風沙中鑽出來,我看著他的臉,“生苦...”


    我現在應該是昏迷了,僅存的一點理智這樣告訴我。接著周圍的環境開始起了變化,天之涯的石碑仍舊躺在厚厚的黃沙之中,隻不過,並未起風。做夢麽?我不禁自問。可是突然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從我的眼前跑過去,我下意識的叫他,他卻並未理我。去哪呢?我有些奇怪,隻好跟在他的身後。


    那個男孩大概十一二歲的年紀,我走到他的身邊輕拍他的肩膀,可是手卻從他的身體直穿過去,幻象?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猛然想起最後見到的那個佛祖身邊的叫做生苦的男人。難道,這是他的所為?突然他的一句“不要再把我忘了”突然出現在我的耳邊,瞬間我有些被人戲耍的感覺。心說怎麽誰都說不要讓我忘了他,我要記得她!


    但是此時糾結這個完全沒有什麽意義,我已經不是那個當初隻曉得被騙的傻白甜了!所以在一陣煩躁之後,我仍舊強製自己穩定了心神。


    幻象這東西我已經進過了無數次,早就完全掌握在幻象中隻要沿著故事脈絡走下去,就會成功脫困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規律。既然如此,也就不用糾結是魔宗提洛或者是天界生苦的傑作了,我隻要沿著主線走下去,自然就會得到我想要知道的答案了。我揉了揉眼睛,繼續跟著他走了過去。


    那裏竟然有一條細細的、卻清澈無比的小河。男孩看來對於這裏早已輕車熟路,因為這樣細小的河水在這片不見盡頭的黃沙之中真的是太渺小了,可是他卻能輕易找到,看來這條小河也是他生存所依賴的了。可是,這裏可是天之涯。是什麽樣的人會狠心的把一個這樣小的孩子丟在這裏?


    等等,我的心裏突然一動,一個名字猛然浮上我的心頭,生苦!那個被魔宗宗主強製重生的,被丟在荒蕪之地的,生苦!他竟然長得這樣大了!心頭突然升起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這感覺很奇怪,似乎打翻了五味瓶,我皺了皺眉頭,強製自己鎮定下來。


    一位黃袍的老者突然瞬移在我的麵前,我有點始料不及,但是見到生苦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接著畢恭畢敬的對著老者作了個揖,“師父!”


    那老者點了點頭,用手指捋了捋已經快要長到腰際的花白的眉毛,“嗯。徒兒近日可好?”


    “甚好,徒兒近日潛心研習師父教與的法術,又背誦了百遍經文。”


    “可有收獲?”


    “略有,徒兒感慨,世間萬物,欲望最苦,凡事隻要有了欲望,就會徒增痛苦。”


    “哦?”老者眯起了雙眼,“徒兒看來已得靈根。這天之涯可苦?”


    “生苦,生而為苦。時間一切皆苦,可是生苦善於苦中作樂。就如這河水,每日飲此水,便是生苦的快樂源泉。生苦懂得知足。”


    老者繼續眯著眼睛,“河水,難道不是欲望的一種麽?即使欲望帶給了你痛苦,你又為何快樂?”


    生苦皺了眉頭,半天沒有迴話。老者就伸出手摸了摸生苦的腦袋,“再悟。”


    “恭送師父。”


    生苦的腳浸在河水之中,河水冰涼冷冽,他的思想慢慢的安靜下來。我見他半天都不動一下,覺得無聊透了,這裏一望無際的黃沙,到處都光禿禿的,很快我就已經視覺疲勞。帶我再次醒來,正見到那個黃袍老者已經站在了生苦的麵前,“近日可有收獲?”


    “徒兒困惑。”


    “這是一株滄海桑田。種下它,待到它長大,再將你的答案告訴與我。”


    “喏。”生苦恭敬的接過那顆滄海桑田的種子,將它種在了河水的旁邊。生苦看著滄海桑田的種子一點點破土,一點點抽枝,一點點開花。也是第一次,他見到了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一朵鮮活並且散發著淡淡香氣的花朵。從此,天之涯的荒蕪之地也不再是遍地的黃沙,因為這朵花的綻放,給這個地方增加了生命的氣息。


    生苦的內心卻隨著種子的成長而不斷的發生變化,他發現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樣淡然而冷靜,相反,他變得敏感,一陣莫名其妙的風,也會使得他半夜爬起去看看那朵花是否完好。不僅如此,另外的一種可怕的、叫做貪婪的情緒也在他的內心深處肆意的生長著,他開始希望天之涯可以遍地開花、他開始希冀他的這朵花可以永不凋零。


    可是,他卻又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這所有的負麵影響都是來自那罪惡的欲望!可是僅僅一朵小小的花兒,卻讓他的思想變得如此的罪惡!他開始變得糾結起來,他怕自己的花一夜之間就會凋零,可是他又怕一切迴到原點。那肆意蔓延的貪婪似乎正慢慢吞噬著他的一切。所以,他又更加努力的誦讀佛經,隻有在誦讀佛經的時候,他才能感覺自己的靈魂受到了洗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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