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術與淩霄隱居在朋友的家族駐地,一晃眼的功夫竟也過了小兩年。似乎缺少了一個人的記憶對何術來講並沒有什麽損失,生活總要繼續。可是,不知道為何,總是在那夜深人靜的時候,何術喜歡獨立遙望那黛墨的夜色,似乎有什麽遺憾存在於自己的生命之中。


    淩霄已經牙牙學語時,這蝙蝠一族也正將遭受著一次巨大的浩劫。似曆史重演,又似命中注定。同樣的聖巫族、不同的低階妖獸族群。何術雖與兄弟一族奮力抵擋,卻仍舊逃脫不了那被狩獵的命運。老弱病殘都已死去,少年青壯個個身受重傷,像即將待宰的豬羊一樣被聖巫族的人們團團圍在正中。


    何術靈力大損,他隻能緊緊的將淩霄抱在自己的懷中,與蝙蝠群的其他人一樣蜷縮在一團。


    “哈哈哈,這次收獲很豐富啊!”一位年輕人冷冷的笑,似乎眼前所見並不是鮮活的生命,也可能這樣的場麵他們早已司空見慣。低階妖獸而已,和昨日的晚飯又有何不同。


    “自然!看來我的靈力又要有所突破了!”另一個用手指擎起一個略年輕的女子,那女子胸口鮮血淋漓,仍舊啐了他一臉。這人馬上覺得麵子上掛不住,一巴掌直扇到女孩的臉上,那女孩甚至都未曾吭一聲,當場沒有了唿吸。


    蝙蝠族的眾人不禁憤怒了,何術的朋友猛的飛起想去為這女孩拚命,可是身體才剛剛離地不及兩尺,那少年直接一掌掃過來,他本就傷勢很重,竟然噴出一口血霧,眼一翻,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


    “哎呀!你看你!”先前的年輕人嗔怪的看向後麵的那位,“早就叫你不要亂搞!平白無故死了兩個!”


    那後麵的少年不屑的嘖了一聲,從腰間解下解屍袋,“怕什麽,這兩個就歸我了!剛死而已,靈根又不是不能用了,你還真是少見多怪。”


    先前的就不耐煩的轉過頭,自言自語道,“等下聖女來,又要不開心了!”


    聖女?何術不知為何突然心中一酸,額間劇烈的疼起來。他痛苦的用手按住額間的痛點,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這聖巫族的聖女有何特別之處,為什麽一提到她自己竟然會有這樣大的反應!細細想去,烏鴉一族被聖巫族滅族的時候,他與淩霄正在這蝙蝠族地玩耍,所以才有幸逃過一劫,他今日也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聖巫族的“惡魔”們的真身,那個什麽聖女更是沒有任何交集。


    可是,自己心中那撕心裂肺般的酸楚又是怎麽迴事?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那種酸楚感的確有了很大緩解。可能是受傷傷到了心脈?他自己暗想。不過,當務之急這些都不重要,他略略鬆開捂著淩霄的手指,好讓她可以更加順暢的唿吸。淩霄的小臉藏在他的寬大的袍子的下麵,正在熟睡。總要逃出去的!他告誡自己清醒。雖說自己與淩霄在這裏住了這幾年都依靠蝙蝠家族的照顧,但是現在是生死關頭,他不禁對自己的自私念頭產生了恐懼。不過,就算自私又如何呢!自己現在的靈力已練到七曲中的水平,假如並不戀戰,帶著淩霄逃出去的可能性會是多少?


    烏鴉一族總歸要有後人。他再次縮了縮自己的身體,使得自己在那一群人中並不那麽顯眼。此刻他的身後是一片規模巨大的樹林,假如趁亂可以進入樹林飛進那最深處,他相信自己將很有可能會帶著淩霄繼續的活下去,現在隻差一個契機。


    細碎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何術看到馬背上正坐著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那女孩一襲藍色的衣裙,輕巧的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怎麽,這蝙蝠一族就這麽幾個人?”豈料,那女孩一開口,何術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原來這聖巫族的人都一樣的冷酷與刻薄。女孩突然發現了什麽似的,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奇怪!”她突然雙眼一挑,“這裏有烏鴉族的人?”


    何術的心裏陡然一緊,心說是自己剛剛太過專注於逃跑的事情,所以竟然泄了靈力?


    “怎麽可能!這裏可是蝙蝠族地!”那後者少年剜了她一眼,“你那狗鼻子失靈時不靈的,不要亂說!”


    “不可能啊!”那女孩並不死心,仍舊深吸了一口氣,“奇怪,現在又沒有那種氣息了。”


    “沒事不要一驚一乍的!她聖女巫絨絨到底什麽時候來,大家都要等不及了!每次都讓大家等她,好意思麽!”


    那開始的少年就壓低了聲音,“少說兩句吧!這幾年父王閉關,族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聖女在管,你把她惹毛了,對我們大家都沒有好處。”


    那女孩不屑的接話道,“巫闊爽,你也不要那麽怕她,大家都是父王的子女,誰又比誰高貴多少!我這次讚同巫闊奈的,憑什麽每次都是我們等她!”


    那巫闊爽連忙小聲說道,“茜茜,我的好妹妹,你怎麽還在這挑事,少說幾句吧!”


    那叫巫茜茜的任性的甩開他的手,突然停下了動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別動!又出現了!”


    “什麽?”眾人不解。


    “烏鴉一族的味道。”說完竟然走向被俘虜的人群。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巫闊奈很是不耐煩。可是他卻沒有等到巫茜茜的迴答,隻見巫茜茜從袖口甩出一把墨綠色的匕首橫在胸口,一步一步的逼近人群。


    “犯的什麽病這是!”巫闊奈不耐煩的大聲吼叫。


    何術此時已經嚇得冷汗直冒,他隻更加壓低了自己的氣息,極力克製著發抖的身體。


    “奇怪,又沒了!”巫茜茜迴過頭,看著麵前的這幾個人說道。


    “搞什麽啊你今天!”巫闊奈的聲音已經很不客氣了,“那烏鴉一族不是在兩年前已經被父王帶著你們去給滅了麽?哪裏還有烏鴉一族的人!”


    說到這裏,巫茜茜不禁恨恨的跺了腳,“哥,你不知道!那次本就是低等的任務,你們都派到了北邊,所以沒在現場。當時隻有父王帶著我們幾個女孩子,那次明明是有兩隻烏鴉下落不明!其中一隻據說是有七曲的靈力,而另外一隻則是一個元曲的嬰兒!”


    “修煉的上品啊!”巫闊奈不禁感慨,“不對啊,你們怎麽怎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父王的失誤?還是你們誰的失誤?”


    巫茜茜的拳頭攥的更緊,“哼,還能是誰,隻看今日誰還沒到就是誰了!”


    “聖女巫絨絨?”一邊旁聽的巫闊爽不禁插嘴,話一出口頓覺有些不妥,不禁又將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你可別逗了!”巫闊奈並不相信,“巫絨絨雖然性格軟弱,但是對付兩隻低階妖獸還不是手到擒來!”


    “其中內情你不知道罷了!”巫絨絨嘴角一撇,似乎這樣的八卦讓她很是滿足,她示意巫闊奈俯身下來,並踮著腳與他一陣耳語,“什麽!你說的可是真的?”少頃,巫闊奈驚詫的大聲吼道。


    “我的哥,你能不能小點聲!”巫茜茜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麽大的聲音,不過這種反應嘛,自己倒是非常滿意。


    “父王竟沒懲罰她?”巫闊奈卻並沒想要克製自己的音量,似乎就是故意說給其他人聽的,撩撥起在場的所有聖巫族人的好奇心來。


    “你說呢!”巫茜茜沒好氣的撅了嘴,“不僅沒有,而且還罰了我百年靈力,說我刻意陷害她!”


    “沒證沒據的,也不怪父王啦!”父親的威嚴還是很震懾巫闊奈的,雖說他與巫茜茜一樣不喜歡聖女巫絨絨的為人,甚至覺得就連她的能力也可能是父王的誇大其詞。在他的心裏,他雖然也是一直對父王早早立下聖女有著諸多的不滿,因為論起能力,他倒是不覺得非她巫絨絨就是她巫茜茜。聖巫族沒必要必須由女人來掌管!聖女什麽的,在他的眼中不論是誰,都是自己所不能認可的存在。說起聖巫族未來的接班人,他巫闊奈又差在哪裏!甚至在他們這一代中,他在各方位都是拔尖兒的,就連父王也不隻一次的說過自己與他最為相像。


    所以,假如一切真如巫茜茜說言,那巫絨絨竟然不要臉的做出與低階妖**往的事情來,那豈不是搬倒她的最好的時機!他看了看身邊還在生悶氣的巫茜茜,不由得心裏升起一陣嫌棄,隻有魯莽的行為,根本就不能成就任何大事!這樣看來,似乎巫絨絨一旦在父王那裏失去了信任,父王也決計不會選這巫茜茜做為這聖巫族的下一任族長的!巫茜茜的確是有一些小聰明,可惜她太外露,不似自己有城府。


    似乎此刻推翻巫絨絨的砝碼就掐在自己手裏一般,他的嘴角揚起了一個不令人發覺的微笑。


    烏鴉精是吧!他暗暗記下,似乎聖巫族的族長之位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般。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漸近,一襲紅衣的巫絨絨姍姍來遲。一種極其熟悉的香味隨著巫絨絨一路飄進何術的鼻子,突然,那種無法言喻的酸楚似乎就要從自己的心底翻騰出來,它直衝上他的鼻腔,他的淚腺,兩行眼淚就那樣沒有預兆的滴落下來,很苦。


    何術還來不及驚異,那種酸楚突然又攀上他的眉間,一陣刻骨銘心的痛似乎就要從他的額間鑽出。他警戒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此刻並沒有人注意到他,遂強忍著疼痛與眼中那莫名其妙的泉湧般的淚水,向身後輕輕的移動著。但是,這額間的疼痛就如剝皮拆骨一樣折磨著他的意誌力,使他每挪一點,都備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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