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的真身是一朵紅得耀眼的花,很眼熟,可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那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來到我的身邊,用稚嫩的語氣說,“姐姐,我叫思念。”重明白了她一眼,不耐煩的說道,“大姐,自己多大歲數了心裏沒點數嗎?能不能不騙人家小姑娘?”那個小女孩也白了他一眼,一手拉過我的手,“別理他,他從小就小肚雞腸,不大氣!”


    我被思念牽著一徑來到客廳,發現裏麵還有幾個人。見到我們,他們都停下了手裏的活,抬頭看向我們。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就對重明行了一個禮,“大人。”其他兩個卻全然沒有表示。看樣子應該同屬重明所說的,“擁有高貴血統的”妖獸了。因為他們幾個人的元神都和重明的差不多大,可是那個小女孩的元神,竟然完全可以碾壓重明了。重明也一改在我麵前高傲的態度,變成了一個性格可愛的乖弟弟的形象。


    其中一個麵色發白,體態消瘦,嘴唇血紅的男人,就從頭到腳的打量我。把我看得很不好意思,“嘖嘖嘖,這樣好的皮囊,竟然做了誘餌,真是可惜了!嗬嗬!”他做作的一笑,他身上的白鶴的元神影子也跟著拍了拍翅膀。


    剛才那個壯漢就淫笑了一下,“嘹唳大人,您是想?”


    那個叫嘹唳的人,嘿嘿一笑,“知我者莫若你!”


    重明和左良馬上把我護在身後,重明一把抓起嘹唳的衣領,“她是我的!你想都別想!”


    話音剛落,我和左良包括屋裏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我心說我什麽時候成你的了!嘹唳吐了口口水,就想衝上來。思念馬上開口說道,“好了,都不要鬧了。九嬰已經開始活動,這個時候都好好的!不要給我出什麽亂子!”嘹唳歪了一下嘴,嘟囔了一句,轉身走了。身後那個大漢歉意的衝我們哈了一下腰,也跟著出去了。


    思念白了他們一眼,就笑著對我們說,“別理他們!”重明的表情依舊不好。旁邊一個擁有巨大貓靈的身材火爆的女人就點燃了一根煙,“嘹唳心不壞,你如果不放心,讓她,”說著用下巴點了點我,“和我一起住,我幫你保護她。”重明的眼神柔和了許多,看向她,“柔耳,多謝。”那個女孩就擺擺手,“大家都是為了少主賣命,一樣的。”


    這時,思念也張開了她可愛的小胳膊,“柔耳姐姐,思念也要和你們一起睡!”


    柔耳就白了思念一眼,“大姐,我求你了,能不賣萌嗎?你一朵彼岸花,和萌一點關係都沒有!再萌,能萌得過我們喵星人?”說著突然變成了一個穿著貓咪裝的少女,火辣辣的身材一覽無遺,連我這個女人也自歎不如。我就聽到身前的左良輕輕地發出了一句,“我靠!”馬上轉過身來,竟然流了鼻血!重明也把視線固定在了她的身上,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我撅起嘴,使勁的在他們兩個人的腳上各踩了一腳,他們兩個連忙唉唉叫痛,引得思念和柔耳一陣哄笑。


    我和思念,柔耳住在別墅的三樓,因為思念強烈要求要和我和柔耳一起住,在柔耳的強烈反對下,思念強製性的把三個房間中間的牆麵直接打爛,瞬間,三個房間變成了通鋪。柔耳扇了扇飛揚的灰塵,變成了一隻可愛的小貓,一躍跳到我的肩頭,喵了一聲,表示不想理她。思念開心的抓起我的手輕輕地搖晃著,“姐姐,我們可以一起睡了呢!”


    樓下的重明和左良聽到樓上的巨響,探頭向上看,“發生了什麽事?”


    跟隨嘹唳的那個大漢也跑上來查問怎麽迴事,卻被思念攔在樓梯口,“幹嘛?”那個大漢馬上恭順的垂下手,“那個,樓上很大聲...”思念擺擺手,“安啦!我隻是小裝修了一下,原來的格局不喜歡。”那大漢又探頭向裏麵看了一眼,說了句打擾了,小心翼翼的走了。思念就對重明說,“看看人家的跟班,多有禮貌。再看看你的,一點兒等級階品概念都沒有,你也不好好教教!”重明也恭敬的微微笑,指著左良,“我這可不是跟班兒,是兄弟!”思念白了他一眼,“你高興的時候,連隻蚊子都可以做兄弟!”接著我就聽見重明在下麵大叫,“那也是一隻招人喜歡的蚊子,可惜最後被你拍死了!”


    柔耳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喵了一聲,“和重明相處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終於找到知心人了!


    來到這兒的最大好處,就是再也不用我做飯了,一切家務隻需思念幾個咒語。其他時候,他們幾個就圍在一起,似乎在練習什麽陣法。反正我這個凡人是被警告了不能靠近,怕誤傷。我也樂得輕鬆自在,每天跑跑步,也鍛煉鍛煉身體。總不能兇獸來臨的時候,總想著被救吧,不過我區區人類,似乎也並不能怎樣改變結局。


    這天,重明他們又聚在一起練功,我就在斷崖邊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我習慣於每隔一段時間就進行一次總結,這樣讓我活的不至於那麽糊塗:左良最近變化的很大,他似乎越來越順從於重明的指令。我問過重明,他的迴答說是因為炬鳥蠱。因為炬鳥蠱本身就會讓被施者臣服,受製於施蠱者。我心裏明白當初之所以對左良施以炬鳥,也是為了救他的命。就不再說什麽,況且現在的左良也隻是以朋友的身份在我身邊,這是他選擇的命運,我無權幹涉。不過這樣看來,那個有著白鶴元神籠罩的黑熊精,貌似也同樣受到嘹唳的製約,所以,他才時刻跟著嘹唳。那個嘹唳除了第一天對我略有輕薄之外,可能是因為思念和柔耳對我細致的保護,再也沒有對我造成什麽困擾,這使我很覺得安心。那思念是一朵彼岸花,這使我有點驚訝。因為傳說中彼岸花隻盛開在黃泉,如果思念真是一朵彼岸花,那麽黃泉就會存在,黃泉若存在,連帶的什麽奈何橋,閻羅王,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就都會存在。這範圍似乎有點太大了!不過轉念一想,我現在正和六個怪物同處一室,並且受其保護,這就足夠瘋狂了!冥界就算真的存在,又能怎樣呢?已經再也沒有更糟糕的局麵了吧!


    我正在胡思亂想,就看到在別墅周圍的白霧模樣的結界裏,一個巨大的雪白的身影翩翩而至。我見過她,她就是上次差點把我抓走的狐飄飄!重明的前女友!她抖了抖身體,變幻成了人形,雖然沒有化妝,可是仍舊妖豔。她的臉麵無表情,眼神如一汪毫無波瀾的池水,我不由得看呆了。我倆對視了一下,我就發現她的臉正慢慢的變成我的臉。這種變化毫無違和感,甚至,不動聲色,直至出現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我們倆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突然,她流下了眼淚。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我的臉,竟然也流著淚,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


    她對我伸出了手,我卻毫無抵抗力的將手伸給了她,瞬間我貌似迴到了我的小時候,甚至更早的時候。我這是怎麽了?這是幻覺還是真相?


    四周一片漆黑,我聽到我的周圍有很多嬰兒的啼哭聲,可能是受到環境的渲染,我鼻子一酸,同時睜開了眼睛。我搖晃著小胳膊,怎麽迴事?我這是怎麽了?我感覺自己還像是個嬰兒一樣,躺在數以萬計的嬰兒堆裏。幾個巨大的妖獸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在嬰兒群裏以超快的速度穿梭著。隨著他們的動作,嬰兒快速的減少,最後隻剩下了我和另一個嬰兒。


    一隻黑色的長滿長毛的爪子將一根細長的針紮進了那個嬰兒的頭頂,頓時,嬰兒停止了哭聲,雙眼向上翻,渾身抽搐,露出了本來眼球下麵的另一個長滿了瞳孔的眼睛!“找到了!”那個爪子的主人發出了一聲極其蒼老的沙啞的聲音。其他的怪物都湊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說,“找到了!”“找到了!”


    這時,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來,“快給我!”我就看到一個戴著麵紗的妙齡少女,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其他的怪物急急忙忙給她讓路。她來到我和那個嬰兒麵前,小心翼翼的接過那個嬰兒,雙手因為興奮而發抖。這時她緩緩的揭下麵紗,我突然嚇了一跳,那女孩雖然聲音年輕,可是卻長著一張極度蒼老的臉。整張臉上灰青灰青的,皺紋深的猶如老樹皮,交錯縱橫。突然她的臉變成了一張嬰兒的臉,可是卻極其猙獰的怒吼,“快吃了它!快吃了它!”那個女孩的臉瞬間又恢複到了老人的樣子,慢慢的,虛弱的說道,“吃了它,我們就可以真正的融合了!哈哈哈!”接著她拎起嬰兒的腳,倒掛著塞進了嘴裏。嬰兒的血頓時噴濺到了我的身上,我看到那個嬰兒連叫都沒有叫一下,竟然整個被生吃了下去!


    四周圍的怪物們都跪了下來,大叫,“我主!”


    豈料馬上,那個女孩的表情開始猙獰了起來,她使勁抓著自己的麵皮,她的臉一會兒變成一個嬰兒的頭,一會兒變成了一個枯槁的老者,突然,她噴出了一大口血霧。旁邊的怪物們都嚇得半死,渾身發抖的跪了下來,混亂中,我看到一隻綠色的大手一把掩住我的口鼻,把我藏在了寬大的袖子裏。


    再後來,四周漸漸明亮,我看到一個藏有鳥兒元神的年輕女人對著一個中年的女人說道,“王姐,你看這個孩子多可愛,你這麽善良的人,你就收養了吧!”那個女人猶豫了一下,“青予,這孩子從哪來的?”“王姐,你還是不要問了,以後你也不要再暴露你看得見我們真身的事實,也不要再說認識我。”接著,我看到青予化作了一隻綠色的小鳥,飛走了。我瞪大了眼睛看著抱著我的這個女人,突然渾身一抖,她,竟然就是我的母親!


    “你們乖,媽媽和你們捉迷藏!”突然周圍暗了下來,一雙稚嫩的小手一把捂住我的嘴,輕輕地在我耳邊說道,“黛黛別害怕!姐姐在這裏!”姐姐,我的頭瞬間炸裂一般疼痛,我怎麽不記得我還有個姐姐?黛黛,又是誰?她怎麽叫我黛黛?突然,我聽到媽媽一聲慘叫,接著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之後,徑直來到藏著我們的櫃子門前,我藏在櫃子裏層,壓低了唿吸。在那個女人伸手拉開櫃子的瞬間,姐姐拉開櫃子衝了出去,一頭撞在那個女人的懷裏。


    女人用手抓著她的頭,“小朋友,你叫什麽?”姐姐不卑不亢的喊道,“我叫黛黛!”“沒錯,就是你了!”說完用力一吸,姐姐突然癱軟,變成了白紙一樣的麵皮。那個女人拍了拍手,“看來這又是一個假的分身,撤!”


    我躲在櫃子裏,因為緊張而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醒了我。在夕陽的背影裏,我看到這是一個有著鳥兒元神的妖獸變成的媽媽,我認得她,她叫青予。青予把我抱出來,緊緊的貼著她的胸口,“黛黛不怕,媽媽在這兒!”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開口說道,“我是墨墨!”


    青予愣了一下,把我抱得更緊了,“對,你是墨墨,是墨墨!”


    時間突然轉到我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的我,幾乎每天都被夢魘驚醒,媽媽,不對是青予媽媽,就一直陪著我,一夜接著一夜。


    突然有一天,青予再次把我塞進櫃子,告訴我,“你別發出聲音,媽媽去那邊看看!”那天的記憶印象很深,因為媽媽從那天之後就因為神誌不清住進了醫院。後來我看到一陣黑暗襲來,似乎是化不開的濃霧,我聽到了曾經在當時聽不到的一些聲音,“青予你膽敢背叛我主!”


    “我,我沒有!”


    “沒有?你把那個孩子藏在哪裏去了?”


    “孩子,孩子,”青予突然大哭起來,我聽到她大叫,“十幾年前已經被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殺了!隻留下了一張皮在這裏!”


    “紅衣?難道是紅拂?哼!我主饒不了她,倒是你!”


    接著我聽到了青予求饒的聲音,再之後就是慘叫,許久,濃煙散去。我從櫃子裏出來,看到青予呆愣愣的坐在那裏,“黑色光,黑色光,嗬嗬嗬嗬...”我抱著她大哭,可是無濟於事。


    我迴過神來,剛看到我已經走出了結界,正投入那個我自己的懷抱。那個我輕輕在我耳邊呢喃,“痛苦麽?”我點點頭。“想結束這一切麽?”我又點點頭。那個我抱著我飛升到半空,“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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