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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國外孤單無助生活6年的那段時間裏,慕霏從來沒有做夢,夢見過自己童年最快樂的時光。


    也許那時候是自我的一種懲罰,自我的催眠,連幸福的迴憶都不敢再去觸及。


    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好像是迴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她無憂無慮,是慕家最受寵的小公主,有時候會想著,哪怕是要了天上的月亮又能如何?大概都及不上那時候的快樂和幸福。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爸爸和媽媽都在自己的身邊,原來她迴到了10歲的時候。


    每個人10歲的生日都是隆重慶祝的,當年慕家的小公主自然也不例外,如果非要說例外的話,那就是她的生日宴比同齡中的任何人都要圓滿。


    那時候爸爸和媽媽的感情很好,誰都羨慕她,她的一個生日宴,每一樣東西都是父母親力親為的,她竟然迴到了那個生日宴上,慕家的親戚都在,原來那時候那些親戚看待父母的眼神是帶著仰慕的,那時候爸爸和媽媽都站在了人生的巔峰上,那時候連她都是人人愛護和喜歡的小姑娘。


    可轉眼就到了慕家出事,爸爸鋃鐺入獄的時候,慕家那些原本是仰望著爸爸的親戚竟然都是一個個急於撇清關係,而屬於爸爸的一切都被姑姑接手了……


    她又想到了媽媽臨終之前和自己說的那些話,以往每每閃過腦海都是難以形容的痛楚和羞愧,而現在,那種滋味兒如同是擴大了無數倍,滲著硫酸,腐蝕著她的心智,讓她崩潰。


    ……


    人生的確是這樣的,你得到了什麽,終歸是要失去點什麽,因為老天爺對誰都是公平的。


    所以她得到美景的時候,失去了媽媽,而現在,肚子裏又有了一個小寶寶,她是不是就要失去爸爸了?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可以失去別的嗎?


    生命為什麽要用生命來替換?一次不夠還要有兩次,她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太殘忍了,如果老天真是公平的,那為什麽要對她這樣不公平?世界上能有幾個人的人生過得像她這樣戲劇性,這樣顛覆,她才不過幾歲而已,現在卻覺得一顆心滄桑的一下老了好幾十歲。


    她是在淚眼迷蒙之中幽幽轉醒的。


    房間裏的光線有些昏暗,寂靜的空間裏,有著她所熟悉的男人氣息,融入在自己的唿吸之中,她隻對著天花板眨了眨眼睛,馬上就感覺到有濕潤的液體順著自己的臉頰滑落。


    慕霏睜開眼睛的瞬間,秦亦崢就已經察覺到了,他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這個時候起身,見她眼眶有些紅,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做夢了?”他聲音有些低啞,“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有什麽事,我們都可以慢慢說,但注意你的身體情況,霏霏,剛剛你的情緒就不穩定,醫生說你已經有了先兆性流產跡象,我很擔心你。”


    “所以你擔心我,就連我爸的真實病況你都要瞞著我嗎?”慕霏撐著雙手坐起身來,人的情緒要真那麽容易就可以自我克製的話,也許就不是人了,至少她還沒有利害到這個地步,夢中一切的變故,和眼前的事實,更是讓她無法釋懷,她忍不住低低啜泣起來,“我知道你又要說,為了我好,我知道我懷孕了你有多緊張,你就害怕有人對我不利,你害怕因為爸爸的身體情況我會影響腹中的孩子,可你從來沒有想過,你這樣瞞著我,有一天如果爸爸真的是在我完全不知情,嘻嘻哈哈的情況之下驟然離世,會讓我處於一個如何的境地。其實前兩天他的情況就很不樂觀了對嗎?你總是迴答我沒大礙。”


    秦亦崢心裏一陣隱隱的疼,看著慕霏這樣子,分明就是冷冷靜靜和自己說著一些話,但他卻有些無力反駁,因為他確實隱瞞了不少的事,哪怕不是自己所情願的,但往後,他深知自己還是會一條路走到底,而且不管如何都好,她一定是會在自己的身邊,哪都不能去,怨也好,恨也罷,過往的種種,他是一定會想辦法隱瞞著的。


    “我不會讓伯父就這樣離開你,這點我可以做到。”


    慕霏其實是等著他和自己解釋幾句的,秦家的事,季淑儀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有媽媽和季居保……到底又是怎麽迴事?


    她心裏清楚,秦亦崢這樣的人,那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何況之前自己已經對他鬧了點脾氣,他也答應了之後會和自己說的,可現在,現在還不打算說嗎?


    他隻是說,會讓爸爸繼續以這樣的狀態維持生命?


    現在醫學確實發達,也許醫生有的是辦法讓一個垂死的人多活過一段時間,但完全不會顧及到病人的痛苦是否比死了還要多。︽2︽2,


    “你要和我說的就是這些嗎?你…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對我說。”


    沒想到這個時候,秦亦崢卻完全的麵色如常,也沒有猶豫什麽,隻很快就道:“你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需要休息,至於伯父的情況,目前是穩定下來了。霏霏,我會想辦法把他送到國外……”


    “你覺得我爸現在需要的是送到國外嗎?”慕霏難以置信,有些沙啞的嗓子忍不住提高了幾個分貝,“你真覺得我就是溫室裏的花朵,無知到了這個地步是嗎?我不知道之前你和我說的,要送我爸去英國那邊是不是真的,但我所見到的就是,到了現在他也沒有去,之前是因為我被人綁架的關係,可我迴來了之後,他一直都處於昏迷的狀態,又變成不方便出國,現在命在旦夕,你和我說的這些話,大概也就是安撫我吧?為什麽到了現在,你還是不想和我說實話?我可以接受,我知道我爸是什麽情況,我……”


    她說到最後情緒有些激動,小腹傳來陣陣脹痛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噤聲,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腹部。


    這樣的動作,對秦亦崢來說,如是誅心。


    他有多緊張這個孩子?那是因為他覺得美景的一切都是自己錯失的,那些年來,自己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就是他一輩子最遺憾的,可現在仿佛是重新得到了一個機會,再來過一次,他哪怕是付出了一切都不可能把她肚子裏的事放在任何人和事之後。


    他不由分說起身,“不要再說了,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讓情緒穩定下來,你相信我,一切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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