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翌換衣服洗手,在她對麵坐下時,她已經吃飽。


    將碗筷收好,她抬眼看向謝清翌,「清翌哥哥,很抱歉打擾了你這麽長時間,給你造成那麽多困擾,我已經聯繫了夙鳴哥哥,明天他來接我,我會從這裏搬出去,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她站起身,沖謝清翌微微彎了彎腰,不等謝清翌說話,轉身進了廚房。


    在公司,謝清翌提醒她時刻恪守自己的身份,下屬對上司的禮數,她駕輕就熟。


    在公司內,每人對他都是這樣,謝清翌不覺的如何,可剛剛看到清芽對他恭敬的微微彎下腰去,謝清翌卻覺得心上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


    她說,她要從這裏搬出去了。


    這不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為什麽他會突然覺得不舒服?


    他嘴裏還含著一口飯,卻忘了咀嚼。


    清芽將廚房收拾利落,從廚房出來,經過謝清翌身邊時,停住腳步,「清翌哥哥,明天我就走了,廚房我已經收拾幹淨,一會兒你把自己的碗筷洗幹淨就行了,你胃不好,以後記得要按時吃飯,你自己不喜歡做飯,我走之後,你最好請個鍾點工,照顧你的生活……」


    話說到一半,她像是想起什麽,愣了會兒神,忽的歉意一笑,「對不起,我好像管的太多了……」


    不知道為什麽,一時間,她忽然覺得神智有些恍惚,腦袋發麻,鼻子裏麵濕濕的,緊接著,一股熱流從鼻子裏麵湧出來,她條件反射般摸了摸,一手的猩紅。


    她又流鼻血了。


    她捂住鼻子,衝進洗手間,反手關上門。


    她是早產兒,從小體弱多病,經常流鼻血,爸爸媽媽帶她看了無數醫生,都說是鼻黏膜脆弱,隻要注意保養,不要感冒上火,沒什麽大礙,他們才放心。


    可每次看她流鼻血,一家人還是如臨大敵。


    畢竟,鮮血這種東西,是應該在血管中待著的,一旦從鼻子裏麵流出來,而且是洶湧不斷的流出來,總會給自己親人帶來難以接受的視覺衝擊感。


    就像她得了什麽難以醫治的大病,讓一家人忙亂的人仰馬翻。


    近幾年,大概是年齡大了些,已經很少流鼻血,她幾乎忘了自己還有這個毛病,不知道怎麽了,今天舊病復發。


    她用涼水不斷的清洗鼻腔,鼻血卻一直固執的流著,染紅了整個洗手盆。


    她幹脆不管了,俯身趴在洗手盆上,任鼻血滴滴答答落在洗手盆裏。


    她抬眼,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是個美人,極其出色美人,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可她太瘦弱,因為早產,先天不足,她充其量一米六多點的個子,腰肢纖細瘦弱,皮膚隱隱病態的瑩白,就像紅樓夢中一走三喘的林妹妹。


    而謝清翌,足足一米八五的個子,從小健身習武的他,有一副連男模都要艷羨的身架,氣質孤傲,五官絕美,走到哪裏,都會讓女人尖叫瘋狂。


    他是雄鷹,她是孤雁,也難怪他不喜歡她。


    像他那樣孤傲絕倫的男人,怎麽可能喜歡她這樣一個病秧子?


    鼻血依舊滴滴答答的流著,她卻懶得管它,就這麽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砰砰!


    謝清翌在外麵敲門,「芽芽?芽芽?」


    聽著謝清翌叫她名字的聲音,顧清芽臉上浮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家裏的長輩和哥哥姐姐,都叫她芽芽,可每次謝清翌叫她芽芽,她心裏就會湧起一股特別甜蜜的感覺。


    就好像,她在他心目中是與眾不同的。


    可今天,他用他的殘忍,明明確確的告訴她,她對他來說,沒什麽不同。


    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別人這樣叫,他也就這麽叫了。


    她和別人,沒有一丁點兒不同。


    「我沒事,你先休息吧。」清芽應了一聲,聲音隱隱發顫。


    「芽芽,開門!」謝清翌的聲音隱含著明顯的不耐。


    「清翌哥哥,你先休息吧,我不方便開門。」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副孱弱的樣子,她不想讓他更加瞧不起她。


    外麵沒了聲音,清芽以為謝清翌離開了,剛想鬆口氣,門砰的一聲,竟被謝清翌一腳踹開。


    門板來迴彈了幾彈,發出砰砰的巨響聲,嚇的清芽一時呆住,站直了身子。


    鼻血滴答答落在她的衣服上。


    「芽芽?」謝清翌緊緊鎖眉,冰冷的語氣中忽然有了絲難掩的慌亂。


    「我沒事。」顧清芽狼狽的轉過身子,俯身在洗手盆上,掬起涼水,大把大把的噴在鼻子上。


    謝清翌僵直的站在她身後,看著鮮血不斷從她鼻腔中流下,將清水染紅。


    「怎麽會這樣?不是很久沒流過鼻血了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他出聲詢問。


    「沒關係,有點感冒,清翌哥哥,你先出去吧。」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狼狽的自己。


    「過來。」謝清翌扯過一條毛巾,將她的兩個鼻腔堵住,一隻手攬住她的腰肢。


    對比他的強大,她孱弱的像隻病弱的小貓兒,連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被他帶到了沙發上。


    謝清翌用毛巾堵住她的鼻腔,讓她頭往後仰,快速從冰箱內拿來冰塊,隔著一層毛巾,輕輕壓在她的鼻翼上。


    為了穩住她的身形,謝清翌半攬著她,顧清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肌肉的力道和溫熱的體溫。


    他們好久好久,沒有這麽親密的接觸過了。


    他冷漠的,讓她連一個擁抱都不敢索取。


    她小心翼翼朝謝清翌靠了靠,見他沒有拒絕,心中歡喜與苦澀的感覺反覆交替。


    十幾分鍾,鼻血終於止住,整條毛巾都紅了,清芽的臉色慘白如紙。


    「明天去檢查一下。」謝清翌用不容辯駁的口吻說。


    清芽搖搖頭,「不了,老毛病了,從小到大,檢查了足足幾十遍,鼻黏膜的問題,沒有大礙。」


    謝清翌皺皺眉,沒再說話。


    清芽仰臉看他,「清翌哥哥,謝謝你,以前是我不懂事,總是纏著你,給你添了很多煩惱,以後不會了,還有今天的事,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不該拿水潑你,其實你沒有說錯,我也不算你什麽妹妹……」


    雖然他父親是她祖母一手撫養長大的,但如果他硬是不認,她的確不算他什麽妹妹,畢竟他不是夙鳴,與她沒有一星半點的血緣關係。


    夙鳴的按著毛巾的手,輕輕顫了下。


    他沒有妹妹,這話,明明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的,可如今聽著這話從清芽口中重複,他心中卻百般不是滋味。


    他的心情,莫名古怪。


    顧清芽要搬走了,他馬上就要得到夢寐以求的自由,他卻沒有絲毫快感,反而有種淡淡窒息的感覺。


    最後,他把這種感覺,歸結於清芽流鼻血的突發事件。


    畢竟,他不是冷血動物,他和清芽一起長大,清芽突發這種狀況,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沒事早點睡吧。」他站起身,轉身離開。


    清芽看著他的背影,目光中,濃濃的失望。


    他竟沒有挽留。


    哪怕是虛偽的客氣一下都沒有,好像,他早就迫不及待的希望她離開了。


    清芽輕輕吐了口氣,垂著頭,站起身,迴到自己房間。


    這樣也好。


    可以心死的更徹底一些。


    第二天,夙鳴來接清芽,見到麵色慘白的清芽,夙鳴眉頭皺的死緊。


    幸好工作狂謝清翌天沒亮就走了,不然他肯定一個拳頭就沖那張冰山臉上轟過去。


    夙鳴摟住清芽的肩膀,「芽芽,是不是清翌那混蛋欺負你了?和鳴哥哥說,鳴哥哥幫你揍他。」


    「不是,」清芽微笑,「是我有點感冒。」


    夙鳴捏了把她嫩滑的小臉兒,「小笨蛋,騙誰呢?如果不是被他傷到心灰意冷,你會走嗎?」無錯小說網不跳字。


    清芽喜歡謝清翌,謝清翌卻不喜歡清芽,這在顧家不是什麽秘密。


    隻是情愛這種事,別人沒辦法插手,謝清翌不愛清芽不是謝清翌的錯,誰也沒辦法橫加指責。


    清芽沖他甜甜笑笑,「鳴哥哥,媽媽說,癡情也要有個期限,期限內是癡情,期限外是自甘下賤,我覺得媽媽說的對,我對清翌哥哥的喜歡,已經超過了我的期限,所以我決定放手了,這樣對我和清翌哥哥都好。」


    「好丫頭,好樣的,」夙鳴憐愛的揉揉清芽的腦袋,「拿得起放的下,才是咱顧家的寶貝丫頭,天下好男人多的是,鳴哥哥身邊的好男人一堆一堆的,都餓狼一樣瞅著我們家芽芽呢,幹嘛非要吊死在謝清翌那個笨蛋身上?」


    夙鳴說的是實話。


    在與顧家交好的世家子弟中,人人知道顧家有個特別漂亮的小公主,而且清芽的小巧玲瓏和纖細柔弱,正是那些保護欲爆棚的男人們最喜歡的。


    喜歡清芽的好男人很多,隻可惜清芽一根筋,一條路跑到黑,自從認準謝清翌,別人誰都看不見。


    清芽以為夙鳴在說笑,也調笑道:「好啊,那以後鳴哥哥先幫我挑選,挑選到適合我的,我就去相親。」


    夙鳴大喜,豎起一隻手掌,「一言為定,不許騙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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