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敢當跳下馬,大步流星的走向要離家大門,扣響了輔首。


    聞聲而來的要離家仆從不耐煩的打開門,還沒看到嬴敢當的相貌,先看到了門前黑壓壓的半人馬甲士,不禁嚇了一跳。就在他猶豫是不是要關上門,立刻通報家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嬴敢當沙啞的聲音。


    “我是七皇子嬴敢當,我要見要離一羽。”


    “七皇子?”仆從大喜,連忙拉開門,端詳著風塵仆仆的嬴敢當,臉上的驚恐化為驚喜。“真是七皇子?”


    “是我。”嬴敢當不等門完全打開,就側身擠了進去,一邊向裏走一邊問道:“一羽恢複得如何?”


    仆從一路小跑的跟在後麵,激動得語無倫次。“迴七皇子,有皇後賞賜的歸元丹,一羽少主不僅已經恢複了,而且境界又有了提升。”


    “那再好不過了。我先去看他,勞煩你通知家主,我要見他,有要事相商。”


    “喏。”仆從停住了腳步,躬身施了一禮,轉身奔向家主的大院。


    嬴敢當大步流星的走到要離一羽的小院前。他曾經無數次來過這裏,輕車熟路,∞∠就像迴到自己家一樣。他連門都沒敲,縱身一躍,就跳進了小院。


    “一羽,別藏了,是我。”


    “七皇子?”要離一羽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手裏提著劍。“你怎麽……迴來了?”


    “我要繼位了。”嬴敢當徑直走到要離一羽麵前。“我需要你。”


    “繼位?”要離一羽吃了一驚,隨即又道:“七皇子,我恐怕擔負不起這樣的重任。”


    “不,我相信你。也許你的境界不夠,可是我需要你的眼力。”嬴敢當摟著要離一羽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那麽多人都沒看出林子月的真正身份,隻有你看出了破綻。更重要的是,整個鹹陽城。能讓我毫無保留地相信的人,隻有你。”


    要離一羽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


    經過和要離家主一席密談之後,嬴敢當帶著包括要離一羽在內的十三名要離家劍客離開,其中包括要離家唯一的一位玄境大圓滿高手。可陪在嬴敢當身邊,形影不離的人,卻隻有隻有玄境初階的要離一羽。


    嬴敢當迴到皇宮,來到椒房殿,拜倒在皇後麵前。


    母子相擁而泣。


    嬴敢當扶著皇後坐定,自己坐在一旁。搓了搓手。“母後,於今之際,要想穩住半壁江山,首先要控製天書院。我們需要一位新的大國師。你能不能告訴我,大國師是生是死?”


    皇後苦笑一聲:“你妹妹沒告訴你嗎,大國師早就死在紫府山了。他的衣缽現在由無忌繼承。”


    “無忌?”嬴敢當搖搖頭。“他的悟性的確高,他對天書的理解也無人能及,但他不是合適的大國師人選,至少目前還不行。就先讓他做梟陽國師吧。我們現在就需要一個大國師來支撐局麵。”


    皇後的臉沉了下來。“敢當,你應該記得,你父皇為什麽會被殷郊所乘。如果他不是……”


    嬴敢當搖了搖頭。“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他不合適。大國師乃帝國之師。不僅需要境界高明,更需要對帝國的忠誠。無忌眼裏根本沒有帝國,隻有妹妹。梟陽國師更適合他。”


    皇後沉默不語。她沒想到嬴敢當一到鹹陽就提出這樣的建議,讓她隱隱覺得不安。


    “那……你覺得誰更合適做大國師?”


    “我覺得誰合適沒有用。蒙家覺得誰適合才行。”嬴敢當苦笑一聲:“我需要他們讓出天戎院國師,安撫白家。不管白鳳冰能不能從梟陽國的密道裏走出來,我們都需要白家。需要鳳舞軍團。”


    皇後越發的沉默。她知道嬴敢當的考慮有道理,四大軍團,能依靠的隻有龍驤軍團和鳳舞軍團。特別是白家,千年的冤屈,三百多名子弟的犧牲,如果不能足夠的補償,白家是不可能接受和解的。


    即使如此,還要看白家是不是願意,白鳳冰是不是願意。


    “敢當,我知道你用心良苦。不過,我還是很擔心無忌。”


    “我知道,不過我沒有別的辦法。”嬴敢當長歎一聲:“我會盡量補償他,補償亦然。”


    ……


    嬴敢當離開了,皇後越想越不安。她再次坐進了寂寞塔,卻沒有入靜。她和嬴亦然離得太遠,能互相看見,卻無法互相聯絡。他們之前的聯絡都是通過嬴敢當中轉,現在嬴敢當正在忙著平衡鹹陽的勢力,根本沒有時間冥想。


    就算有時間,他也不會改變主意。


    皇後遲疑了好一陣,還是閉上了眼睛。她很無助,哪怕是隻能看到嬴亦然,也能感受到一點安慰,心裏也能平靜一些。


    她看到了嬴亦然的那顆星。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還有另一顆星,一顆更亮的星。


    皇後很好奇,難道嬴敢當這時候還有時間靜坐修行?她試探著打了個招唿,卻驚奇的發現那不是嬴敢當,而是施玉羚。


    施玉羚有這麽高的境界?


    在驚訝之餘,皇後遲疑了很久,還是將嬴敢當的計劃告訴了施玉羚。她沒有明說,隻是說鹹陽急需一位大國師,而且需要和蒙家妥協。無忌太年輕,又遠在梟陽國,鞭長莫及,可能會另選他人。


    施玉羚聽了,半天沒有說話,然後將消息轉給了嬴亦然。在等待了很久之後,皇後接到了嬴亦然由施玉羚轉迴來的答複。


    “聰明反被聰明誤。”


    皇後憂心忡忡。


    ……


    一株冰樹,在石室中綻放。


    層層的冰雪之中,無忌單腿獨立,六條手臂向四周展開,像是橫生的枝節,三顆頭顱並列,像是巨大的樹癭。他已經被厚厚的冰層封住,動彈不得。隻有眼神還保持著一線生機。


    他的身邊是重重疊疊的屍體,全是為了保護他,被白鳳冰斬殺的戇巨人。他們互相疊壓著,形成一個比無忌還要高的屍牆,又被凍成了冰。他們的頭上依然罩著頭盔,手中依然握著巨劍,卻再也爬不起來。


    在無忌的頭頂,白鳳冰單掌撐立,身形如玉,所有的血腥和汙垢都被蒸發幹淨。白晳的皮膚散發出晶瑩的光,清澈而冰冷,不帶一絲人間氣息。


    隻是她的臉不夠平靜,甚至帶著一些不安。


    她已經全力施為,卻還是沒能徹底控製無忌的識海。無忌就像冰天雪地裏的一顆種子,雖然在沉睡,卻保留著最後一絲生機,頑強的不肯放棄。


    白鳳冰一咬牙,伸出另一隻手。貼在了無忌的另一顆頭顱上。


    在意念中,無忌一聲輕笑:“將軍,你似乎還差一隻手。”


    “兵在精而不在廣,你控製了那麽多戇巨人。念力幾乎損耗殆盡,又能支撐到幾時?”


    “損耗殆盡?”無忌笑了起來,笑得非常得意。“我如果真的念力消耗殆盡,又怎麽可能和你硬拚到現在?鳳舞將軍。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如今你我二人意念相通,你在想什麽,在怕什麽。你以為我不清楚?”


    白鳳冰心頭湧過一陣不安,意念出現了刹那間的鬆動。


    無忌抓住這個機會,立即反攻。他的身體開始變紅,如同一團將在熄滅的灰燼重現生機,再次散發出淡淡的紅光。在紅光的照耀下,覆蓋在他身上的冰雪迅速融化,清澈的冰水一滴滴的滴下,在他腳下匯聚。


    四周的屍牆也開始融化,被冰結的鮮血開始緩緩流淌,沁入冰水之中,將冰水染紅。


    “沒想到你居然還會赤焰獸變身。”白鳳冰有些驚訝。


    “這有什麽稀奇的。”無忌笑嘻嘻的說道:“我和七公主也常常一起修煉的。”


    “可惜,駁而不純,無濟於事。”白鳳冰冷笑一聲,再次發動攻擊,用無邊的寒意撲滅了那團火。


    無忌身體內的紅光迅速黯淡,剛剛融化的冰水再次凝結,比之前更加結實,更加光滑。


    “除了赤焰獸,我還會冰原火羚。”無忌嘻嘻一笑,再次變化。“這個就不用我解釋了吧,你在旁邊看了一個多月呢。”


    說著話,無忌的身體變得透明,似乎變成了一大塊冰,可是在冰的裏麵,卻透著一團明亮的紅色,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紅寶石。在紅光的映襯下,包裹著無忌的冰也變得溫暖起來。


    “施玉羚本人都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你。”白鳳冰厲喝一聲,再次催動念力。紅光漸漸黯淡,最後完全消失。“你還有什麽手段,一起使出來吧?”


    “將軍,你別急啊,我的體位多著呢,你慢慢享受吧。”無忌突然笑了一聲:“不過,你有追求者來了,還是先讓他表演吧。看看他要怎麽救你。”


    白鳳冰被無忌的調戲氣得險些動搖,可她卻沒時間生氣,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殷郊一手捂著胸,一手扶著牆,慢慢的出現在她的背後。


    白鳳冰看不到殷郊,但是她現在和無忌意念相通,能夠通過無忌的眼睛看到殷郊。見殷郊出現,她先是一喜,隨即又心頭一黯,生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殷郊扶著牆,靜靜的看著這兩個正在全力較量的對手,滿是血汙的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姐姐,你想過這樣的結果嗎?”殷郊喘息著,慢慢的彎下腰,從一個已經死去的戇巨人手中取過一口巨劍,用力的插在冰層中,一步步的登上了屍牆,站在了倒立在無忌頭頂的白鳳冰麵前。


    嚴格的說,不是麵前,而是腿前。


    他的目光落在白鳳冰渾圓的臀部,修長的大腿,芳草萋萋的私處。


    “原來你和別的女人也沒什麽區別。”殷郊搖了搖頭,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白鳳冰的腿,沿著大腿內側,慢慢的滑了過去。


    白鳳冰的心裏莫名的泛起一絲厭惡。


    她很驚訝。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拋棄了肉身,所以才會在殷郊麵前坦露自己,並許諾隻要殷郊幫她殺了無忌和林子月,她就將這具身體送給殷郊。


    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接受殷郊,哪怕僅僅是撫摸,都讓她覺得無比的肮髒。


    “我們做個交易。”白鳳冰在意念中對無忌說道:“你讓我殺了他,我放你一條生路。”


    “不行。”無忌笑了起來,笑得很猥瑣。“我費了這麽大力氣才困住你,怎麽能再讓你脫身?你不是已經做好準備,獻身鷹揚將軍麽,怎麽又臨陣反悔了?難道是因為這個姿勢不好?”


    “你……無恥!”白鳳冰咬牙切齒的罵道:“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一具臭皮囊而已,有什麽好珍惜的。”無忌毫不留情的調侃著白鳳冰。“殷郊是假道境,林子月卻是真道境。我們倆都死了,殷郊也活不長。我用一條命換你們兩條命,不虧啊。”


    “如果你死了,縱使帝國重興,又與你有什麽關係?”


    “帝國的興與亡,的確與我沒什麽關係。”無忌一聲冷笑。“我隻想你們去死。”


    就在無忌與白鳳冰在意念中互相攻擊的時候,殷郊蹲了下來,正對著白鳳冰的臉,伸手撫著白鳳冰的身體,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是不是在罵我?”


    白鳳冰怒目而視,卻說不出話來。她的意念已經與無忌交織在一起,根本不敢撤離。一旦被無忌趁勢侵入識海,她將成為無忌的傀儡。麵對殷郊的調戲和調侃,她隻能默默承受。


    突然間,她想到了一個問題:“是你故意留著殷郊的?”


    無忌哈哈大笑:“鳳舞將軍,你真聰明,居然又猜到了。不錯,我故意留他一條命,又故意把他引到這兒來,就是想看看你們之間是不是真愛。現在看來,他對你身體的迷戀更超過對你精神的崇拜啊。”


    “你……”白鳳冰徹底絕望了。她將殷郊作為誘餌,無忌卻留下殷郊的一條命,將殷郊變成了她的索命者。殷郊曾經苦追她幾十年,一無所獲,現在又被她當作棄子,他豈能放過這個機會?


    機關算盡,反誤了性命。今天不僅要死在這裏,還要遭受殷郊的淩辱,六十年守身如玉,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命運對她最大的嘲弄。


    白鳳冰厲喝一聲,拚著被無忌變成傀儡,突然撤掉了念力,一掌拍向殷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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