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聲說當然想聽,羅小茶便更進一步,讓我給她擦腳,我毫不遲疑的拿來白毛巾,給她擦得幹幹淨淨。


    “其實我也是剛知道,”羅小茶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椅子上,把腿放在我腿上,伸得直直的,“楊光原來是跟宋白有仇的。”


    我大驚失色,連忙問他們有什麽仇?


    “宋白的老婆,叫做歐陽慕玉,她是江蘇人,小時候跟楊光一起長大的。但歐陽慕玉上高中的時候,全家搬到了海都,跟楊光的關係也就漸漸斷了,後來歐陽慕玉上了大學,大學期間就跟已經事業有成的宋白結了婚,生下宋念玉。宋念玉一開始不叫這個名字,而叫宋佳怡,但歐陽慕玉脾氣激烈,不久因為跟宋白鬧矛盾,自殺了。宋白為了紀念她,就給宋念玉改成了現在的名字。”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隻覺得這劇情相當狗血。


    “歐陽慕玉為什麽自殺?楊光跟歐陽慕玉的關係,宋白壓根就不知道吧?我見過宋白無數次提到楊光,他好像完全沒有知道的跡象。”我連聲問。


    羅小茶點點頭,一隻白膩晶瑩的腳丫往我大腿根靠了靠,弄得我腿上麻酥酥的,


    “歐陽慕玉自殺,應該隻是因為家庭瑣事。至於第二個問題,你猜的很對,宋白根本不知道楊光跟歐陽慕玉的關係;據我所知,楊光對歐陽慕玉,應該完完全全就是單戀,歐陽慕玉上初中時是校花,楊光隻是個小屌絲,他跟歐陽慕玉從小就很熟,不過他以為歐陽慕玉也愛他,那他就錯了。”


    說到這裏,羅小茶拿出手機,翻出一張身份證的照片遞給我,“喏,這是當年的歐陽慕玉,你瞅瞅。”


    我拿過來一看,歐陽慕玉確實是校花級別的,精巧的尖下巴,清晰深刻的五官,眉眼間透出一股嬌媚之氣,如果她留的是長直發,就很有些網紅範兒,隻不過她比那些網紅自然太多了,而且一雙鹿眼晶瑩透亮,充滿了傲氣。


    我又仔細瞧瞧,宋念玉的五官跟歐陽慕玉算不上像,但那眼神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想而知,歐陽慕玉當年肯定也是個傲嬌的小公主,而楊光不過是個相貌平平的小屌絲,她怎麽會看上楊光?


    我心裏一陣悵然,將手機還給了羅小茶。


    羅小茶甩甩頭,繼續道:“楊光是在北京上的大學,他在歐陽慕玉結婚那年退學了,開始到一個風投公司當小職員,發達後又進入光伏業,一步步成為了經濟巨頭。他現在迴海都,無疑是蓄謀已久的。”


    我聽得暗暗心驚,用拳頭捶捶腦袋,又道:“我還有個疑問,我聽一個當警察的親戚說過,一般上來就下殺手的罪犯,多半都是慣犯,楊光來海都後整死了不少人了,他手上從前是不是也沾過血?”


    “這個我就不清楚咯,”羅小茶把小腳丫抬了抬,神色慵懶地道:“不過話說迴來,像他們這種人,三教九流無不交往,有事兒是肯定的。”


    我“唔”了一聲,又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羅小茶的手機,怎麽都想不到,楊光來海都投資的背後,竟然還有一個屌絲和校花的故事。


    照這樣看,楊光所說的清明節去公墓,應該就是給歐陽慕玉上墳,他來海都投資,心裏最隱秘的目的,居然是扳倒宋家嗎?


    我真覺得難以置信,如果真是這樣,楊光那深邃的表情下麵,隱藏的居然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少年之心,這真是不可思議。


    是誰說過來著,一個人其實在二十歲時就已死去,隻不過在他七十歲時才被埋葬。人的一生很長,但所有情感和思想在少年時已經發展完備,餘生不過是在無限重複罷了,鮮有例外。


    這樣想著,我不禁對楊光生出一絲絲同病相憐的感覺;當他感受到單戀的淒涼,當他在大城市裏聽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人結了婚,那種孤單和痛苦的感覺,那種自尊被有錢人碾壓的感覺,大概比我的還要深吧!


    他也是背負著沉重的屈辱,沿著社會這座刀山一步步爬上來的,而且爬的那麽高,這個人,我簡直開始佩服他了。


    “好了,別多愁善感了!”羅小茶看出我的心思,輕笑一聲,居然用小腳丫碰了碰我兩腿之間。


    “你幹嘛?”我渾身一激靈,立馬站了起來。


    “當然是睡覺咯,”羅小茶媚眼如絲地看著我,緩緩坐直身子,小腳丫又從下麵出其不意地踩了我的腳一下:“怎麽,你不許我睡?”


    她的話含糊不清,一語雙關,我不禁歎了口氣,道:“羅警官,您別逗我了。床歸您,沙發歸我,您隨便睡,好不好?”


    羅小茶嘴角逸出一絲蕩笑,伸出潔白的小手,用食指對我勾了勾:“少廢話,快把姐姐抱上床去,姐姐太久不開葷,下麵都快變成蜘蛛網了,今天,你給姐姐好好捯飭捯飭.....”


    我聽得一陣惡心,連忙抓起手機跑到磨砂玻璃圍成的浴室裏,將門一鎖,學動漫電影《傾聽濤聲》裏的男主躺進浴缸,閉上眼睛便睡了。


    “呸!小兔崽子快出來吧,老娘逗你玩的!就算你主動老娘都不會同意的!”


    羅小茶拍著玻璃牆叫我,看她的神情,確實是在開玩笑。


    但我翻了個身,始終沒有出去;雖然浴缸硬邦邦的,叫我難受無比,但跟羅小茶說一句話,我都害怕,而且我下午那點花花心思早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不想再找麻煩。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我渾身骨頭縫都疼,艱難地爬起來,收拾好,同羅小茶吃了飯。


    這時一個陌生號碼突然給我打來電話,竟然是花姐,她來給我送明天招標大會的請帖,已經到了旅館外麵。


    我匆匆忙忙出了門,羅小茶散著頭發,將手槍藏進袖口,跟在我後麵。


    旅館外停著一輛黑色奔馳,正是宋念玉常坐的那輛,花姐打扮的很漂亮,高挑性感身材包裹在高檔職業套裝裏,腰上掛著個月亮形的金屬墜子,臉蛋粉撲撲的,顯得喜氣洋洋。


    我見到她,心裏不禁一動,這女人還沒有戀愛,而且她對宋念玉忠心耿耿,她現在這麽高興,難道是因為宋念玉躊躇誌滿,成竹在胸,使她受了感染?


    我正懷疑著,花姐的目光卻落在羅小茶身上,繼而狠狠瞪了我一眼,“小色狼!”


    我登時愣住了,這家夥無疑誤會了我跟羅小茶的關係,我走上前去,才要解釋,但花姐從隨身帶的名牌包包裏掏出一張精致請柬,直接摔在我胸膛上:“給你!混蛋王八蛋!別靠近我,惡心!”


    我被她噎的一愣,請柬掉在地上,我俯身去撿;花姐一秒鍾都不停,轉身便去拉車門,正在這時,我低著頭就聽見“啪”的一聲,似乎是什麽東西打在了花姐身上,花姐隨即發出一聲驚叫,聲音裏充滿了痛楚之意。


    我立刻抬起頭來,就見花姐一隻手捂著腮幫子,彎下了腰,疼得吸溜吸溜直抽冷氣,而在她腳邊,赫然多了一個一毛錢的硬幣,猶在地麵顫動不休。


    我霎時明白了,一定是羅小茶氣不過花姐的話,用那枚硬幣教訓了她。


    但花姐隻是誤會,算不得有惡意,我連忙過去想扶住她,她一把推開了我,特別衝地道:“離我遠點!混蛋!你很猛啊,這次居然找了個會武術的婆娘!”


    “胡說!”我迴頭緊張地看了羅小茶一眼,生怕她發火,羅小茶果然眸子中溢滿了狠色,大步往這裏走。


    我趕緊拉開車門,把花姐塞了進去,低聲快速道:“快走!楊光又殺了兩個人,叫宋念玉小心!”


    然後我立刻關上了車門,恰好羅小茶趕過來了,她寒聲道:“讓開,我要教訓教訓這個瞎子!”


    但我敲了敲車窗,花姐表麵不服氣,其實已經被羅小茶嚇怕了,立即啟動車子一溜煙跑了。


    “你為什麽護著她?”羅小茶還是很生氣。


    “羅警官,她不過是宋念玉的跟班罷了,你是什麽身份,幹嘛跟她一般見識。”我連連討好羅小茶。


    “啐!”羅小茶狠狠剜了我一眼:“打狗看主人,我看你心裏還惦念著宋念玉吧!吃著碗裏瞧著鍋裏,俞凡你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說完,她毫不含糊地抽了我一嘴巴,繼而恨恨地迴了旅店;我用手捂著臉愣在原地,這時街上有不少行人,我真算丟人現眼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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