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憑軒道:“你們沒事就好。”不一會兒,在外麵幫忙清場的小秋也迴來的,不過臉色黑沉沉的不怎麽好看。阿暉用手戳了戳他:“怎麽了?家裏有什麽損失嗎?”小秋搖頭:“沒事,那些人踩點了,知道我們人多,再傻也不會來作死,所以一開始目標就不是我們。”阿暉哦了一聲:“那你臉色這麽難看。”小秋道:“你知道那個077房車裏的人渣說什麽嗎?”阿暉搖頭,他們才迴來,哪知道那麽多。“剛剛巡衛過來調查情況,每家每戶的都要了解一下,然後問077的那個車主,停在他旁邊房車裏被殺了三個人,他們就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嗎?然後那個車主滿臉無所謂的說聽到了,但那關他什麽事。”小秋氣得不是這種遇事門窗緊閉不敢出頭的,現在都已經亂成這樣了,能自保就不錯了,沒那個能力誰還能管別人死活,他氣的是那人無所謂的態度,三條人命,那樣滿臉不在乎的模樣,為求自保你可以不管,但有必要在人死了之後用一副死了貓貓狗狗的口吻談論嗎,更何況那人末世前就是個大老板,到現在身邊都還有四五個保鏢,手裏還有武器,他實在想不通,怎麽就有這樣冷心冷腸的人呢。小秋是他們四人當中年紀最小的,世界亂了之後,他一直都跟著寒少在學製藥丸,最多也隻是出去收集過幾次物資,所以到現在不說想法天真吧,比起他們見過更多血腥殘忍的,還是柔軟了一些。丁炳柏拍著他的肩膀道:“好了,別人的事情我們也管不著,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更何況,你也算是□□了。”聽到丁炳柏這麽說,小秋的表情再次變得一言難盡:“七個人,我隻拿下了三殺。”丁炳柏道:“今天哪個值班的兄弟出力多,就獎勵點積分吧。”小秋看了他一眼:“寒少拿了四殺。”眾人聞言看向寒寧,寒寧笑眯眯的看著丁炳柏:“四殺獎勵多少積分?”問積分當然是開玩笑的,寒寧也不缺那點東西,隻是緩和一下氣氛而已,不過眾人還是表示了驚訝,尤其是知道他殺人手法竟然跟先生如出一轍,視線在他和先生之間轉動時,腦中冒出的念頭是,真不愧是一家人。隻不過先生是自己裁好的木片,寒寧是棋子。他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寒寧的修為恐怕還在他們之上,以頭蓋骨的堅硬程度,讓他們徒手飛棋,殺死可以,但打不穿。但最奇怪的是,他們在寒少身上並沒有感受到古武的氣息,除非寒少遠超他們許多。麵對眾人的疑惑不解,寒寧也沒有故作神秘:“因為我練的,就不是古武啊。”這話令姚憑軒也忍不住側目,他知道寒寧是有內力的,在寒寧第一次給他檢查雙腿的時候,那股真氣在他體內運行的時候,他不可能感覺不到。而寒寧絲毫沒有對他隱瞞的行為,也讓他並未詢問過,不管是怎麽修煉的,隻要練出一身本事來就行。不過聽到說不是古武,他真的就有些意外和好奇了。寒寧道:“算是一種內功吧,專門修煉提升內力的,隻不過現在想練的話,耗費太大,需要藥水浸泡拓寬筋脈,然後催發內力,再輔之丹藥修煉提升,末世前還行,現在沒那個條件了。”對此眾人也隻能表示遺憾了,否則有這樣速成的辦法,他們完全可以培養出更多的人來,但現在有個內力丹,比以前隻能悶頭苦練強太多了,所以也知足了。姚憑軒他們的車輛迴來沒多久,出事那家的父子也迴來了,從他們車裏都能聽到那邊兩個大男人絕望的哭聲。出門隻是為了賺點工分換點口糧,結果迴來之後,爺爺奶奶和親媽都沒了,這種事情誰能受得了。另一邊農場周一家,女兒算是保下來了,他自己也沒受什麽傷,但是他老婆護著女兒不讓那群兇徒帶走的時候給紮了一下胸口,人自然是沒了。小女孩經過這場驚嚇連哭都不會哭了,隻是緊緊的抱著媽媽不鬆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手摟著女兒,一手抱著妻子的屍體滿臉麻木,聽到另一邊傳來的哭聲時,眼中才閃過一絲情緒,低頭看著幼小的女兒,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他不能倒,他要是倒了,他的閨女怎麽辦。農場周沒有鬧,隻是將老婆送去火葬了,然後帶著孩子將家中之前被亂砸亂翻的東西慢慢收拾整理。另一家父子兩個卻抓著軍隊的人死命的鬧,怒吼著為什麽不保護他們,你們不是軍人,保護百姓不是天職之類的質問,將滿腔的絕望全都發泄在旁人身上,好像把所有的錯都推給別人,就能緩解失去親人的痛一樣。一直到天黑,外麵才安靜下來,現在不是從前了,遇事時對於群眾的指責打罵不能還手,真的過分屢勸不聽的,那就是武力威脅了,再不聽的,那就給一槍永遠安靜了,否則一天天都天災**的,誰都來鬧一場,別的事都不用做,全把時間耗費在安撫群眾上了。晚飯時,姚憑軒讓小秋送了一份給農場周,說是給孩子的,至於那兩父子,他可沒什麽同情心亂同情人。小秋聽話的去盛飯菜,寒寧則看著姚憑軒笑:“喜歡小孩兒?”姚憑軒也朝他笑了笑:“這不是你想做的嗎?”寒寧挑眉:“我想什麽你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姚憑軒嘴角噙著笑垂眸盛湯遞給寒寧:“自然知道。”寒寧輕嘖了一聲:“那我現在在想什麽?”姚憑軒作勢打量了他片刻,道:“在想,我一定猜不到你在想什麽。”寒寧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剛剛心裏真的想的就是這一句。姚憑軒被寒寧的表情逗笑了:“快喝湯吧,趁熱。”當天晚上,大雪就下了起來,本來為了安全考慮大通鋪的營帳裏不能生火,但是溫度一降再降,加上本來大家都是突然逃難出來的,帶的東西也不太多,不生火的話,就算人多相互擠著取暖,估計也會凍死一大片。有些人受不了的哭喊著要下山,現在山下的水麵都被凍住了,完全可以走人,他們需要有個遮風擋雪的建築取暖,而不是大風一吹,就會被吹得獵獵作響的營帳布,那一層布根本起不到防寒的作用,再不下山,他們沒被水淹死,倒被這冰天雪地給凍死了。可是山下水麵看起來被凍住了,但冰層到底有多厚,是否經曆的住幾萬人的踩踏以及車輛的行駛,現在都沒個儀器推斷,但是這麽低的溫度,再過兩三天,肯定會凍的更實,行走起來安全也能更保障幾分,所以政府打算再穩定三天之後,下山尋找新的避難所。可是有人等不及了,收拾東西帶著家人自己下山了。對於這種人,政府也不阻攔,他們隻能怎麽穩妥怎麽來,不可能帶著群眾去冒險,但如果個人意願的話,他們也左右不了,你想走就走吧,自己的行為自己負責。有人走了之後,停車區也慢慢開始空了,寒寧從窗戶看出去,見到又是一行離開的人,轉頭看向旁邊正在看書的姚憑軒:“我們什麽時候走?”姚憑軒抬頭朝窗外看了一眼:“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寒寧聞言哦了一聲沒再多問,隻是拚命翻找著記憶,他記得末世第一年是極限寒冷的一年,冷到什麽程度呢,人走在路上突然就凍死了。很多人躲到山洞,躲到地下,躲到所有能保溫的地方,整個城市被大水凍的找不到能燒火的東西,更甚至,有人還坐在火堆旁,但是身上卻結了一層冰霜的死了,可是他不記得這樣極端的寒冷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隻記得是大水之後。而且他們家的房子是可以取暖的,那一年政府將許多人安置進了小區,那種憑工分租用的別無選擇的跟別人合租,因為供暖設備的開啟要將利益最大化,所以對政府安排的人他們無法拒絕。寒寧之所以記得這件事,是因為當時他就被安排在別墅區旁邊的供暖樓,然後看到許多人拿著大把的工分和物資要求住進別墅供暖區,很多人說那邊是富人聚集區,那些富人甚至掏出家底來供暖保命,據說房子裏麵很溫暖,不像他們供暖樓,屋裏燒著火堆但還是冷的發抖。那時候寒寧羨慕又痛苦,最痛苦的不是承受著當下的苦難,而是曾經感受過豐衣足食的美好,有過揮金如土的奢靡,再對比今日,這種落差才是令人最難熬的。在政府再次遷徙的前一天,姚憑軒終於發話迴家了,他們的車輛一走,感覺停車區再次空出一半的地方來,距離他們不遠處的077房車車主端著紅酒杯看著他們最後一輛車離開,一旁的保鏢上前道:“陸先生,我們是否也準備迴去?”被稱為陸先生的男人晃動著酒杯道:“不急,再等等,政府的人走沒呢,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