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特看了眼那個記者,笑了笑,用一口流利的華夏話道:“彈鋼琴不分年齡段,隻要熱愛音樂,熱愛這個樂器,哪怕五六十歲了,你依然可以去彈奏它。”緊接著有記者又犀利的問道:“那麽請問岡特先生,您對於現在網友將陸銘和鋼琴王子做對比有什麽看法?在您心裏,他二人之間誰更勝一籌呢?您多年不出山,現在破格收了陸銘為徒,是不是表示,他和鋼琴王子寒寧,您更看好陸銘?”一旁的陸銘看著眼前蜂擁而上的記者,看著不斷閃爍的閃光燈,聽著有人將他與寒寧放在一起提問,麵上的笑容溫雅而平和,內心卻升起一種詭異的滿足,曾經的他和寒寧是雲泥之別,現在雲泥卻被人放在一起比較,他內心甚至已經想到當他超越寒寧的那一天,會是怎樣的光景。在陸銘的心裏,寒寧不過是有個好的出身,如果他跟自己在同一起|點,定然什麽都不是!岡特並不知道此刻陸銘的想法,隻是保守的迴答道:“我退出音樂圈的時候寒寧還是茱莉亞的學生,所以我並沒有現場聽過寒寧彈琴,對於他二人之間自然無從比較,但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徒弟能有機會跟寒寧切磋一番。”岡特這話一出,第二天就有媒體各種斷章取義,說岡特更加看好陸銘,並且表示他的徒弟有本事能跟鋼琴王子一決高下。這如果換做兩個出身相當的人,那可以說是友好的切磋交流,但換做陸銘,那明顯就是在變相的貶低寒寧。畢竟寒寧從胎教都在被音樂熏陶著,這二十多年更是各種優秀的師資力量培養著,但陸銘呢,一個三流音樂學院出來的,年紀比寒寧還大,這才剛被岡特收為徒弟,過不了多久就能跟寒寧切磋了,這不是變相貶低是什麽。網絡上的各種小道消息傳的沸沸揚揚,有不少媒體倒是很想去采訪一下寒寧對這件事的看法,隻不過寒寧迴國後幾乎不怎麽露麵,深居簡出的,他們根本蹲不到人。至於寒寧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那就是炒作的剛剛好,不管是水軍還是粉絲還是黑,都恰到好處的自然而然,於是相當滿意的將尾款給轉了出去,真不愧是華夏第一水軍組織,這節奏帶的一點痕跡都沒有,下次有機會還找他們!而讓寒寧有意外收獲的是,因為這次水軍的帶動,連帶著整個音樂圈都被關注起來,這個音樂圈可跟那些唱歌的音樂圈不一樣,平日裏關注的人並不多,上街上問十個人,華夏著名的鋼琴家有幾個,怕是有十個半都答不出,這次卻是大大刷了一次存在感,還帶入了不少娛樂圈的風氣,各種捧高踩低,直把一些老一輩的鋼琴家看的皺眉。加上岡特還高調出現在鏡頭前,帶著他那至今都沒什麽建樹的徒弟又鬧出一波關注,更加惹人反感。還沒聽過陸銘彈琴,圈子裏就有不少的人對他心生不喜了。不過這個不喜也是外界關注導致的,但音樂人最終還是以音樂說話,如果他的音樂能夠打動人,這種不喜當然也會被喜歡和接受代替。不過寒寧是不會給陸銘這種機會的。很快就到了萊湖交響樂團演奏的那一天,有媒體已經從一些渠道得知寒寧會去看演奏,所以紛紛跑去蹲守。在樂團的執行董事辦公室裏,寒寧在茱莉亞音樂學院樂團裏結識的學長周波朝他笑道:“沒想到,這種音樂界還有記著瘋狂蹲守的時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明星要來呢。”說著看了眼寒寧的臉,頓了頓:“跟明星也沒差了,你這張臉打出去,加上鋼琴王子的名頭,鋼琴界的網紅非你莫屬了。”寒寧翻著今天的表演流程表對他的話置若未聞,周波卻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對於最近話題火熱的那個陸銘,你有什麽看法?”寒寧這才抬眼看他:“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八卦了?”周波輕笑:“以前跟著樂團世界巡演每天累得要死,想八卦也沒那個時間跟精力,這兩年輕鬆下來了,總歸要找點樂子。”寒寧收迴目光,語氣涼涼道:“跳梁小醜而已。”周波沒想到寒寧對那個陸銘的評價這麽低,不過自己的校友兼師弟,怎麽著他肯定都是站在寒寧這邊的,於是道:“可是有岡特在,跳梁小醜說不定也能被雕琢,你這麽看不起那個姓陸的,以後如果總被人拿來比較,那你不是難受死?”寒寧勾唇一笑:“那就讓他沒辦法跟我比較好了。”之前周波問的話,當演奏結束散場時,又被堵住了寒寧的記者問了一遍,周波作為萊湖的執行董事,自然是陪在寒寧旁邊,他真怕自己這位口無遮攔的師弟再次說出跳梁小醜四個字,剛想阻攔,就聽寒寧開口道:“我曾經聽過陸銘彈琴。”寒寧口一開,瞬間閃光燈聚集了過來,嗅到了新聞的氣息,記者們瘋狂追問:“那您對陸銘的鋼琴有什麽評價?”寒寧道:“他的琴聲充滿了匠氣,不過我相信岡特先生有絕對的實力,能將他雕琢成真正的鋼琴家,至於岡特先生說的切磋,我很期待。”暗中關注寒寧的陸銘自然也看到了新聞,被人評價匠氣,那人還是寒寧,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他的確匠氣了,但這社會,誰不為五鬥米折腰,這匠氣是他想的嗎,又不是誰生來就像寒寧那樣能夠活的超然。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批評,卻無法接受寒寧的,那一句語氣不屑的匠氣,簡直讓陸銘燒的心肝脾肺腎巨疼。可是不管他再如何生氣,麵上卻絲毫不顯,隻不過音樂是一種會將情緒表達出來的東西,聽著他今天的琴音,岡特皺眉道:“如此心浮氣躁,彈的什麽鬼東西。”陸銘頓時停了下來,緩緩吐了幾口氣:“對不起老師,我今天看了采訪寒寧的新聞,所以受了點影響。”岡特看了他一眼:“他評價的並沒有錯,你的琴音的確太過精細,精細到顯得過多的雕琢,就像帶了個麵|具,將你真實的感情給遮蓋了起來,顯得尤為匠氣,你如果無法對鋼琴敞開你自己,那麽這輩子都不會有太高的成就,但我聽過你敞開了自己的聲音,證明你可以做到的,所以不要被他人影響,做你自己就好。”岡特將時間留給了陸銘,有些東西是需要自己去感受的,可陸銘腦海中不斷重複著岡特的最後一句話,不要被他人影響,如果這個人不在了,是不是就再也影響不到自己了。第12章 想要讓一個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種,可是當兩者間的地位差距甚大時,這種想也隻能是妄想。以陸銘現在的能力,最多也就是找點混混,但那種不入流的混混怕是連靳家的方圓百米內都接近不了,更不用說接觸寒寧了。網上買些黑子製造輿論,這個更不可能了,靳氏集團除了從事房產日化,同樣也有網絡科技,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能隱藏到不被人發現。所以意識到自己的弱小之後,陸銘也徹底的沉靜了下來,隻要能達到他最終想要的結果,等待多久都不是問題。寒寧還不知道現在的陸銘已經對他有了殺心,畢竟他到現在,除了將陸銘推到了媒體前曝光了一下,別的可什麽都沒做。不過他見多了扭曲的人性,從來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防備著任務目標,哪怕現在他的任務目標弱小到他輕輕一根手指都能捏死的程度。不過現在他沒工夫管陸銘,他發現,楊正庭開始有動作了。寒寧不知道是劇情的偏差,還是原本的劇情走向就是如此,一份市政府的規劃書讓楊正興手上那原本不怎麽起眼準備建造遊樂園的爛地變成了香餑餑。之前那一帶惡水環繞,光是河水的治理都要投入極大的精力和財力,而為了讓遊樂園周邊的環境有所改善,楊正興將前提投入都放在了整治環境上,所以遊樂園的建造因為資金的短缺才會一再的拖後。現在整條河道都差不多幹淨起來,而遊樂園項目也安排了動工時間,卻因為一份市政府的規劃書被叫停。當然叫停他的不是政府部門,那一塊並不是學區地,除了不允許建造違製的房屋之外,隻要符合市政府項目標準的都沒問題。叫停的正是楊正興的父親。之前楊正興買下這塊地是用自己的小金庫,那時候城市正是開始發展的時候,地皮對如今的價格來說根本不值什麽錢,加上楊正興買的又是幾環之外,所以不管是公司也好,楊正興他爸也好,都沒將這小打小鬧的東西放在眼裏。可是現在那塊廢地變成了香餑餑,這一下可就不得了。楊正興的父親楊養和之前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兒子手裏的那塊地上,因為遊樂園一直沒動工開建,都好幾年了,楊養和都忘了兒子手裏還有這塊地,後來是公司有人提起,說現在市政府道路改建,那邊將會是地鐵的規劃線,並且還是地鐵轉乘的中心站點,如果建成cbd商圈,那絕對比建個遊樂園好,一個商圈的撈金能力,哪裏是一個普通遊樂園比得上的。楊養和這才想起兒子手裏原來還有這麽一塊地,並且占地麵積還不小,如果要建造商圈,光一個楊家恐怕還吃不下。都還沒有跟兒子商量,楊養和就已經在心裏想好了有哪幾家企業可以合作,結果他剛跟兒子提起,就被一口拒絕了。楊養和無法理解,不過是一個遊樂園,哪裏建不是建,建的偏遠點沒有遊客的話,大不了白養著,如果cbd建成了,那指縫中流出的一點點養活一個遊樂園綽綽有餘,何必要浪費這麽一片大好的黃金地帶。可是楊正興執意如此,他為了給楊清漫建造這個遊樂園,已經籌備了好多年,更重要的是,他的計劃裏麵,遊樂園中將會建造一個公主城堡,而城堡的地方就是曾經收養過楊清漫的孤兒院,就憑著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意義,楊正興就不會放棄他的項目。父子兩為了這一塊地鬧得僵持不下,可楊正興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父子對持,就算是豐滿自己的羽翼,那也是在自家的集團中,但是那還不足以對抗自己的父親,所以一時間他竟然無計可施。更可氣的是,每天在外麵跟一群狐朋狗友廝混到三更半夜才迴家的楊正庭,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朝他道:“要我說你就把地給爸算了,不就是一塊地嗎,換個地方再買就是,反正那錢還不是賺到自己家裏來了。”楊正興一個眼刀子就刮了上去,楊正庭卻絲毫不怵,還笑眯眯的湊上去:“哥,我看上了一款新車,限量的。”楊正興冷冷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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