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謝自認理虧,便提出帶男生修理自行車,男生初時沒反對,默認了他的提議。因為地處郊區,周圍也沒個修理鋪,馮謝便讓男生搭自己的摩托車坐,單手拉著自行車一塊走,省的走遠路。男生似乎懷疑他的車技,半天沒動,馮謝便自顧自加了油門,在他麵前行雲流水的溜了一圈,證明之前撞車是個意外,他的車技是半點沒問題的。於是兩人一騎一坐,馱著自行車緩緩駛向城內。馮二公子有個毛病,看見長得和他一樣好看的男生女生就特別蕩漾,嘴像開機關槍一樣“嘚吧嘚吧”的說個不停,男生初時還迴應幾句,後麵直接閉上了嘴,等兩人進了城裏,遠遠看見家修車鋪時,男生從摩托上跳了下來,示意他不用過去了,自己去修車。馮謝就說這怎麽行呢,是我撞了你給你修車是應該的之類巴拉巴拉的,完後眼珠子一轉朝男生要聯係方式,說不去修車也行,你把你微信號給我,我把修車費到時給你轉過去。男生沉默的聽了會他念叨,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說給也沒說不給,一言不發的推著破車直接走了。於是馮謝推著自己大摩托站在煙蒙雨霧裏就挺惆悵,心說這美人美則美矣,看著也溫和,其實很高冷!那時他以為隻是短暫的驚鴻一瞥,再不得見。沒想到美人竟也是這個學校的,還是個學霸,最重要的是兩人以後同班!此等絕佳套近乎、拉扯當哥們的機會不抓住了還算人嗎?於是他屁顛屁顛的從最後一排提出自己的書包,一路小跑著抱去了男生那桌,長臂一伸,把自己書包放在了旁邊的空位上。男生自顧自坐那翻著書,頭都沒抬,似乎對身邊坐著誰一點都不在意,他坐在外麵位置,馮謝想和他同桌隻能坐裏麵。眼看人沒搭理自己,馮謝挺著臉皮直接收肚子從他後背蹭了進去,兩人身子相觸到的那瞬,馮謝聞到了一股清淡的桂花香,一如那次撞了男生時聞到的香味,味道不算稀奇,馮謝也曾用過這種味道的洗衣液。馮謝順利在裏麵位置坐好,扭頭朝後排的李強狂招手,示意他也趕緊坐過來。這可是市第一的歐氣,不吸白不吸,吸多了萬一他們兩個學渣學習力就噌噌噌上漲了呢?!李強心領神會,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顛顛的抱著書包坐在了兩人後排,後排已經坐了個男生了,看著有點麵熟,長得很瘦,和瘦猴似的,名叫章允,一問,原來也是w中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三個從w中升上來的老校友一見如故,很快打成一片,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他們三在這邊又笑又鬧,鬧鬧哄哄的,男生半點不受影響,徑直低頭看著書,不時的用筆記上幾筆。這才剛要開學,自然沒有新課本,馮謝掃了眼男生桌前放著那一厚摞參考書,眼尖的發現竟然還有高三物理的。果然學霸就是學霸嗎?他初三物理至今還一頭抓瞎呢,人都開始學習高三物理了。果然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啊,就不能比,一比就讓人抓狂掉頭發!馮謝從書包裏掏出自己筆記本來,裝模作樣的擺在桌上裝好學生,他偷眼瞅著身邊人的書,想探查到美少年的具體姓名,瞅了老半天才在一個藍白封麵的筆記本上看到名字。馮謝眯眼,這是叫——樊木可?木可?多麽小清新的名字!他清清嗓子,決定和這又學霸又好看的新同桌套套近乎,搭搭話,拉攏拉攏關係,他說:“樊木可同學啊,你初中是哪個學校的?”他問的友善笑容也友好,美少年同桌的反應卻似乎有些奇怪?男生原本在換筆芯,聞言停下動作,扭頭看了過來,神色微微帶了點...一言難盡?馮謝以為他在不高興自己沒有先自我介紹,忙熱情道:“我,馮謝,w中上來的,你呢。”男生眉心一動,微微蹙起了眉,緩緩開口:“我不叫樊木可。”聲音清潤中帶著些微沉,這麽近距離聽著特別好聽。馮謝被他的嗓音灌了一耳朵,覺得身心都聽著舒暢,聞言一哂:“你逗我呢,不叫樊木可難不成叫樊柯啊?”男生定定看他:“我是叫樊柯。”馮謝:“......”他低頭再次看了眼那本筆記本上寫的異常囂張闊氣的名字,點點,“柯字這麽寫?”男生的目光也落在了筆記本上,看到自己名字時,一頓,默了瞬用筆劃去那名字,重新在旁邊寫上自己的名字。他的字跡和人看起來一點都不相符,既不溫也不柔,轉折拐彎處很有棱角,字寫的桀驁不羈。馮謝伸長脖子去看他新寫的名字,又與之前那名字對比了瞬,確實不是一個人寫的,之前那字雖也囂張,但手筆很稚嫩,應該出自小孩子的手。後來馮謝知道了 ,那把柯字寫的又寬又壯,一個字占兩個地的人是樊柯的三弟,剛滿八歲的小樊遙。小樊遙初上小學那會酷愛寫人名字,看見個本就往上簽名,字還特醜,寫自己的,寫別人的,他哥樊柯顯然就是被他荼毒的對象之一。雖然知道了同桌不叫樊木可叫樊柯,馮謝卻沒有改了稱唿,依然叫他木可。木可木可,聽著多親切呢。李強和章允早就混熟了打成了一片,馮謝和李強小學就認識,關係更是鐵,三人每天進進出出,一塊上學一塊放學吃飯,儼然一個小團體。馮謝一如既往的浪,吃完飯不進教室,站在欄杆處朝二樓的幾個女生要糖吃,惹得女生們笑著拿糖扔他,馮謝被砸了個正著,也不生氣,撫掌哈哈大笑,樊柯吃完飯上樓從他身後徑直走過去,馮謝伸長脖子和幾個女生說話,視線似有似無的落在他的背上。馮謝特別的愛玩,家裏有錢卻半點架子沒有,和這個逗逗趣,和那個鬧幾句,又長得好看,開學沒多久,喜歡他的小姑娘已經排成了排,從教室前排能排到最後排去。可他也隻是浪,不談戀愛,白天擠在人堆裏又是說又是笑,活潑又話癆。晚上放了學和李強在校門口分手,自己一個人騎車不急著迴家,大街上閑逛個近半小時才會迴去,沒個目的地,就靠著人行道漫步目的的騎,遇到好玩的事了停下來看看,沒有就悠閑的繼續亂晃。這日路過一個小區,門口圍了一群老大爺在下象棋,老大爺通常都是象棋好手,他慕名湊過去觀摩,看著雙方對陣的老大爺你來我往廝殺不休,正覺過癮有趣,餘光掃見南方天空有火光,是有人在放煙花。是特製的煙花,淺粉色的字打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中,顯示出字形:劉笑煙,我愛你。有人在求愛。馮謝最愛湊熱鬧,尤其是這種熱鬧,目測放煙花處離這裏應該不遠,像是隔壁黃寧路旁那個小公園裏。他象棋也不看了,興匆匆的踩上單車打算去圍觀別人求愛現場,他一路照著那個方向騎,初時還看到天空裏時不時打上來一朵煙花,等他走到一半路程時,天空徹底暗了下來,再沒得煙花升空。“告白完了?”他自言自語,不禁遺憾。正這般嘀咕著,安靜了好幾分鍾的夜空兀的又升起了朵煙花雲,他停下車抬頭去望——那是個淡藍色的大大笑臉形狀煙花團。馮謝盯著那煙花上揚的嘴角看了好幾息,直到煙花淡去,堙於天地間才收迴了目光。他垂眼摸摸鼻子,無聲的笑了出來。求愛顯然已經結束,馮謝卻沒有調轉車頭迴去,他徑直騎著車來到了這邊的小公園,此時已經是深秋了,晚風森涼,小公園裏尚有幾個大爺大媽,大多走的又急又快,不是散步,而是在鍛煉身體,練競走。馮謝推著自己單車慢悠悠的跟在大媽們身後,跟了好一程,最後停在了公園中心的人造小湖邊,伏腰找著角度眯眼觀望了會,借著湖麵上的昏暗燈光瞅見了水麵上的幾團黑點。那是鴨子,他夏天那會路過這邊進來喂過幾次,沒想到這次過來鴨子們還在。馮謝從書包裏摸出一盒提拉米蘇,這是他媽讓他帶的,是她最喜歡的那家甜品店買來的,他媽就認這個味。馮謝沒什麽遲疑的拆開包裝盒,用手估摸著掰下來了近一半蛋糕,完後又把剩下的裝好在盒子裏,用袋提好塞在書包裏。“見天晚上讓帶這個迴去吃,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甜兮兮的,大晚上的也不怕長胖嘛?現在好了,隻剩了一半,又過了嘴癮,又不會長胖,老媽一定很感動。”馮謝嘀咕著拉上書包拉鏈,為自己的機智和孝心點了個讚。那鴨子似乎平日裏吃的不錯,各個皮毛水滑,肥的很。馮謝蹲在湖邊,把手裏的蛋糕一點點捏碎,揚手撒進湖裏,眾鴨子看到有食物從天而降,紛紛“嘎嘎”的滑了過來,頭一點一點的埋進水裏啄蛋糕碎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