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杜謐凡並不知道,他隻知道白林答應和他在一塊這半年來,對他每次提出的見麵邀請都非常敷衍,不是沒時間就是工作忙,這半年來他也隻見過對方一次,還是路上偶然遇到的。隻是當時對方行色匆匆,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唿,路邊慢慢停靠下來一輛車,對方便坐車走了。杜謐凡沒有談過戀愛,他不知道別人戀愛是什麽樣子的,但他很清楚絕對不是自己和白林這種的,於是認真思索了兩天的杜謐凡,決定去白林公司門口堵人,兩人坐下來把話說個清楚。讓他沒想到的是,公司外麵不止他一個人在等白林,一個身穿灰色西裝,打扮精英的人正站在公司外麵的花園裏打電話。杜謐凡也不是故意要聽那人電話內容的,隻是因為這男子說話的聲音和他外麵的裝扮相差實在太大,他不自覺的注意了幾分,這一注意就讓他聽到了一些關鍵的詞。對方在給白林打電話,約了一會去吃飯。這男子打電話的聲音絕對不算小,杜謐凡在幾分關注的情況下,很快便捕捉到了這些信息。男子說話語氣透著股讓人難以忽視的親昵感,顯然和白林是熟識。眼看著白林就要下班出來了,杜謐凡鬼使神差的沒選擇露麵,而是把自己匿進了一處角落,默默的觀察著打電話男子那邊。幾分鍾後白林提著公文包,西裝革履的從樓裏走了出來,徑直朝男子那邊走了過去。杜謐凡藏在花壇後邊,透過冬青樹的枝椏看到男子跟著白林去取車,兩人走到一處拐角時,男子四下望了下,許是發現周圍沒什麽人,便快走了一步,上前攬住白林脖子,去親他嘴唇。白林很快便迴應了對方,兩人倚在牆根處抱著就是一陣熱吻,直到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兩人才鬆開懷抱,去了停車處。白林很快取了車,帶著男子駛離了公司附近,兩人誰也沒發現藏在不遠處的杜謐凡。杜謐凡原本隻是想找白林談談心,把事情說清楚,卻沒想到竟然撞見這樣的一幕,難以置信的他很快便在路邊攔了輛車跟了上去,接著就看見兩人進了會所,之後就去了酒店。之前抱著親嘴,現在又去酒店,會做什麽事顯而易見……如果說之前的他還抱有幻想,認為自己隻是觀看角度的問題,兩人其實沒在親嘴,隻是離得很近在聊天。這會看見兩人攬著腰去了酒店,他的所有幻想就都破滅了。白林背著自己和別的男人偷情,兩人看熟稔程度絕不是第一次了……意識到這點的杜謐凡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混亂,他似乎腦子裏被一道閃電劈中突然清醒了過來,又似乎懵懵懂懂不知今朝何夕。白林和男人開房去了,他是真的和人隨便開房去了。不,不對,白林...不是一直很隨便,在和人亂約麽,自己以前見過的啊。他想起來了,確實見過,而且見過不止一次。甚至白林還有個心上人。白林的心上人叫樊遙,他有跟著白林去找過幾次對方。樊遙為人很謙遜低調,和性格張揚的白林完全不同,他不上學時基本都會宅在家裏,養養花彈彈琴什麽的,整個人都有種超脫世俗的淡然。而樊遙據說和白林打小就認識,兩人還是竹馬竹馬的關係,白林似乎很喜歡樊遙。至少嘴上是很喜歡的,杜謐凡心想。他在街邊找了個凳子緩緩坐了下來。在感覺到白林的疏遠後,他有時也想過自己要不要答應了對方,畢竟兩人若真的在一起了,這些事是必然會發生的,可他就是不想,不願意,一想到要和白林做這種事,他就發自內心的抵觸,甚至隱隱犯著惡心。而此時發現白林背著自己和別的男人去開房時,最初的驚詫過去他的內心竟是意外的很平靜。杜謐凡沒有如別人那般衝進去捉奸。已經夜裏近兩點了,他揉了揉熬得發紅的眼睛,邊仰頭看天上的月亮星星,邊等著裏麵兩人完事出來。很少有人會被戴了綠帽子還這般淡定,杜謐凡也沒想到,可事實上他就是這般淡定。路旁不時有男男女女的結伴而行從酒吧出來,一個長相可愛的女生挽著自己閨蜜胳膊數落她:“讓你別喝那麽多,看,喝多了吧。”閨蜜是個畫著精致妝容的女子,但此時許是太過傷心,又喝多了酒,走路搖搖晃晃,披頭散發,聞言咬牙切齒的怒罵:“敢給我戴綠帽子,我要殺了他!渣男!!!”她麵色難看的罵完,笑了兩聲,突然又開始哭了起來,眼淚小溪樣的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衝花了她精致的妝容,又順著下巴流落下來打濕了衣衫。“嗚嗚嗚...琳琳....我心裏好難受啊....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明明對他那麽好...他為什麽要這樣...嗚嗚嗚”她一會哭一會笑的,長相可愛的女生被她攪得心頭酸澀不已,把人抱在懷裏輕撫著肩背,安慰道:“別難受了,不值得。你要實在氣不過我們去找他鬧上一鬧,讓他和那個小三再沒臉麵見人,給你消氣。”她本是這麽安慰一說,閨蜜聞言卻兀的抬起頭來,伸手抹了把臉,把好看的巴掌小臉抹得亂七八糟,和女鬼似的,打了個酒嗝,眼睛亮晶晶的:“這個主意好,那我們現在就走!”“.....嗯!”可愛女生看對方心情變好鬆了口氣,點頭,迴身就招手攔車。杜謐凡坐在不遠處的馬路牙子上圍觀了全程,看著兩女生親昵的手挽手很快攔了輛出租車遠去,他沉默了一會從兜裏掏出了手機,點開通訊錄那欄,挨個翻看著。通訊錄裏人不算太少,近百個,杜謐凡手指挪動,從第一個翻到最後一個,又從最後一個翻看到第一個,須臾之後他麵無表情的合上了手機。通訊錄裏不是領導就是同事,不是久不聯係的老同學就是根本沒聯係過的老同學,最近幾天的通話記錄還是打給白林的。他沒有朋友。不,準確點來說,他沒有過朋友。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爬山,一個人去看電影。問:孤獨的最高境界是什麽?千人千種答案。杜謐凡的答案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吃著自己包的各式餃子就著啤酒,放著自己買的煙花,獨自倚在沙發上看春晚,順帶翻看著各式群發的新年祝福短信,午夜過後,在空蕩靜寂的家裏,獨自一個人睡去。酒喝多了,大年初一早上起來腸胃絞痛的難受,一個人捂著肚子踉踉蹌蹌的下樓去打車,一個人提著吊瓶去廁所難受的嘔吐,一個人去醫務室繳費,一個人住院。最後再一個人出院,沒有人來接,沒有人來探望,一個人提著背包走在空蕩蕩的走廊裏,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在空間裏空洞的迴蕩。這麽一迴想的話,他這一輩子,這一生活得是有多麽的失敗啊。杜謐凡輕笑。感慨完繼續仰頭望天空,繁星點點,皓月當空,好美的夜色,大多人此時已經進入了夢鄉,而他卻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這等捉奸,連個聽他發牢騷的人都沒有。要不迴去得了?挺沒意思的。杜謐凡慢慢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又坐了迴去,不行,暫時還不能迴去,得要個說法,揍完人迴去也不晚。再等等吧。杜謐凡抬頭開始數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就在他仰著脖子數到第一千三百一十四顆星星的時候,白林攬著他的情人從酒店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