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請我們吃包子?”昌焱站在一家包子鋪前,瞧著二姐已然坐下並隨口點了兩籠包子,訝異道。


    “怎麽?你不是餓了?包子吃不得?”昌林挑著眉聲音尖銳,並拿出銀子一粒一粒數著,生怕多給出幾錢,一舉一動活像一隻鐵公雞。


    若不是有外人在場,隻怕昌焱又要和她鬧了,他癟了癟嘴,暗自嘟噥了一聲:“對自己弟弟也這般小氣。”


    包子出屜,色白麵柔,被籠罩在蒸蒸白氣之中,每個都圓鼓鼓的,皮薄汁多,呈半透明狀,裏麵飽滿的肉餡似要破皮而出,可想而知那咬一口過後的滿足感。


    香氣撲了過來,昌焱將手在衣擺上裹了裹,以作擦拭,盡管經過長途跋涉之後那衣擺也沒幹淨到哪去。


    昌焱喉間泛起一股酸水,他咽了口唾沫,手已過去,隻見吾生抽了抽鼻子,眉頭一皺,急忙喝道:“住手!”


    吾生坐得離他最近,不僅聲音來得突然,音量也是震耳欲聾,他被嚇得抽迴手之後還揉了揉耳朵,但眼裏有疑惑的同時,還有些許驚懼,暗想著這一路經曆的種種,不會這些人這樣大膽,行兇行到自己老巢來了吧。


    他想著便看向那商販,商販隻吆喝著買賣,根本無心他們桌上發生的事情。昌焱心想:“若這人是歹人,才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行事,且人還在原地等著被抓。”


    他想著便看向吾生,瞧他有何見解,隻見吾生用食指與拇指微微捏起其中一個包子,湊在鼻尖聞了聞,還沒開口,昌焱忙問道:“這包子有毒?”


    吾生搖了搖頭,緩緩道:“不,這裏頭...是狗肉。”


    “狗肉...怎麽了?”


    昌焱又想:“難道這狗死得不尋常?”


    “本王是狼,不能吃,你也不許吃。”


    “狼不都愛吃肉麽?”昌焱不解,還以為是什麽大事,他語氣隨性,全然不管吾生的言語,伸手就要拿。


    “啪”的一聲,吾生用折扇扇骨狠敲他手背,昌焱被敲得生疼,揉搓著那立馬見紅的地方,隱隱有了怒氣,瞪著他。


    “狗是本王的親戚。”


    吾生簡單一句,惹得在座二人傻眼。


    “你不是人?”昌林這才恍然,眼裏泛著微微光芒,像在看一個禮物。


    “他是狼。”昌焱介紹道,但餘光盯著那籠包子,這人越不讓他吃,自己反倒越想吃。


    “狼?!”


    狼性兇猛,機警好殺戮,連山裏的獵戶瞧見也得小心謹慎,步伐如履薄冰,何況是個弱女子。但昌林的嘴裏雖吐出僅僅一個字節,語氣卻是滿滿的驚奇和驚喜。


    “哇塞,這是你帶給我的寵物麽?!”昌林兩眼圓睜,說著就要去薅他發冠上的白毛。


    吾生嘴角癟出一個嫌棄的角度,躲開了她的魔爪。


    “不是,他是狼王!”昌焱解釋道。


    “狼王?這是他的名字?好酷...”昌林說著便揉搓著手掌,一臉花癡相,心底開始盤算應該給他搭砌個什麽樣式的屋子,每日給他做什麽吃食。


    昌焱心下汗顏,一臉無奈不再做解釋,這二姐認定了自己所認為的,解釋也無用,便將錯就錯吧。


    “老板來三籠豬肉包子!”昌林迴身大喊,過後便溫柔對吾生說道:“盡管吃,不夠再點。”說著還將自己麵前的蘸醬移給了他。


    吾生瞧她態度驟然轉變,有一絲心慌,他本以為昌焱已是奇葩,但這二姐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愣神之餘,忽然身後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吾生耳朵一豎,將不遠處的動靜盡收耳底,他心裏喃喃念著:“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二個人,長劍,盔甲...”默念之餘眼裏已現出冷光,手中的折扇也不禁攥緊。


    而昌氏姐弟卻心無旁騖享受著美食,渾不在意將近的“威脅”。


    “三,二...”他又默念,卻是在為自己的招式數倒計時。


    “一。”隨著數字落下,他迴身便將折扇甩出,就在迴身之際,那群人卻紛紛對他下跪。


    但氣機已聚,招式已老,折扇早在他迴身之時被頃刻甩出,當的一聲,發出聲響,為首的那人中招被打出數丈遠,幸得那人的頭盔質地堅硬,不然這街頭就要上演無頭屍的慘劇了。


    他身後的下屬見狀,紛紛拔劍相向,出劍的聲響和速度均保持一致,可見是經過訓練的正經士兵。


    “放肆!”


    地上的首領爬起,喊叫之餘還正了正自己的頭盔,他大步上前將他們的手一一打下來,那些人會意,便又收劍立正,有序站成一排。


    吾生身為狼王,是狼族至尊,有此待遇倒也不足為奇,但他初來乍到又未稟明身份,是以瞧見這情狀一頭霧水。


    而他身後卻發出了聲音:“你們怎麽跟到這來了,我不是說了不用你們護衛麽?”


    昌林的聲音不耐,想來這便是她譴走的護衛隨從。


    吾生恍然,原來這群人,跪的不是他。


    首領踏著莊嚴的步子來到昌氏姐弟麵前,單膝跪地行禮,道:“屬下等是奉城主之命來接少主。”


    “接我?”昌焱一臉錯愕,又問:“母親大人知道我迴來了?”


    “是。”首領跪答。


    聖城規矩森嚴,身份等級製度分明,尚未得令便不能起身。


    昌林則扯了扯嘴角,滿臉不快:“母親真是偏心,我上迴從陵城歸來,一個迎接的人影都沒見著,到你這竟安排了銀凰鐵衛。”


    吾生眉頭微微一抖,眼光注意到這些人盔甲上的鳳凰圖案,暗想原來這便是聖城隻聽命於城主的禁軍,銀凰鐵衛。


    銀凰鐵衛是當今城主昌凰設立的精英衛隊,盔甲上的圖案著城主之名,名著城主名號“玉劍銀凰”中的二字,可見地位之高。


    禁軍大將軍昌狂,外號也猖狂,人稱“一劍枯骨”,與劍宗“劍靈”蘇天靈同一師門,劍修境界在第三境,“神馭境”。可神念禦劍,殺心起,劍至,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可與自己並駕齊驅,但麵前這首領膿包至極,顯然不是他。


    既然不是他,吾生便沒有再鬥的欲望,隻問道:“有馬車麽?”


    此時的他,最關心的是這個。身為狼族的他,人形與真身同體,日行千裏,爪子磨損得厲害,既減少了殺傷力,也不美觀,如今隻想盡快去到城主的住所,泡一個舒心的澡,再喚幾名侍從給自己好好修修爪子。


    首領看去,這人一身白袍,背著雙手,眉眼的威嚴散出一股令人戰栗的寒光。他想著便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盔,區區折扇便讓自己威嚴掃地,雖自己並未防範,但這人的修為也一定不淺。


    再感受吾生的氣勢,與昌氏姐弟並列而站卻不減其威,想來頗有來頭,與少主同行而來,定然是他的朋友,那自己便不能怠慢了:“有的,馬車已備,靜等幾位乘坐。”


    ......


    浩淼的湖水映著天空一片蒼蒼,地麵鋪著玉白石塊,並未下雨但是溫潤潮濕,一塵不染,想來是府上雜役的傑作。


    山水互依,亭台錯落屹立,建築布局對稱而不呆板,疏密有度,無論是倚牆而建還是亭台孤立,均玲瓏別致。園中所有的亭子頂為圓,台為方,體現了“天圓地方”。


    “這是前花園,到我母親的行政之處還需過十二座橋。”昌焱給吾生介紹著。


    吾生悠然點頭,難得愜意,暗想這“天琅府”果然是個好住所,清靜幽雅又不失氣派。


    “城主,少主迴來了!”首領跪拜行禮並說道。


    昌焱幾乎是蹦進來的,他瞧見高堂之上那人的容貌,急忙碎步向前,跪拜行禮:“拜見母親大人。”


    昌凰高坐寶座之上,體態豐腴,眉目如畫,一身華麗的琥珀色長袍,渾身的配飾搭配得當不顯累贅。


    昌凰,聖城第四十八任城主,外號“玉劍銀凰”,劍修修為在第五重“無形境”,離終境“歸宗境”隻有一步之遙,以神禦劍,劍氣無形,殺意不顯,死亡毫無預兆。


    她是城主,也是當今劍宗宗主童天卓的師姐。


    瞧見自己朝思夜想的小兒子,她笑意盈盈卻沒有絲毫皺紋,“快起來,讓我瞧瞧瘦了沒?”


    來自母親最平凡和溫馨的問候,昌焱覺著這一路的疲憊都消失殆盡,他起身正了正衣擺,瞧見一旁木訥的吾生,介紹道:“這是吾生,是我的...好朋友。”殿中人多,吾生又倨傲,在沒得到他同意之前,自己不敢暴露他的身份,想了想,隻能這樣說。


    “你好。”吾生看向昌凰,站得筆直,隻這麽不痛不癢一聲問候。


    “放肆!見到城主不跪拜便罷,竟還不以尊稱。”位於左首的長者嗬斥道。


    他頭發全白,長髯及胸,雙眉下垂,偶有幾根眉毛增長翹起,是長壽的象征,中氣十足,站在左首最前方,應是有些身份的人。


    不過這樣的人,在吾生看來無非是阿諛奉承之徒,他直視昌凰,說道:“本王的父親當年在聖城外的木澤林覓食,曾從猛虎口中救下一名九歲女童,她右手虎口處有一鳳形胎記,論歲數,她得叫我哥哥,豈有哥哥給妹妹行禮的道理。”


    昌凰的左手早已在他陳述之時不經意搭在了右手的虎口上,見那長者又要開口,她一個抬手止了他的話語,笑道:“多年不見,不知令尊可好?”


    “死了。”


    昌凰的笑容驀地止住,眼裏閃過一絲悲傷,當年森林狩獵,她年歲還小,卻執意隨父親出行,結果被一麋鹿吸引,從而錯了腳步誤入虎口,後被當時的狼王所救,她以為他是那林的王,便在繼位之後在林外建了一座他的雕像,誰知自己如今成了一城之主,他卻駕鶴西去。


    她想得入神,卻聽吾生哼笑出聲:“本王如今是狼族的王,你問的竟是廢話。”


    昌凰也笑,兒子不僅迴來,還帶來了故人之子,也久無人敢和她這般說話了。


    昌焱在一旁看著,暗想:“沒料到母親和狼王還有這番淵源,不過這些年難得看到母親這般放鬆和開心,看來我帶他迴來,還立功了。”


    他在心裏嬉笑著,嘴角也揚起弧度,但兩眼空洞對著地麵,活像個二傻子。


    昌凰見著,以為他在想什麽趣事,但看他渾身泥土肮髒,便喊他:“焱兒,你此番歸來定勞累至極,先迴房休息吧。”


    “是。”


    昌焱告退,而吾生還在殿內與母親寒暄,他不禁有些好奇,自己出行數十日,經曆各種怪誕之事,但她卻全然不好奇。


    突然想起他收到母親的那封信,信上不僅讓他迴城,還道請了神醫為他救治,他原以為世間醫術之最,唯醫仙是也,但聽她信上的語氣,那神醫妙手迴春有奇術,不亞於醫仙,他在想那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大夫,能比過張景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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