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雅低頭,撅著嘴,本來哭的慘白了的臉色浮上一絲紅暈,羞愧的道:“臣妾手腳笨,想揭蓋看藥好了沒有,卻不慎險些打翻了藥罐,怕沒了藥皇上的傷會更重,便急忙伸手去接,就……灑了些藥些在手上。”


    “怎麽這樣不小心!”君宸捧著她的手脫口便嗬斥道,語氣裏卻滿是心疼的。


    他見容安雅羞愧,將她摟進懷中安慰,以她身份地位,何時做過熬藥這種事,如今為了他將手傷成這樣,他無端的就心疼她,撫著她的手輕道:“以後不許再傷著自己,不喝藥朕也不會有事,知道嗎?!”


    他嚴厲的語氣裏滿是關懷,容安雅幾乎要為他的心疼醉倒,手上再痛也根本不算什麽了,得他一句關懷,她已覺得足已。


    而她正好借此事將方才自己與林鈺的爭吵揭過一麵去,讓君宸忘記,依舊把她當林歆瑤一樣寵愛。


    入夜,君宸摟著容安雅睡下,腦子裏卻全是紛雜的畫麵,他睜眼看著容安雅的麵孔,還帶著孩童般的稚嫩,睡著的時候櫻唇還微微張著,俏皮可愛,她的一舉一動,都那麽像他的歆瑤,那個失去了記憶,那麽依賴他的歆瑤。


    閉上眼,君宸念著歆瑤的名字,腦海裏卻忽然蹦出林鈺的麵容,他眉間的朱砂痣,和歆瑤的,一模一樣,可他是男子啊……


    想起自己這麽輕易地相信了一個素昧平生的林鈺,君宸覺得難以解釋之餘,隻能用一個不成名的借口來安慰自己,那就是——


    熟悉的感覺。


    他對林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無法言喻,不可比擬,就像對歆瑤一樣……


    午夜繁星,安靜的璀璨著,沐君澤望著屋頂,一個黑衣女子仿佛坐在一片星光璀璨裏,暗紅色的披風在晚風中肆意飛揚,像一副美麗動人的畫。


    而向來清冷自持的他,露出了一個比星光更加璀璨的笑容,起身飛去,平穩的落在女子身邊。


    采卿看見迅速飛上來的沐君澤,撇撇嘴角道:“小徒弟,武功進步不少的!”


    她的平靜顯然映襯得沐君澤的激動緊張,他握住采卿雙肩,潔白如玉的臉上爬上幾絲暈紅,聲音起伏不小,道:“你怎麽在這裏?你來找我的嗎?”


    采卿見到他也是高興的,卻偏想逗逗他,佯裝惱怒的敲了他的額頭,笑道:“沒大沒小的了!師父也不叫?”


    沐君澤整顆心像泡在蜜糖裏一樣歡喜,握住采卿敲他的手,道:“采卿,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專程來找我的?”


    他避開要叫她師父這個問題,滿心期待的看著采卿,一雙眸子似比星河更加閃耀。


    采卿感覺到他掌心微微發熱,不知怎得,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且她察覺出,沐君澤看她的眼睛裏,閃動著一種熱烈的情感,她微怔,下意識的就點了下頭。


    她本以為自己與沐君澤長時間不見了,這個很乖的徒弟是想她了才表現的激動了一點,沒想到下一刻乖徒弟就迫不及待的將她抱進懷中,在她耳邊呢喃著:“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采卿有點措手不及,不過想起自己丟下乖徒弟這麽久了,也是她的錯,本來她三年前就打算進京去看看他,誰知剛好碰上歆瑤那檔子事,她給歆瑤治臉就一直陪著她,也就往後拖了三年。


    心裏還是有點愧疚呐!


    於是采卿哄小孩似的哄著沐君澤道:“乖啊乖啊!師父也挺想你的!”


    林鈺因翻來覆去的想事情睡不著,就想打開窗子吹吹風,放空一下大腦,誰知剛剛趴在窗台上,正想欣賞一下星空的美麗浩瀚,就被一對相擁的情侶給擋住了視線。


    而在認出了那一對奇葩分別是沐君澤和采卿之後,她默默的關了上窗戶,然後大罵一句——


    麻蛋!


    虐死單身狗啊!


    長安。


    魏王府。


    秦暮羽深夜還在書房,手中的筆不停的寫著什麽,偶爾又抬頭看看半開的門,似乎還在等待著什麽。


    半晌,他剛好寫滿最後一張紙,落筆,就傳來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他紙上所書的是近三年來的朝堂局勢和員官的調動安排部署,門外那人走進來,他亦將東西收好放進信封裏,等到他裝好信封,門外那人也剛好走到他麵前,喚了他一聲:“大哥。”


    魏王抬起頭,示意他自己坐,桌案邊早已準備好茶點。


    沐寧朗看著將他來的時辰都算的清清楚楚的秦暮羽,琥珀色的瞳仁裏浮出一抹異色。


    他跟秦暮羽林歆瑤從小一起長大,三人更是結拜兄弟,交情非同一般,否則秦暮羽也不會處處維護著他。


    可他還想讓秦暮羽幫他,成就大業!


    沐寧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在燭火中跳動著異彩,他向秦暮羽笑道:“大哥,我此次來,是想……”


    “三弟,若是為了兵權,就不必再說下去了。”秦暮羽果決地打斷了他的話,沐寧朗和若太妃之心他算是第一個知道的,可他這麽多年,立場從來都表現的很清楚。


    他向沐寧朗承諾過:若君宸要殺他,他會拚盡全力保他性命,可若他想造反奪位,他斷不會用手中一兵一卒幫助他。


    沐寧朗心中咬牙,麵上卻仍保持著微笑神色,他道:“大哥,我們不談這些,說說今年的春闈吧,我聽說今年的人才輩出,尤其是大熱門上的,金陵的第一才子,林鈺。”


    ………………


    林鈺是在次日就收到秦暮羽的迴信的,按照她推算的時間,信送進長安到迴信起碼要三天,而她送過去的信隻怕此刻才到秦暮羽手裏,怎得他的迴信這時候就到了她手裏了?


    不過她展開長信讀完便勾唇一笑,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


    若有一個人了解她的心意,像了解他自己一樣,那麽這個人,就一定是秦暮羽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早就做好了準備,一迴到長安就寫了信給她。


    林鈺握著信,手指不禁在紙上描摹著秦暮羽的字跡,一筆一劃都那麽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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