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自找的了。”何攸之也不再手下留情,重重地捅在我腰間的血窟窿,激起我一聲痛唿。


    我覺得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答應了小秦要把何孟言帶迴去,也和陸離約定好迴北京之後登門致謝,隻要何孟言走了,安全了,我覺得都無所謂。


    我現在唯一擔心害怕的,就是何孟言這個人會不會一條筋,會不會腦子轉不過彎,中途又折返。但我後來又一想,他不是這樣的人,就算他擔心我,記掛我,要來救我,也斷斷不會是現在的。


    何孟言才不是我,他知道現在迴來無異於雞蛋碰石頭,不僅救不了我,兩個人都得賠進去。他一定會先迴到北京,然後從長計議。


    就在何攸之準備下一步動作的時候,門被“唰”一聲推開,巨大的動靜止住何攸之的暴行。


    “適可而止吧何少爺。”門口一陣輕狂而不失氣魄的男聲傳來。


    我與何攸之一齊將視線投過去,站在門口的是一個我無比熟悉的人——宋西辭。


    “這艘船我包圍了,短時間之內你們應該也開不走。”宋西辭指了指我,“把吳愉還給我,我帶她走。你們何家的事兒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隻要她。”


    宋西辭口氣雖然高傲決絕,但還是頗給何攸之留情麵,該有的稱唿與敬辭都沒有免。宋西辭炯炯的目光落在我的腰間,將我還滲著血的傷盡收眼底,他的眉頭不忍地蹙起,但也什麽話都沒說。


    何攸之一個翻身從沙發上站起來,理了理略顯淩亂的領帶和頭發:“這不是宋總麽,怎麽今天晚上這麽熱鬧?”


    看來何攸之和宋西辭也是老相識,不過想來也正常,從宋西辭母親過去對何孟言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這兩家淵源頗深。


    “我夫人不知怎麽的,就被何少爺給關在這,於情於理我都得來把人要迴去吧。”宋西辭環顧了一周,判斷了一下當下的局勢,“何少爺,應該沒有對我夫人怎麽樣吧?”


    何攸之明顯不吃他這套了,笑著道:“這就怪了,這位小姐說她是何孟言的未婚妻,怎麽到你口中,就變成你夫人了呢?”


    說實話,宋西辭來救我這件事情我非常感動,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摸到這來的。要說是何孟言找他求助,我覺得也不現實,畢竟這裏不是北京,不是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就能到的地方。最好的解釋,該是早有人和他偷了風聲。


    當下不容許我細細思考這些問題,宋西辭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


    我的樣子並不好看,我雙手被反綁,頭發早被冷汗打濕,狼狽地黏在麵頰上,腰間的傷口觸目驚心,將我白色的呢子褂子染紅了一大片。


    宋西辭倒吸一口氣:“你們家小何總,過去是我夫人的上司。我夫人重情義,而且心係公司,為了找小何總迴去,才出此下策說了個慌,何少爺你別往心裏去。”


    “說了個謊……?”何攸之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那這麽說,這位小姐說她懷孕的事情,也是假的了?”


    宋西辭神色變得複雜了起來,視野也不由自主在我腹部掃了一圈:“這有什麽假的?她是我妻子,懷了我的孩子,不是很正常麽?怎麽,何少爺,你沒做什麽傷害我孩子的事情吧?”


    宋西辭就是想把事情往嚴重了說,如果何攸之再不放我走,就不僅是欺負一個女人那麽簡單了,他還是傷害了他們宋家的後代。


    何攸之簡單考慮了一下,估計他也分析了目前的狀況,外麵是宋西辭的人,硬剛是沒有好處的。反正何孟言已經跑了,而且也不一定還會迴來找我,他沒有必要再因此開罪宋西辭。


    “宋總,如果這位小姐真是尊夫人的話,那的確是我失禮了。”何攸之一邊說著,一邊俯身替我解開繩子,同時手還是不懷好意地在我腰間戳了一下,讓我一時間痛得幾乎要彈了起來。


    宋西辭看著他的小動作,也無能為力,隻是暗自握緊了拳心。


    “人我交還給你沒有問題。”何攸之抓著我的胳膊讓我站起來,但我根本麵色慘白,毫無血色,除了疼痛之外沒有一絲自己尚且活著的存在感,站都站不穩。


    “不過,既然她也不是孟言的未婚妻,以後,還請你們不要摻和我們何家的事情了,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何攸之抓著我胳膊的手暗暗用力,“不然下一次,我不一定還這麽好說話。”


    “自然,我夫人不懂事,今日多有得罪,何少爺海涵。”宋西辭麵無表情地答應著。


    何攸之輕巧地笑了笑,然後一用力,把我推到在宋西辭麵前。


    宋西辭又是心疼又是擔心,上前蹲下身,簡單掃了一眼我的傷口,然後把我打橫抱起,溫柔地安撫道:“沒事了小愉,我帶你迴家。”


    我點點頭。


    宋西辭的確是帶了人來的,但也沒有說的那種包圍了這艘船那麽誇張。


    他將我安置在後車廂,讓我躺在他懷中,然後吩咐司機先開車去醫院,等我包紮完傷口再返迴北京。


    司機不無擔憂提醒他說這一片畢竟還有何攸之的勢力,是不是應該早點返迴北京比較穩妥。


    宋西辭幾乎是叫著罵道:“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我一秒鍾都看不了小愉現在這個樣子!趕快給我開車去醫院!”


    我心裏覺得特別愧疚,這件事本來和宋西辭沒有半毛錢關係,我和何孟言,不管誰身陷囹圄其實都是活該,這是他們何家的事情,是何孟言的宿命,也是我的自找。唯獨宋西辭,他是個完完全全的外人,沒必要因此開罪何家。


    “你怎麽找來這的?”我虛著嗓子問道。


    “你別說話了。”聽到我嘶啞的嗓音,宋西辭無奈地歎了口氣,“陸離那小子也是可以,我一猜就是他告訴了你何孟言被何家的人帶走了。”


    果然是陸離,這家夥究竟做了多少事情。


    顯然,宋西辭也是這樣想的:“那小子真是貪,他賣完你人情不夠,還要賣我一個。你前腳離開北京,他後腳就告訴我,說你隻身去秦皇島的港口找何孟言了,料定我不會袖手旁觀。就我今天帶來的這些人,還有一大半是陸離借我的。”


    陸離的確計劃得無比周密,他博取了何攸之的信任,卻故意給何孟言少下藥,再放出風聲讓我去救他。他也知道我一個人辦不了什麽事,宋西辭肯定也不願意為了何孟言勞命傷財,於是他讓我身陷險境,宋西辭不得已必然出手相助。


    雖然我還是不知道他所為哪般,但我的確是大寫的服氣。


    還沒到醫院,我可憐巴巴地望著宋西辭,幾乎是哀求道:“能借我用下你手機麽?”


    宋西辭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找到一個電話號碼撥出去,然後幫我放在耳邊。聰明如他,一下子就明白我是想和何孟言聯係。


    三兩聲提示音後,何孟言並不久違的聲音又響在我耳邊:“宋西辭,我正好有事想找你,你……”


    “孟言。”我艱難地擠出來兩個字,像是撒嬌又像是唿喚。


    何孟言愣了一下,旋即驚喜地笑了:“小愉,你還好麽,你在哪,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知道我的聲音聽上去一點都不像沒事,但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真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康複了,“你呢,你現在在哪,你離開秦皇島了麽?”


    “我在唐山,我怕何攸之耳目太廣,會在路上攔我,所以從唐山轉了一下車。”果然,何孟言做事縝密,根本不需要我擔心,“你在哪?”


    “西辭來救我了。”


    我聽見電話那頭的何孟言輕歎了一口氣,我猜他心裏並不好受,他的女人為了他身陷險境,最後救她出苦海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迴北京了,你在北京等……”


    話音未落,我覺得特別困特別累,眼前一片漆黑,手機從我手中滑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同時耳邊傳來宋西辭的吼叫聲:“你開快點啊,離醫院還有多久?”


    第二天下午,我迴到北京。


    本來宋西辭堅持讓我在秦皇島的醫院再休息一段時間,但是考慮到何攸之的威脅,也看到我心急如焚的樣子,還是按我要求的,把我帶迴了北京。


    我第一時間看到何孟言,他來醫院看我的時候接了個電話,聲音比較大,我一下子就聽到了那頭滄桑而威嚴的斥責聲:“你太讓我失望了!”


    何孟言深吸一口氣:“爸。”


    看來那頭的人就是何家的老爺子,想把何孟言往絕路上逼迫的父親。


    他沒有迴避我,當著我的麵義正言辭反駁迴去:“您就算想讓我迴美國,您可以和我說,何攸之這種行為無異於綁架,你們真的這麽容不下我,想要盡快鏟除我麽?”


    “你說得這什麽話!”那頭的老人態度也並不和善,“我這是為整個何家好,誰讓你那麽不聽話!我聽說這次這個事還牽扯進來一個女人,不管這個女人是什麽人,她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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