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我這個人真的這麽衰?


    我訕訕地抬起頭,一張帶著戲謔笑容的麵龐遮擋住我的視線……


    不多時,我被兩三個人反剪著胳膊扔到一個房間的地上。看不出來,這艘貌似不起眼的貨輪裏麵還有這樣金碧輝煌的地方,雕欄玉砌,奢華無比。


    光是看這個房間,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一艘貨輪,外麵旅行社廣告的14999郵輪豪華遊的總統套房,估計也不過如此。


    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委屈了何孟言。


    何攸之一臉悠然自得,坐北朝南窩在他的真皮沙發裏,隨手扇著風,還用手帕精細地擦了把臉,悠然道:“小姐,上船補票麽?”


    補你妹的票啊,你綁了我男朋友,還好意思找我補票?


    見我死死瞪著他不說話,何攸之可能也是大少爺沒怎麽被瞪過,與我對視片刻就氣不打一處來似的,向我逼近,一把抬起我的下巴:“你再這樣看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扔海裏你信不信?”


    “信。”我不假思索道,順便冷笑著繼續瞪他,“你連人都能明目張膽地弄走,就是把我給扔海裏喂鯊魚,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何攸之表情微不可查地變化了一下。


    良久,他背著手轉過去,語氣陰沉起來:“你上船幹什麽來的?”


    “帶何孟言走。”我才懶得和他多廢口舌,況且這種人,我要真和他說什麽,也爭辯不過他,不如直來直去一點。


    何攸之來了興趣,饒有趣味看向我:“你知道麽?就憑你這句話,我本來可以放過你,現在也不可能了。要不然你說出點說服我的理由,能讓我不弄死你,把你一起帶到美國去。要不然……”他指了指夾板,“你可以自己選一個位置,我派人把你扔下去。”


    哇,怎麽都不給我活路唄?全身而退不可能唄?還想帶著何孟言走,你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是這個意思麽?我不敢問,我怕我一個言辭不當,他連位置都不讓我選,直接給我扔下海了。濃厚的海腥味順著風被吹進禮物,像是提醒著我處境的嚴酷與可怕。


    我咽了口唾沫。


    何攸之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臉,帶著一絲侮辱意味,提醒我現在待宰羔羊的身份。我其實也有一點後悔,怎麽就這麽大意了,連個口信都沒留,真要死在這了怎麽死的都沒人知道。


    “還有話說麽?”何攸之看著我,指腹在我臉上摩挲,非常可怕的觸感讓我一陣陣過電般的難受,“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帶何孟言走,誰主使的你,也許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誰主使的我,看來這個何攸之想得還很深也很周密。


    然而的確無人主使,我坦然地搖搖頭:“我自己上來的,沒有人主使我。”


    “你自己?”何攸之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不過僅僅愣了兩秒鍾,他就衝旁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立刻上來幾個人控製住我。


    把我按在地上弄得我一臉懵逼:“你要幹什麽?”


    何攸之很小心道:“把人給我捆了。”


    我哭笑不得,任憑他們緊緊地拿繩子在我身上繞了兩圈。什麽事兒嘛,還怕我突然跳起來拿把刀架何攸之脖子上?特工劇看多了吧?


    我苦笑著解釋道:“我沒那麽大本事,我要真有一身好本領,至於還沒出箱子就被你們發現麽?”


    “那就憑你,也敢隻身上這船?”何攸之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看來他的命真的很要緊,也很值錢,隨時會被人盯上一樣,才養了他這處處謹慎的習慣。


    “我沒有辦法,我也希望我手下有幾百號人,能輕易把你包圍,逼你把何孟言交出來。”我感覺我真的是很坦誠了,畢竟,就我現在如此劣勢,我除了實話實說沒有任何選擇,“但是我真的不能和你們何家比,我沒有那麽大本事,我隻想帶何孟言走。就算今天我死,我都得和他死在一起。”


    何攸之眯起眼打量著我,緩緩問道:“你為什麽要帶他走?”


    “他想留在北京!他不想去美國!”我忍不住申辯道,“他的心血都在這裏,他要帶著何氏固業翻盤,你們何家阻攔他、算計他,這些都算了。現在非要用這種招數,逼他放棄自己十幾年的心血和事業麽?”


    也許是我太慷慨陳詞,也許是我知道的太多,何攸之開始重新思考起一些事情。他在我麵前踱步了好一會兒,才停在我麵前,又是將我下巴一抬,逼迫我凝視著他的眼睛,狠厲道:“說,你是什麽人?你怎麽會了解何家的事情?”


    “我是何孟言的未婚妻。”我挺著胸脯理直氣壯,“我要帶他走。如果你想見他,可以等到我們辦婚禮的時候出席,而不是用這種下藥的方式弄倒人帶走!”


    何攸之明顯被“未婚妻”三個字嚇到了,對於他來說,這三個字未免有點重。我也知道,何家的男丁基本都是有目的性的婚姻,所以何孟言久久沒能娶到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卜悅。最後還是何孟言奶奶出馬,花錢勸走了卜悅。


    所以對於何攸之來說,我的這句話似乎也不那麽可信:“我怎麽不知道他有未婚妻這件事?”


    我冷笑著:“那你知道他多麽難?為了不被你們這麽所謂的親人坑害,他的處境多麽艱苦多麽挫折?我知道你們是個大家族,知道何老爺子位高權重,也知道何先生您擁有多麽巨大的商業王國。但這不代表你們就可以出賣孟言,就可以犧牲掉他,以他為代價成全你們見不得人的勾當!”


    話音未落,重重一巴掌落在我臉上,何攸之原本溫文爾雅的神色變得暴戾起來,捏著我下巴的手暗暗用力,似乎要夾碎我的下頜一樣:“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有資格評價我們何家的事兒?你信不信……”


    “我信!”雖然知道我這樣很欠抽,但反正我已經被抽過了,完全無所畏懼,“我信你把我扔下海喂鯊魚,雖然這是內陸海沒有鯊魚。我也信你要是高興了,你能把我五馬分屍碎屍萬段。你別拿這些嚇唬我,我不怕死,我是何孟言的妻子,死在他身邊,我心滿意足,我高興。我今天就是活膩了,非要把這些話說出來。”


    其實我也不是活膩了,要知道,大多數的時候,人的求生欲是能戰勝一切的,我當然想活,還想和何孟言白頭到老心心相印。但我既然已經身陷囹圄,無人會救,不如大義凜然一點。說實話,我覺得我現在這樣被綁著扔地上,還挺有革命烈士英勇就義的悲壯感。


    那頭何攸之已經被我氣得有點火冒三丈,我非但沒有見好就收,反而愈演愈烈:“還有,你們何家怎麽就不能評論了,既然敢做,有什麽不敢讓人說?嗬,你們費盡心機不辭辛苦,把孟言整上這艘船帶迴美國,不就是為了掩人耳目,讓知道你們利用何氏固業做不法勾當的人永遠開不了口!”


    “把她給我扔到海裏去!”何攸之懶得再聽,確實,我感覺他是挺真心想把我扔下去的。我聲音大又聒噪,說的話還這麽紮心。


    兩三個人立刻又架住我,其中一個還有點猶豫:“何大少,真扔麽?”


    何攸之深吸一口氣,看著我:“是你自己不想活的,怪不了我。”


    我見那群人真的動起手來,我剛才的大義凜然就沒有了,我叫道:“等一下!”


    何攸之諷刺地看著我:“現在認慫了?你要是跪這給我磕三個響頭,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暫時不弄死你。”


    “弄死我也可以!”我咽了口唾沫,還舔了舔幹澀的唇,“讓我見一麵孟言。”


    “你這出苦命鴛鴦演得可以啊,我非不讓你見呢?”何攸之現在是大爺了,他掌握著我的生死大事,完全有能力和我談條件。


    非不讓我見我也沒辦法,但我很硬氣,我說:“你今天弄死我,除非你也弄死孟言,不然他遲早會為我報仇。我是戴著婚戒的何家媳婦兒,我肚子裏還有何家的種。你殺他老婆殺他孩子,還知會他一聲都沒有,你覺得他要是就這麽放過你,他還是男人麽?”


    果然,孩子這招還是有用的,何攸之真的猶豫了一下,目光也轉到我平坦的小腹上。


    要真有孩子就好了,想到這裏我還不自覺湧現出一絲悲涼。


    何攸之眉頭深鎖,依舊質疑道:“你說你是他未婚妻,你有什麽證據?”


    “你問他啊!”我不講理道,“何孟言自己就是最好的證據。”


    見何攸之陷入了沉默,我有些確定他暫時不會真弄死我。


    就在我想著怎麽繼續和他周旋的時候,門口匆匆跑進來一個人:“何大少,不好了,出事了!”


    嗨呀,我就喜歡聽這種話,他們不好我就好了。


    何攸之煩躁地甩甩手:“說,怎麽了?”


    “人……人給他跑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如果愛下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度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度度並收藏如果愛下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