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刀放下,然後把我鬆開。”我循循善誘著,卓夢婷是個心思其實很單純的人,她沒什麽花花腸子,也沒什麽壞心眼,雖然有時跋扈了一點,但這本身不就是一個單純的人慣用的偽裝麽。


    卓夢婷真的向我靠近,我覺得她是想鬆開我的。


    偏偏這個時候荔枝又叫了起來:“你開不開門,不開門我踹了啊!我告訴你,外麵都有警察,你肯定跑不了的,你乖乖放下武器投降,我還能考慮給你留條活路!”


    “你別踹門!”一句話就惹得卓夢婷慌亂起來,荔枝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眼看著我就要攻破對方的心理防線,全被她的大吼大叫攪合了。卓夢婷又舉起她的刀,起初對著我,然後又對著門,喊道,“你要是進來我就殺了她,我殺了她你信不信!”


    殺了我?我還真不信。我特別想掏出母親教育孩子的語氣,語重心長地勸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我知道,卓夢婷完全亂了,什麽都不會聽進去的。


    “好,你自找的!”荔枝也氣焰不減,說完之後,“哐”的一聲門被踹開,和我剛開始踹門的樣子如出一轍,看上去很帥,然後很慫。


    真看到刀子,荔枝也傻了眼,張大嘴愣了好幾秒才道:“你別動我嫂子,你要是敢碰我嫂子一根頭發,我哥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可能是沒想到對方真的會破門而入,卓夢婷更害怕了,把被捆著的我從床上拖起來,刀子架到我脖子上。我其實不怕她很真劃拉一刀,我就怕她的手抖著抖著就給我血管大動脈給抖出個口子。


    為此我還很尷尬地提醒道:“夢婷,你刀拿穩點行麽!”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卓夢婷又哭了,“再哭我真砍了,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這樣,我都是被逼的……”


    “夢婷,你先冷靜點,我們和警察說清楚情況,不會有事的。”我好言安撫。


    “沒用的!就算警察放過我,許巍然也不會放過我!他手上還有我的裸照!他要是把那些照片寄給我父母,再放到我們公司的網站上,我就徹底身敗名裂了……”


    她絮叨著,那邊警察勸著,荔枝罵著,何孟言冷眼旁觀著,人生百態啊……


    卓夢婷越說越激動,手一抖,我一撮頭發落到地上。媽的,看來這刀子還很鋒利,下一次她再抖,保不齊落到地上的是不是我的鮮血淋漓了。


    何孟言終於向前走了一步:“你別動手,你把刀放下,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說,你有什麽條件現在也可以開出來。其實你綁架宋南音,無非也是為了找她哥勒索對吧。吳愉是無辜的,你現在有什麽要求你也可以告訴我,南音的哥哥能滿足你的,我也都會滿足你。”


    “真的麽?”卓夢婷眼睛裏重新燃起希望,“許巍然說……他說,說讓把他哥撈出來,隻要他哥沒事,這個女孩就沒事……”


    原來許巍然在這等著啊,真是他大少爺的做派,沒頭沒尾沒有邏輯性,他這計劃成功的可能性有幾成?就算綁來了荔枝,宋西辭是何氏固業的股東,他就一定有本事撈許輝然?再者說,就算還引來了我,何孟言就一定會出手相助?


    我現在終於知道何孟言為什麽要撤了與許氏兄弟的合作,這一對兄弟除了吃喝玩樂,還真是沒什麽真本事。反正許巍然那些招數,用來用去就是下藥下藥下藥,齷齪又無力。


    “好,你告訴許巍然,我答應他。”何孟言點點頭,“你現在,把刀放下,讓吳愉過來。”


    “不行!”卓夢婷一開迴絕,“許巍然還說,你現在就去辦,你把事辦成了我才能放人。”


    “好,我現在就去辦。”何孟言很淡定,在荔枝耳邊低語幾句,轉身就走了。


    辦個毛線,我絕對不相信何孟言現在真的會去辦。就算他想,這也是耗時耗力的事情,大晚上十二點,他能上哪去辦。


    荔枝在門口胳膊架胸前,倒也是氣定神閑,她用極其輕蔑的眼神掃了掃卓夢婷,不屑道:“你說一個女孩子,瞧上去也年輕漂亮,幹什麽不好幹綁架這種事?許巍然是給了你多少錢,我加個零給你,這大晚上的你也別折騰了,放我和我嫂子迴去睡覺行麽?”說著她還打了個嗬欠。


    卓夢婷看向我,小聲道:“吳愉,你真結婚了?”


    我點點頭:“千真萬確,她真是我小姑子,姑娘脾氣不好,你包容點。”我歎了口氣,好好的同班同學,突然就變成兵戎相見,實在讓我百感交集,“夢婷,要我說,你還是現在放手吧,我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我不會追溯你的責任,我會說就是我們鬧著玩,如果要拘禁要罰款都我擔著。至於許巍然那邊,我幫你想辦法,我不會讓他把你照片放出來的。”


    “真的?”她看著我,眼淚汪汪。


    “真的。”我點點頭。


    卓夢婷想了想,手終於垂了下去。


    也是這一瞬間,槍聲響起,她倒在了我懷裏……


    我為了這一槍驚魂難定,也為了這一槍好幾宿睡不著。卓夢婷沒死,子彈從她肩胛骨穿過去,警方開的槍,荔枝在一旁喊叫,說看啊綁架犯現在終於放鬆警惕了,你們幹什麽呢,救我嫂子啊!


    可能警方也誤以為卓夢婷真是什麽窮兇極惡之徒,這種綁架行為也算是惡劣,才招來了用武力解決問題。與此同時,何孟言出現在我麵前,他接了個電話,電話裏說已經控製住許巍然了。


    原來何孟言沒有走遠,他直接和警方合作抓了幕後愚蠢的黑手。


    許巍然也是有意思,原來他就藏在這間賓館的另外一間房裏,默默地觀察著樓上的動靜。看到警察蜂擁而至,他想逃跑,然後在門口被抓個正著。


    看到我和何孟言的時候,他還冷笑著:“何孟言,你知道麽?就這個女人,你以為她幹淨!我告訴你,當年馮安洋親手把她送給我,就為了讓我幫他處理他爸的事情,還說讓我好好照顧她!你別說,這女人那會兒是幹淨是嫩,滋味那可是好得很!怎麽樣,何孟言,這破鞋你穿得還舒服麽?你快問問她,還記不記得我這個,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麽!”


    何孟言摞了摞袖子,當著警察的麵,我上去一把拉住他,怕他要動手。


    然後沒等我說什麽,突然聽到許巍然一聲慘叫,捂著襠部就蹲了下去。


    “去你媽的,你放屁!”荔枝這暴脾氣先忍不了了,對著他下身踹完一腳,還抓著他的頭發想打,被警察都控製住。


    控製得住她那小身板,控製不了她那大嗓門啊,荔枝破口大罵:“你他媽不許那樣詆毀我家安洋,安洋不是那種人!明明就是你個敗類,你覬覦瑤瑤美色,你不是人!”


    “嘶……”馮安洋依舊蹲在地上,想必荔枝那一腳並不輕,他喘著氣冷笑道,“你知道什麽?喲,沒看出來,你也和馮安洋有瓜葛?那我告訴你,你還不知道他去美國留學之前的事情吧,那時候這位瑤瑤小姐還是他女朋友。那天晚上,她在我身下,叫得可是帶勁得很啊!”


    荔枝不知怎麽做到的,一把掙脫了周圍的警察,對著許巍然蹲在地上的身子又踹了兩腳:“我告訴你許巍然,沒有人比我更知道那天晚上了發生了什麽!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那天晚上”,這幾個字像是炸藥,總是在莫名其妙的時候炸開。尤其是這一次,當著何孟言的麵。


    我看著馮安洋的冷笑,自己心裏也不住冷笑。說來多有趣啊,終於還是被何孟言知道了,他當年花錢買的所謂的處女,根本不是我的第一次。


    我不想看他的表情,不想看他聽到這些話時作何反應。


    警察也許是怕荔枝更加過激的行為,把許巍然帶上警車,揚長而去。


    後來很尷尬,我開著車把何孟言送迴了公司,然後帶荔枝迴家。前半段我們三個人各自沉默,荔枝玩著手機,時不時飆幾句髒話,何孟言坐我旁邊,寡淡清冷地望著窗外。


    撂下何孟言,我終於開口:“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荔枝冷哼一聲,扔下手中的手機:“你終於問我了?”


    “為什麽你會知道那天的事情?”我覺得很疑惑,“馮安洋告訴你的?還是別的什麽人?那個時候明明我們都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荔枝道,“我也就是那天認識你的,不僅如此,我也是那天認識得安洋。”


    雖然那晚的事情不忍迴憶,但既然已經在這樣一個相仿的夜被勾起,我也不妨再去聽一聽。


    外麵的車水馬龍慢慢稀薄,華燈也一盞盞地斂起光輝,過去很多個這樣的夜晚,我從尊煌下班,坐在出租車上,遊曆過北京沒有一寸屬於我的大街。


    這個夜晚也如此寂寞,如此多彩,如此翻江倒海。


    我看向窗外:“你說吧,那天……到底是怎麽迴事。”


    “其實……”她聲音低下去,“你從來沒有被許巍然糟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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