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當年的事情,馮安洋縱然千般苦衷,到底心甘情願把我交給了許巍然。我不信他不知道許巍然口中的“樂一晚上”是什麽意思,但是這一晚上就能保自己無虞,馮安洋明顯在自己心裏顛出了輕重。


    一陣晚風吹過,在這初秋吹皺了我的心。


    我看著許巍然,冷冷問道:“你把我騙出來,就是為了幫我迴憶一遍當年的事情?”


    “對啊,而且我告訴你。”他笑得格外可怖,“我還會讓當年的事情,重新再來一遍。”


    我想罵他,卻不知該罵些啥,最終氣衝衝地甩袖子走了人。


    許巍然沒有攔我,也沒有多說什麽,看著我跑上天橋。沒多久,馬路邊響起他敞篷小跑得引擎聲。


    我迴到宿舍的時候,小朱已經躺下了,滿臉迷蒙的笑意,一看就是酒醉的模樣。見我迴去,她更是誇張地笑著,非要拉我說話:“小愉,你知道我今天去哪兒了麽?”


    我沒什麽心思理會她,尤其我現在迴答什麽,她明天早上也都記不住,就嗯嗯啊啊地搪塞過去。


    小朱卻有興致的很,說什麽卓夢婷的男朋友是個富二代,帶她們去了三裏屯那邊的一家酒吧,那裏一瓶洋酒就兩千多,一瓶可樂都得幾十。小朱說得很興起,還帶著一絲炫耀的味道,仿佛這樣的物質享受讓她多麽高人一等。


    我想可不是麽,這種地方隨便什麽酒都成百上千。有時候你們還能遇上漂亮的賣酒小姐,她們騷得很,嗲聲嗲氣,你需要還能陪你喝個交杯。你們也別嫌人家賤,賣掉一瓶兩千塊錢的錢,她們口袋裏就能進兩三百,雖然還要分至少一半給上麵的經理。


    看我不迴應她,小朱趁著酒醉叫了我兩嗓子,然後說得更加繪聲繪色。什麽許巍然送卓夢婷的表就要一萬多,還有許巍然的車,說是限量版,七位數朝上呢。


    我心裏想,這和你又有什麽關係呢。但話到嘴邊,我還是選擇吞下去,什麽都沒說。


    我另一個室友白雨溪看不下去,衝她喊了一嗓子:“小朱,睡吧。”


    小朱見始終沒人搭理,也是沒勁,砸吧砸吧嘴就倒頭睡下了。


    白雨溪走過來拍拍我肩:“沒事吧小愉?”


    “沒事啊。”我強顏歡笑,“怎麽啦?”


    “你出去一趟迴來,就看上去怪怪的。”


    “吹了風,有點不舒服。”我胡亂編了個理由,也洗漱洗漱,上床躺下了。


    在床上,我卻輾轉難眠。我腦海中總是迴放著好多雙手,在我赤裸的肌膚上遊走的一幕。那是我被下了藥後的記憶,不那麽真切,卻那麽深刻。


    我特別想睡下,但是好不容易步入睡眠,夢境又不自覺地迴到那一天。


    我心裏一驚,便又從夢裏醒來。好在周圍是黑黢黢的宿舍和翻著身的室友,而不是觥籌交錯的夜總會包房。


    那天晚上的事情發生之後,我在賓館一個人呆到中午。其實那一個上午,馮安洋給我打過很多電話,我不掛,但是也不接。我伴隨著那個手機自帶的鈴聲,在床上緊抱著自己不住瑟瑟發抖。


    直到前台打來電話,問要不要續房的時候,我才洗了把臉,選擇離開。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雖然很多人,諸如許巍然,不用我告訴就已經知道了。


    迴到學校,馮安洋在我宿舍樓下守著,我的室友已經被他騷擾了個便,都說我真不在宿舍,真一晚沒迴來。


    看到我蹣跚著步伐往宿舍挪,馮安洋衝過來一把抱住我,一臉關切地問道:“小愉,小愉你沒事吧?”


    我想推開他,迫切地推開他,但我一點勁都沒有,我隻能軟著嗓子道:“你走開。”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我不想說這些。”我輕飄飄地在他胸前推了一把,“你走,別讓我見到你。”


    他還在盡力想解釋什麽:“小愉,我……”


    我卻用所有的力氣喊了一句:“你走啊!”


    這一聲也許真的很大很嘶啞很難聽,總之宿舍樓下約會的男女,來往的同學,一下子都被我這一句吸來了目光。


    但也就是看了一眼,他們就收迴自己寶貴的,對男女朋友吵架司空見慣的眼神。


    馮安洋也愣住了,他隻能鬆開我:“那好吧,你先冷靜冷靜,有什麽事隨時找我。”


    之後的日子裏,我拚命想掩蓋這件事情的發生。我當時可能真的太幼稚,也太傻了,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補救方式,也就是把這層膜補迴來。


    其實一個處女膜修複手術並不難,但我當時真的是窮。為了這幾萬塊,我四處借錢,想了很多辦法,才終於湊夠了一個手術的費用。


    我知道,其中有一部分,是馮安洋聽說我在借錢之後,托我周圍的朋友借給我的。我並不在乎,反正最後每筆我都一一歸還。


    這筆錢我還了很久,幾萬塊對我來說已經是一筆巨額了。也就是為了還這筆錢,我第二次走進尊煌,隻是這一次,是為了賣酒。


    說起來還有個很湊巧的事情,我當時做手術的醫院,就是後來陪夢夢去打孩子的醫院。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畢竟珊珊說過那是一家黑醫院。不過想想後來和何孟言在床上的效果,做得倒還挺逼真。


    迴想著這些事情,這一夜顯得格外漫長,熬到不知道淩晨什麽時候,我才半夢半醒地昏過去。


    第二天我昏昏沉沉睡到快中午,室友三三兩兩出去了,有的約約會,有的去麵試,總之各自有事。


    我會醒,是因為一個人衝進了我寢室,指著我的床就破口大罵:“吳愉,你要不要點臉啊?勾引別人男朋友,你怎麽那麽騷呢?”


    我聽到有人罵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揉揉眼睛看著床下麵叉腰站立的卓夢婷,我就知道我真的被人罵了。


    我問她:“怎麽了夢婷?有話好好說,這大清早的你罵什麽人呢?”


    “我罵你罵錯了麽?你不就是不要臉,你不就是個騷貨麽!”沒想到啊,卓夢婷漂亮而婊氣的臉蛋下還有這麽烈的一麵。雖然她罵得很難聽,我倒是並不反感,甚至認為她現在比平時那副矯揉造作的模樣可愛多了。


    我耐著性子從床上坐起來:“到底怎麽了?”


    “你還裝?我問你,你昨晚是不是見了我男朋友?”


    “是啊,在快遞點外麵,我不是還和你說了話麽。”


    “滾犢子!”卓夢婷不聽我打馬虎眼,“我是說後來!晚上!你們還見了麵是不是?”


    不知道被哪個不開眼的看到了,竟然報告給了卓夢婷。


    我心煩意亂地點點頭:“對,我出去接小朱,碰到他了。”


    “你理由還能編的再假一點麽?”卓夢婷輕蔑地笑著,“小朱是我送迴來的,你去接個大頭鬼啊接!”


    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我不可能說出我和許巍然之間的過節,更不可能說出那些不堪迴首的過去。


    我攤攤手:“夢婷,不是你想的那樣。”


    “都抱在一起了,還能是哪樣?”


    那是抱在一起麽,明明是我想打他,被他抓住還拉了一把。這通風報信的人也不是個東西,何必添油加醋想當然呢。


    看我歎著氣不說話,卓夢婷一臉得逞的樣子:“看吧,沒話說了吧,終於承認了吧。我以前沒發現你這麽不要臉呢,四年了,臨畢業了你給我演這麽一出。吳愉你也太不是東西了,你讓我怎麽辦啊。我對許巍然是真心的……”


    卓夢婷越罵氣焰越下去,最後竟然一屁股坐我椅子上“嚶嚶嚶”地哭起來。


    我心裏暗自罵自己,這一天天遇到的都是什麽事啊。但看她那樣,我也是恨不起來。隻好從床上爬下去,安慰她半晌,又是保證自己和許巍然絕對沒關係,又是發毒誓咒自己。


    勸了好長時間,卓夢婷才哭著抬起頭,問我一句:“真的麽?”


    “毒誓都發了,你還想怎麽樣?”


    卓夢婷依舊將信將疑,好在還是暫時被我勸走了。


    這幾天的事情也實在是糟心,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宿舍關了一下午。直到晚上的時候,何孟言說他有個局,讓我陪他去。


    我本來覺得自己不在狀態,想要拒絕。但轉念一想,我倆也是有幾天沒見麵了,加上上次見麵還是何孟言那跌到穀底的狀態。於是一半牽掛,一半不放心,我答應了他的邀約。


    何孟言晚上帶我去的是個宴會,和上次拍賣會的形式有些相似,除了沒有那種重口味的“拍賣品”。


    宴會上最多的是兩種人,一種是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一種是身段妖嬈的外圍女小網紅。看著她們一個個腰細胸大腿長,再低頭看看自己沒什麽料的身材,我一時間有些尷尬。


    何孟言也許是看出了我這種心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漂亮惹火的網紅臉:“看到那邊那個沒?”


    我沒好氣:“看到了,怎麽,喜歡啊?”


    “我最討厭那種長相的女人了。”他趁機摸了把我的臉,“野花哪有家花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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