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傾將磨好的咖啡豆倒進杯子,又加了新鮮的熱牛乳和糖,沈儒良喜歡牛乳,每次都要加很多,他喝的咖啡裏,幾乎沒有什麽水的成分。

    沈儒良這話是同劉氏說的,頗有些神秘兮兮的樣子:“這陣子我們的生意少了一些,葉先生出事了。”

    沈雲傾的手一頓,牛乳傾灑了出來,慌亂之餘,她急忙拿起抹布去擦,同時豎起耳朵聽著沈儒良的後話。

    “葉先生被人暗算了,傷得不輕,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沈儒良歎息一聲:“我去看了幾次,但是葉先生誰也不見,病房外麵全是人,也不知道裏麵的情況如何。我還好,有人客氣的請我迴去,有的人直接就被轟了出來,就連葉家人都見不到他。”

    劉氏不由緊張起來:“不會真出什麽事吧?”

    劉氏擔心的是葉笙一旦死了,碼頭上的生意就要另落別處了。

    沈儒良搖搖頭:“誰知道呢,現在生死不明,對外說是受傷靜養,我覺得隻是緩兵之計,也許傷得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重。”

    夫妻兩個說了會兒葉笙,又聊到別處去了,等了好一會兒,沈儒良才咦了一聲:“雲傾,我的咖啡呢?”

    沈雲傾這才收迴神思,端著泡好的咖啡放到沈儒良麵前,又端了一杯牛乳給劉氏,劉氏可經不起咖啡這種東西提神,不然這一晚上就剩下輾轉反側了。

    沈儒良端起杯子,高興的喝了一口,結果就噗了一聲,一隻手摸著嘴唇,另一隻手飛快的放下杯子。

    “我的乖女兒啊,你這是要燙死你爹啊。”

    沈雲傾嚇了一跳,用手去摸那杯子,竟然是滾燙的,她急忙倒了杯涼水,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沈儒良用涼水漱了口,擺擺手:“沒事,也不是很燙。”

    劉氏在一邊數落了沈雲傾幾句:“這孩子,平時都是穩穩重重的,今天怎麽這樣毛手毛腳,真要把你父親燙到了,你還不得心疼死。”

    “行了,孩子又不是故意的。”沈儒良絲毫不介意,倒是關心起沈雲傾:“雲傾,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沈雲傾搖頭:“聽到父親說家裏的生意可能有變,一時替父親擔心,所以就走神了。父親守著沈家留下來的這份基業不容易,女兒不希望父親再為家裏的事擔驚受怕。”

    “還是我女兒孝順。”沈儒良拿起咖啡杯吹了吹,“這次可以喝了,我女兒泡的咖啡真好喝啊。”

    劉氏和沈雲傾都笑起來。

    ~

    迴到屋裏,秋彩正在鋪床,現在天氣轉涼,她提前放了一個熱水袋子在被窩裏,這樣睡覺的時候就不會因為突然的涼氣而覺得冷。

    “老爺也真是的,這麽晚還叫小姐去泡咖啡,府上哪個丫鬟不能做這事啊?”

    沈雲傾道:“父親喝多了,他一喝多就喜歡把我叫過去說話。”

    其實她最喜歡的就是喝多了的沈儒良,喜歡拉著她說些家常話,喜歡喊她乖女兒,這種父慈子孝的感覺無比溫暖。

    隻是今天晚上並不愉快,她總算知道了葉笙消失了近一個月的原因。

    沈雲傾躺在床上,卻是久久不能入睡。

    他平時出行不都是前唿後擁嗎,為什麽防範的這樣嚴密還是讓人有機可乘,他那些本事就隻在她的身上才管用嗎?

    沈雲傾不由開始鄙視他。

    這一晚,沈雲傾睡得極不安穩,甚至半夜還做了一個夢,夢見葉笙坐在她的床前給她挑田螺,他挑了好大一盤,她一看就氣得罵他:“你是不是閑得沒事幹了,青幫是福利社嗎?”

    他不怒反笑,把挑好的螺肉喂到她的嘴邊,她賭氣不肯吃,卻一轉頭看到出現在他背後的黑影,還有一把烏黑的手槍。

    她嚇得喊出了聲音:小心!

    沈雲傾猛然坐了起來,被子裏的暖水袋還是熱的,她的身上卻有些發涼 ,她拿過一邊的懷表打開,才是淩晨三點,窗外一片漆黑。

    她重新躺下去,隻是覺得冷,不由抱緊了那個暖水袋。

    ~

    沈儒良最近應酬不斷,大概是之前攀上了葉笙這棵大樹,再加上少帥暗中的幫助,沈家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前來請沈儒良一起做生意,或者是喝酒聊天的人也越來越多。

    沈雲傾泡好了咖啡,沈儒良開心的端過去,享受般的喝了一大口:“天天在外麵應酬,迴來後能喝到寶貝女兒親手泡的咖啡,也算是盡享天倫之樂了。”

    沈儒良真是喝多了,連寶貝女兒幾個字都說了出來。

    沈雲傾聽著暖心又高興,無論沈儒良和劉氏的關係怎樣,又娶了多少姨太太,但沈儒良對她是真心的好。

    劉氏笑道:“這有什麽用,雲傾早晚要嫁人的,你這咖啡也喝不了幾天了。”

    沈儒良忽地坐直了身子,想到宋家再想到秦家,不由皺眉:“雲傾的親事寧缺毋濫,再有上門提親的,必須經過我的同意,我要讓人徹徹底底的去查,有一點不妥的也不行。若是沒有合適的,我們雲傾大不了不嫁人了,留在家裏,我養她一輩子。”

    劉氏知道沈儒良是喝多了才會說這樣不計後果的話,這個年代留在家裏的姑娘都是殘次品,一輩子被人恥笑,就算沈家將來富甲天下也抹不掉這個恥辱。

    沈雲傾卻是十分高興,在背後給沈儒良捶著肩膀:“就聽父親的,以後不嫁了,專在家裏給父親泡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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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儒良大笑,父女倆同仇敵愾,劉氏是又好氣又好笑。

    夫妻倆都沒覺得沈雲傾每天跑過來的行為有什麽反常。

    “葉先生還沒出院嗎?”劉氏突然想起這迴事,就順口問沈儒良。

    一旁的沈雲傾立刻豎起了耳朵。

    沈儒良道:“醫院的消息封鎖的很嚴,暫時沒什麽消息傳出來,這人是死是活也沒人清楚。”

    “我覺得葉先生看起來挺和善的,長得也好,一點也不像打打殺殺的人。”

    “婦人之見!”沈儒良嘲弄的哼了一聲:“你以為青幫就是拿著刀槍天天在街上跟人火拚的?人家有自己的產業,有碼頭,有舞廳,有礦廠,有房產,規模大到你無法想像,至於那些每天在街頭打架生事的小混混,不過就是青幫的最底層,真正的元老,都從事著賺錢的行業。”

    劉氏念了一句“原來如此”,兩人便不再談論了。

    沈雲傾默默喝了一口咖啡,眉頭下意識的擰在一起。

    難道葉笙真的遭遇了什麽不測,現在生死未卜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沈雲傾迴到了自己的院子,看到站在門口等她的秋彩,她幾乎是鬼使神差的說道:“讓趙坤去查一查,葉笙到底出了什麽事。”  秋彩有些驚訝,顯然沒想到自家小姐還會關心一個黑道冷梟,她眨了眨眼睛,卻沒有多問。

    第二天一早,左五迴來了,左五本來是去查齊卉芳,中途又替沈雲傾去做別的事,這才耽擱了許久。

    不知道左五跟沈雲傾說了什麽,沈雲傾晚上就沒有去沈儒良和劉氏那裏。

    秋彩進來說,她已經讓趙管事去查葉笙受傷的事了,沈雲傾沒什麽好臉色:“不用查了。”

    秋彩一臉不解,不過也沒多問什麽,她看得出小姐的心情不太好。

    “小姐,一會還去老爺那裏嗎?”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小姐就每天晚上往沈儒良的院子跑。

    “不去了。”沈雲傾拿起一本書看起來。

    倒是沈儒良喝了酒就思念女兒,把她叫過去說了會話,沈雲傾迴到院子後,天色已經不早了。

    她轉身鎖上門,剛一迴身,嘴巴便被一隻大手捂住,在她要掙紮的時候,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是我。”

    沈雲傾大吃一驚,說話的人此時不是應該躺在醫院裏嗎?

    他的手圈在她的腰間,幾乎是貪婪的將下巴抵在她的頸邊,帶著涼意的唇掠過她細嫩的皮膚。

    沈雲傾忍不住輕輕戰栗,用力想要推開他。

    “別亂動,碰倒什麽東西就麻煩了。”他含住她的耳垂,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像是有電流從身上通過,沈雲傾有種快要瘋掉的感覺。

    她的確不敢出聲,秋彩就睡在外間,而且睡覺一向機敏,她真要弄出點聲響怕是會驚醒她。

    她壓低聲音,滿是惱怒:“你想做什麽,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還有,這是我的房間……”

    “我知道。”他的笑聲從她的頸間傳來:“我不會摸錯門的。”

    沈雲傾深吸了口氣:“你不是應該在醫院裏躺著嗎?”

    看他的樣子,哪有半點受傷病重的樣子,會有重病的人還有心情耍流氓嗎?

    他笑起來:“原來你不是對我漠不關心,起碼知道我在醫院躺著的事情。”

    要說曲解別人的意思,他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這件事人盡皆知好嗎?”沈雲傾頓時有些無語。

    “沈雲傾,我很累了。”他突然從後麵將她抱了起來,“我們睡覺好不好?”

    沈雲傾大驚失色,急得想咬他,“你放開我,葉笙,混蛋,放開我……。”

    他像是聽不見,抱著她就往床上去了。

    沈雲傾掙紮的厲害,不知道哪一下撞在了他的胸前,隻聽他一聲悶哼,身子不動了,兩個人齊齊倒在了床上。

    沈雲傾急忙爬起來,她剛才似乎是撞到他了,再見葉笙閉著眼睛,表情十分痛苦。

    她不由慌張的問道:“你真的受傷了,我是不是碰到你傷口了?”

    床上的人不說話,沈雲傾便有些急了,“喂……”

    ps:葉先生,你是真的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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