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風。”還是督軍一眼認了出來,大驚著張開了嘴巴:“怎麽可能,你怎麽知道這道門?”

    楚南風微微一笑,目光鎖定在沐晚的身上。

    剛才隻是聽到她的聲音,他就已經心癢難耐,此時看到她的倩影,他的心底如同掀起了狂風巨浪,激動的感情幾乎無法遏製。

    她穿了一身淡藍色的衣裙,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雖然有丫環撐著傘,還是有水珠順著額前烏黑的發絲滴落下來,那巴掌大的臉蒼白的如同暗夜中盛開的白玫瑰。

    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美了。

    美得讓他覺得這世上的女人都是如此的庸俗不堪。

    “楚南風,迴答我的話,為什麽你會知道這扇門?”督軍怒目圓瞪,雖然他病得不輕,可他還不想死。

    楚南風皺眉,“你可以出來了。”

    從他身後走出一個穿著灰布衣服的中年人,大概無臉麵對淩家人,一直低著頭,可這也不妨礙劉管家一眼認出了他:“淩老四。”

    淩老四的頭更低了幾分。

    督軍沒想到會是淩府的下人淩老四,想當初“淩”這個姓還是自己賜給他的,隻因他為人忠誠,對淩家一心一意。

    “淩老四,你這個奸佞的小人,枉我淩家視你如心腹,你卻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

    淩老四突然就跪了下去,抹著眼淚磕頭:“我對不起老夫人,對不起督軍,對不起淩家,我也是不得已啊,他們抓了我的兩個孫子,我不能讓我們家絕後啊。”

    督軍還要再罵,老太太已經擺了擺手,楚南風想要抓住他們所有人,豈能提前沒有準備,就算沒有淩老四,也會有張老五,李老七,這淩府上下這麽多人,楚南風想從中找出一個熟悉淩家地形的簡直易如反掌。

    “我淩老四愧對淩家。”淩老四突然仰天一吼,一頭朝著旁邊的石頭撞了過去。

    眾人皆是一驚。

    沐晚看著那身體漸漸滑落,石頭上的血跡被雨水無情的衝刷,而在前院,還有數不清的淩家人在為淩家拚盡最後一絲力氣。

    “母親,督軍……。”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大家這才看到雨幕後的暗影裏還站了兩個人,三姨太發髻鬆散,十分狼狽,而靜修身上的道服雖然也已濕透,但整個人卻是鎮定自若,手中捏著佛珠,閉著眼睛不斷的念經。

    她們本來應該已經逃出去了……

    果然,就算他們一開始的時候想要逃,也是逃不了的,楚南風早就封死了這淩府前前後後的所有去路,他們現在對他來說就像是關在籠中的鳥,雖然天空近在眼前,卻是難以逾越困著的牢籠。

    “楚南風。”沐晚從傘底走出來,平靜的目光直視著他:“你想要的不過是能夠要挾淩慎行的人質,你把他們都放了,我給你當人質,隻要我在你手裏,他一定會來找你的。”

    “嫂嫂,我們不走,大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雪秋急道:“我不怕死。”

    老太太喘了一口氣:“沐晚,我們淩家不需要你這樣做,大不了大家死在一起。”

    “奶奶,雪秋,你們還不明白嗎?他想要的根本不是我們的命。”沐晚壓低了聲音,“你們有沒有想過,一旦漢城保住了呢,一旦希堯打了勝仗呢,我們就會成為他的累贅。”

    幾人都是一驚。

    楚軍這樣兇猛,幾乎是所向無敵,淩軍怎麽可能會贏?

    但隻要淩慎行還在,一切都有翻盤的可能。

    “奶奶,被他抓住的人越多,希堯就越為難,你們先逃出去,我有辦法對付他。希堯之所以匆匆趕迴來,就是想保住我們淩家,我們不能這樣白白的搭上性命。”

    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著竹葉,讓沐晚的聲音幾不可聞。

    “你們先走,我自有辦法脫身,軍務樓那邊會派人接應你們。”

    老太太一臉凝重的看過來,沐晚神色堅定,眼底閃動著火光。

    她所謂的“脫身之法”大概就是自我了結。

    沐晚見說服了眾人,這才揚聲道:“楚南風,你考慮的怎麽樣?”

    楚南風眯了眯眼睛,他太了解沐晚了,長了一張天真無害的臉,腦子裏卻有九九八十一道彎兒,不知不覺就會被她算計進去,他吃了太多她給的苦頭,不得不對她有所防備。

    “我不能答應你,我要淩家所有人。”

    沐晚笑了笑:“如果你想要淩家所有人,大可以派幾個得力的手下過來,何必親自走這一趟,淩家隻不過是個宅院,並非固若金湯。”

    楚南風不知想到什麽,鷹目一豎,就要拉過一邊的靜修。

    沐晚已經快他一步將雪秋手中的槍搶了過來,飛快的抵在了太陽穴上,一雙被水洗過似的鳳目寒光如星:“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所以,你放了他們,不然,我現在就扣下扳機,我死了,你一樣可以帶著淩家人離開,然後用他們來威脅淩慎行。”

    “沐晚,何必如此。”楚南風目色糾結:“那個老太太當初差點燒死你,還有那個老督軍,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你,他們淩家上下如此對你,你為何還要為淩家做到如此地步。”

    “我既然嫁給淩慎行,就是淩家的一分子,做為子女,最該奉行的就是孝道,這一點,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奶奶年紀大了,又有疾病纏身,她受不了這樣風吹雨淋,楚南風,就算留下我一個人,一樣可以威脅淩慎行,還是說,你太害怕淩慎行,隻能用這種卑鄙齷齪的法子才可以打敗他。”

    “沐晚,不必激我,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楚南風盯著她拿槍的手:“你一直都知道。”

    “所以,你要不要賭一賭,看看我為了淩家人,敢不敢開這一槍。”她目光絕然,緩緩扣動扳機。

    她的手指一蜷,楚南風便已經妥協,他相信,她真的敢。

    “我可以放他們走,但是,你的身上必須沒有其它可以用來自殺的武器。”楚南風算是做出了讓步,“他們一旦出了淩府,你就要卸掉槍中的子彈,不然,我依然可以把他們追迴來。”

    “好,成交。”

    楚南風往身後看了一眼,想找一個女參謀,結果一個人自動走了出來,聲音如同雨夜一般冰冷:“我去。”

    楚南風看了她一眼:“搜仔細點。”

    沐晚看著福山愛子邁著優雅的步伐朝自己走來,那雙細長的眼睛裏藏不住對她的嫉恨與殺意。

    沐晚以前不明白,為什麽福山愛子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時候就充滿了敵意,那時候她還沒有與她對立,直到知道了興奮劑的事情,她才恍然大悟,原來福山愛子的這份恨意是源自楚南風。

    看到她和楚南風站在一起,她絲毫不覺得奇怪,想必暗中一直為楚南風提供幫助的就是福山愛子,她在連城為楚南風試藥,又和北地三家醫院的東洋人保持著緊密的聯係,楚南風能夠用到這些禁藥,也是她從中穿針引線。

    福山愛子已經走到了沐晚身前,沐晚將槍又握緊了幾分,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福山愛子從她的口袋裏拿出一隻懷表,輕輕按動開關後,裏麵有一麵精致的小鏡子。

    沐晚沉聲道:“放迴去。”

    福山愛子冷笑,對於一塊懷表根本毫無興趣。

    她又找到一塊鵝卵石,將石頭翻過來,能認出上麵一個天然形成的“行”字。

    福山愛子會中文,自然一眼看了出來,她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嗤笑:“就算淩慎行沒死又能怎樣,東洋國已經集結了兵力,很快就會打過來,到時候,你們這些人都隻有一個下場,我們東洋國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

    沐晚沒有被她的話威脅到,相反,她的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福山愛子,你想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嗎?”

    福山愛子一愣。

    “很可惜,你到現在還在做著不切實際的美夢,不過這結局,我卻是知道的,因為屬於侵略者的結局隻有一種,那就是:失敗。”

    “好啊,那我就要看看,最後失敗的到底是誰。”福山愛子走向楚南風,搖了搖頭:“她的身上什麽都沒有。”

    楚南風揮了下手:“把人放了。”

    身後的幾個大兵鬆了手,三姨太和靜修的胳膊上隨之一鬆。

    “你們也過去。”楚南風看向督軍等人。

    劉管家背著老太太,幾人很快就和三姨太等人站在了一起。

    “楚南風,你放了人,我放下槍。”夜雨中,沐晚的身上早已濕透,為她撐傘的映春也被她趕到了老太太身邊,她孑然一身站在雨中,卻絲毫不顯得孤單。

    “好,我放人。”楚南風一聲令下,前方就讓出了一條道路。

    淩家眾人雖然心有不甘,但這是沐晚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他們不能留在這裏。

    劉管家帶著眾人很快就往藥鋪走去,沒走多遠果然遇到了軍務樓那邊派來的接應。

    三姨太臉上一喜:“我們終於逃出來了。”

    老太太卻是橫了她一眼:“我們的命是沐晚用命換來的,你覺得高興嗎?”

    三姨太驚道:“沐晚不是說,她自有脫身的辦法嗎?”

    老太太冷笑,像在聽一個笑話:“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能從重重楚軍的包圍下脫身的辦法,三姨太,你幫我想一個。”

    三姨太一聽,臉色變得煞白,雙腿一軟,下意識的扶住了一邊的靜修。

    靜修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緩緩閉上了眼睛。

    砰!

    一聲槍響劃破了雨夜的安寧,前麵忽然騷亂了起來,緊接著接應的部隊中就有人倒下,很快,槍聲連成了一片,黑暗中有數不清的楚軍衝了出來。

    督軍罵道:“楚南風這個小人,出爾反爾,明明答應了沐晚,竟然派人在這裏伏擊我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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