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錦柔剛喝了藥,外麵就說老太太和少夫人過來了。

    她被豆蔻扶著要下床,老太太已經進來了。

    “你病著,就別起來了。”老太太在丫環搬來的椅子上坐下:“沐晚新做了一些點心,還想著特意給你送來一些。”

    老太太話裏有話,意思是沐晚大人不記小人過,讓她以後做事不要再爭搶。

    這些年下來,老太太豈會不知沐錦柔是個什麽性子,處處爭強好勝,和沐晚表麵上姐妹情深,其實另有算計。

    隻不過她把內宅裏的事情都安排的頭頭是道,做事也夠圓滑,老太太讓她去管內宅,也是放心,不管她心裏存著什麽樣的想法,把內宅的事情做好才是立本的關鍵。

    沐錦柔臉色蒼白,屋子裏都是中藥的氣味兒。

    沐晚鼻子一聞便知道是些什麽藥了。

    “妹妹有心了。”沐錦柔看著她,眼圈也紅了,“上次的事情,也是豆蔻聽了別人胡說八道,我已經管束過她了,妹妹千萬別往心裏去。”

    隻是管束了一下嗎?

    沐晚心中冷笑,麵子上卻是裝作不在意:“姐姐也是為了我好,我們是淩家的媳婦,做事更要謹慎小心,不能敗壞了淩家的名聲,更不能做出那種不守婦道的事情,你說是不是?”

    沐錦柔的臉色比剛才還白,似是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麽,半晌才迴過神,笑得有幾絲勉強:“妹妹說的是,我們都要恪守本分,做好淩家的媳婦。”

    “姐姐的病,大夫可看過了?”

    “看過了,就是氣血不足導致的,再加上最近一直胃口不好,看到什麽東西都沒興趣,人也容易疲乏。”

    老太太的目光閃了閃。

    沐晚又道:“我一會讓人送些補氣血的給姐姐。”

    沐錦柔謝過了。

    老太太又坐了一會兒便覺得累了,沐晚扶著她準備迴風華苑。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有一個小丫環拿著一封信匆匆的走進來,看到老太太,急忙退到一邊,恭敬的問好。

    老太太也沒在意,倒是沐晚看了一眼。

    出了錦秀苑,沐晚扶著老太太,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有些心不在焉,腳下碰到一塊石頭,不由哎呦了一聲。

    老太太轉過頭:“這是怎麽了,從那裏出來就心事重重的。”

    沐晚目光閃爍,抿了抿唇。

    “到底是什麽事?”老太太也停下腳步。

    沐晚這才說道:“剛才無意看到那小丫頭手裏的信封,竟然看到了吉城的郵戳。”

    “吉城?”老太太眉頭皺著,沐錦柔久居深閨大院,怎麽會跟吉城的人有來往,更何況吉城是楚南風的地界,兩家素來怨仇極深,更不可能通信的。

    “你可看清楚了?”老太太一臉嚴肅。

    沐晚的表情不似特別肯定,“我在吉城的時候見過吉城的郵戳,與我們連城的顏色不同,很容易區分,隻是……姐姐怎麽可能同吉城的人有來往呢,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老太太哼了一聲,已經讓竹兒扶著折返了:“是不是看錯了,我親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沐錦柔正要躺下,小丫頭就將信遞了過來。

    “是哪裏來的信?”沐錦柔抬起頭。

    豆蔻先是看了一眼,看清了地址之後,有些慌張的說道:“竟然是吉城的地址。

    吉城?

    她在吉城無親無故的,怎麽會有吉城的來信?

    若是普通的人家,與外地通信倒也沒什麽,但這裏是督軍府,與吉城之間有書信往來最是忌諱,特別之前還出了楚南風那樣的事。

    沐錦柔心中警鈴大作,急忙將信拿了過來。

    從中抽出信紙,上麵淡淡的還有香氣,打開後隻有簡單的一行字:上次之事還未來得及跟夫人道謝,雖然事情沒有辦成,還是要謝謝夫人的提醒。

    這字體溫婉秀氣,一看就是出於女子之手。

    沐錦柔手一抖,又從信封中掉下一個字條,當她看清上麵的內容時,頓時麵如死灰。

    像是被毒蜂蟄了一下似的,她忙將手裏的紙都塞進信封裏。

    “快,將東西燒掉。”

    豆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見沐錦柔臉色不佳,趕緊拿著信就要出去。

    “就在裏麵燒,快點。”沐錦柔急著去找火引子,“屋子裏有什麽能點火的?”

    “我這裏有打火機,姐姐用不用?”

    沐錦柔聽到這聲音,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再抬頭便看到老太太鐵青著臉。

    沐晚站在老太太的身後,看著她的目光絲毫不掩飾憐憫與冰冷。

    沐錦柔感覺一股涼意直衝頭頂,豆蔻愣神的時候,信已經到了老太太的手中。

    老太太先是看了眼郵戳,果然和連城的不一樣,上麵有幾個小字,因為太小,她眼花看不清,便直接交給了沐晚:“你看看信裏寫了些什麽。”

    沐晚接過去,掃了一眼沐錦柔蒼白如紙的臉色。

    “奶奶,不過是私人信件而已。”沐錦柔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我倒是不知道,你在吉城還有親朋好友。”老太太冷笑,沐晚已經把信拆開了。

    “信上寫的什麽?”老太太問。

    沐晚語氣平平的念道:“上次之事還未來得及跟夫人道謝,雖然事情沒有辦成,還是要謝謝夫人的提醒……”

    “隻有這一句?”

    沐晚又往信裏看了看,看到裏麵還有一張磨得有些舊的紙張,她拿出來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蔥白的手指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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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正在琢磨著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竹兒忽然驚道:“少夫人,你怎麽了?”

    竹兒已經伸手扶住了沐晚。

    沐晚抖得厲害,臉色也不自然的泛著懼色,靠著竹兒才勉強站住,好像受了什麽驚嚇一般。

    老太太急忙道:“沐晚,你怎麽了?”

    一張字條從她的手中滑下,一旁的丫環急忙撿了起來。

    竹兒隨身帶著老太太的花鏡,於是拿出來交給丫環讓她給老太太戴上。

    老太太戴上花鏡才看到那上麵的字,竟是一封電報。

    電報上黑紙白字的印著:沐晚懷有少帥的骨肉,夫人仔細思量。

    老太太是個聰明的,聯係到這封電報與那信裏的內容立刻就能猜個大概。

    這寫信的應該是楚南風的正室夫人了。

    老太太怒極,反倒是漸漸冷靜下來,讓竹兒扶了沐晚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老太太不必問也知道沐晚在楚家受了怎樣的委屈。

    那楚少夫人知道沐晚懷孕,必然會想方設法的加害於她,楚南風自然也不會留著淩慎行的孩子,沐晚在那樣的情況下,到底是怎麽把這個孩子保下來的。

    雖然……這個孩子到最後還是沒有保住,不過這都是後話。

    老太太沒有急著去問沐錦柔,沐錦柔像是雕像一樣,慌張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一動不動的保持著驚訝的表情。

    明明想要思考一個對策,但腦子卻不聽使喚。

    “沐晚,我一直沒有問過你,在楚府的時候到底遭遇了什麽?”

    沐晚此時也不瞞著老太太,外麵那些傳言半真半假,老太太應該也不會全信,這個時候,她說出實話,效果才會更好。

    沐晚便將在楚府發生的事情說了,說到丁如之如何興師動眾的帶著大夫來給她診脈,後來甚至將鬼蘭子加在墮胎藥中逼她喝下,若不是她機敏,現在已經一屍兩命了。

    老太太聽得心驚肉跳。

    沐晚掉下幾滴眼淚:“在那種情況下,我不敢奢望什麽,隻想保住少帥的骨肉,本來掩飾的很好,卻還是被楚少夫人知道了,我當時還在納悶,為什麽楚少夫人會知道這件事,原來……原來竟是姐姐千裏迢迢告的密,姐姐可以害我,但這孩子卻是少帥的,也是淩家的血脈,姐姐怎麽就狠得下心。”沐晚掩著臉,似是說不下去了。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張著嘴想著解釋,卻是嘴角抽動的沐錦柔,冷聲道:“派人去把少帥請迴來,這件事今天一定要弄個清清楚楚。”

    沐錦柔此時終於緩過一口氣,也顧不上還病著,從床上爬下來就跪到老太太麵前,穿著米黃色長衣和睡褲的沐錦柔,發髻淩亂,眉眼間盡是病態,那樣子好像風一吹就會飄走似的。

    她跪在老太太麵前,雙手攥著老太太的衣襟,眼淚漱漱的往下掉:“奶奶,冤枉啊,我自小就長在河圃,嫁到連城後更是沒有出過連城半步,又如何能認識那個什麽楚少夫人?這封電報上無名無姓的,怎麽能證明是我發出去的?一定是有人從中栽贓陷害。”

    老太太板著臉,根本不去看她。

    “奶奶忘記了嗎,當初妹妹也收過一封蓋著楚南風印章的信,結果證明那封信是四姨太拿來陷害妹妹,奶奶既然相信妹妹是無辜的,為何不肯相信我呢?這些年,我對淩家盡心盡力,少帥病重,我也是衣不解帶的伺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奶奶不可就這樣寒了我的心啊。”

    沐錦柔的一番話有理有據,句句懇切,旁人聽了大概也就信了,但是老太太仿佛是鐵了心,任她再哭再求也是無動於衷,一心隻等著淩慎行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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