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的目光還在躲閃,老太太便道:“這裏都是自家人,有什麽話不能直說,你是越老越畏首畏尾了。”

    說到這句話時,沐晚正好走進來坐在自己的倚子上。

    她看了眼旁邊的淩雪蔓,“二姐,把寶兒給我抱會吧。”

    寶兒是這小胖子的小名。

    淩雪蔓樂得沐晚被尿了一身還不嫌棄,立刻把寶兒送到她懷裏。

    李管家此時也隻好硬著頭皮道:“少帥剛才讓人帶消息迴來,二姑爺……二姑爺收取巨額賄賂,又私放重犯越獄,現在已經被關押起來了。”

    淩雪蔓正在逗著寶兒,乍聽到這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老太太問道:“二姑爺放了哪個要犯?”

    淩雪蔓才如同被雷擊了一樣,豁然跳了起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劉管家:“你說誰?你在說玉堂?”

    她這突然一起身,嚇得寶兒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沐晚也是防備著,才會將寶兒先要過來。

    兩個丫環上來將寶兒接過去,抱出了屋子。

    遠遠的,仍能聽到寶兒的哭聲。

    沐晚收了收心緒。

    “雪蔓,你先冷靜一下。”老太太抬起手:“讓劉管家把話說完。”

    淩雪蔓扶住一旁的椅背,兩條腿情不自禁的抖了起來。

    劉管家繼續說道:“二姑爺今天私自將沐家二少爺放了出去,結果被少帥堵了個正著,少帥還查到,李將軍為了贖他的兒子,許了二姑爺兩座宅子和兩千銀元,還送了一個名伶給他,順著這條線索往上查,二姑爺在職期間,收取了不少賄賂,其中包括幾個大煙販子。”

    “怎麽會這樣,玉堂看上去是個挺本分正直的孩子啊。”老太太皺著眉頭,半晌才歎息一聲:“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奶奶。”淩雪蔓上前兩步跪到老太太麵前:“玉堂定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請奶奶讓少帥法外開恩,這些年玉堂為了淩家鞍前馬後,任勞任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老太太正色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這次禁煙的事情牽扯重大,他既然是主負責人,竟然知法犯法,站在希堯的立場上,也是不可能替他說話的,更何況還讓希堯抓了個現形,若是輕判了,外人會怎麽議論希堯,他在軍中又如何立足。”

    淩雪蔓心下一涼,老太太顯然是更偏袒她的親孫子,事事以孫子的立場為重,一個孫女婿而已,可丟可棄。

    沐晚自然看懂了淩雪蔓臉上的情緒,於是出聲問道:“那文柏呢?”

    劉管家本來話就沒說完,聽了沐晚的話,立刻又接著道:“沐二少爺情急之下朝著少帥開了一槍……。”

    “什麽?”老太太猛然一驚,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竹兒急忙扶住了她。

    沐晚聽到這話,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這一槍應該沒有打中淩慎行,不然劉管家進來後看見她,就該告訴她這件事了,直到現在才提起,那說明淩慎行毫發無損。

    果然劉管家喘了口氣:“老夫人莫急,沐二少爺這一槍並沒有打中,李副官眼疾手快,先打中了沐二少爺的手臂,隻是,沐二少爺為了逃出來,還打傷了兩個看守,他所用的槍是二姑爺的。”

    “那看守?”

    “都受了重傷,還好保住了命。”

    淩雪蔓腿一軟,徹底的癱倒在地。

    若是受賄,私放重犯還有轉圜的餘地,那麽鬧出了人命,還差點傷及少帥,這個罪名任誰也承擔不起。

    現在別說她去求老太太,就算是督軍來了,老太太也不會再替康玉堂說半個字。

    老太太緩緩坐下來,臉上漸漸恢複了血色,“希堯現在在哪裏?”

    “正在審二姑爺。”

    “這件事就不要讓督軍知道了,讓他好好養病吧。”

    淩雪蔓腦中的弦一繃。

    康玉堂是督軍的左右手,出了事,隻有督軍才能保他,現在老太太不讓督軍知道,就是想讓淩慎行心無旁騖的處理這件事。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告訴督軍。

    “劉管家,帶二小姐去謹晗苑休息吧,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讓人好好的照顧她,免得她思慮過重。”老太太瞄了淩雪蔓一眼,她存了什麽心思,老太太豈會不知道。

    淩雪蔓頓時覺得一股涼意遍布周身,老太太這是變向的禁了她的足。

    淩雪蔓求救的看向沐晚,希望這個弟妹可以替她求情。

    沐晚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沐晚,這件事也關係到你弟弟,你也應該避嫌,這幾日就在桂花苑裏好生休息吧。”

    沐晚乖順的說了聲是,低下頭,嘴角不由輕揚了下。

    她倒沒想到沐文柏竟然還開槍殺了人,本來私下販賣大煙和畏罪潛逃最多就判個十年,現在傷了兩個看守,再加上謀殺少帥未遂,等待沐文柏的命運會是什麽呢。

    真可惜,她此時沒有半點的憐憫之情,想到當初差點燒死自己的那場大火,想到她在楚家的九死一生,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報應。

    出了文風苑,沐晚對映春道:“找人去給沐錦柔透漏一下今天的事。”

    她倒想知道,沐錦柔一心想要救弟弟,現在她的舉動反倒成為害死弟弟的刀刃,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撕心裂肺,悔不當初嗎?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錦秀苑。

    沐錦柔剛喝了藥,一個小丫環就匆匆的跑進來:“二夫人,大事不好了。”

    豆蔻放下藥碗,衝那丫頭使了個眼色。

    沐錦柔這兩天病怏怏的,晚上又常做惡夢,吃不好睡不好,小丫頭這樣大喊大叫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萬一真是不好的事情,也要先瞞下來。

    那小丫頭像是沒看到豆蔻,嘴皮子一動就滔滔不絕:“二夫人,我剛才聽到的消息,二姑爺私自釋放二少爺逃獄,被抓了一個正著,沐二少爺還開槍打傷了兩個守衛,情急之下又開槍打傷了少帥,現在被上了手鐐腳鐐扔進了死牢。”

    “什麽?”沐錦柔忽地從床上坐起來,臉色一瞬煞白。

    小丫頭像是沒看見,又繼續道:“都怨二姑爺,不然沐二少爺也不至於開槍殺人啊,這下可怎麽辦,殺人償命,還要誤傷少帥,非要被槍斃不可。”

    豆蔻見沐錦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胸膛起伏不定,急忙衝著那小丫頭道:“還不趕緊出去。”

    小丫頭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低下頭,恭順的退了出去。

    “二夫人。”豆蔻急忙扶住沐錦柔,手指觸到她的手,涼的好像是死人一樣,她心下一驚,衝著門口喊道:“來人,快找林大夫過來。”

    “何必舍近求遠呢。”伴著清脆的聲音,沐晚的一隻腳已經邁了進來,“這兩日就聽說姐姐的身體不太好,早就想過來看看。”

    沐錦柔看著緩緩走來的沐晚,漂亮的眼睛像一彎皓亮的明月,在她身上發生了那麽多事,但她依然如此嬌豔,如同被雨水洗過的花朵,在經曆了風雨之後更加的淡雅皎潔,如同新生。

    “幾日不見,姐姐的臉色怎麽差成這樣。”沐晚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我給姐姐看看。”

    沐錦柔卻連一絲笑容都擠不出來,突然指著沐晚的鼻子喊道:“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是你故意陷害文柏,是你,一定是你。”

    沐晚一臉委屈的向後縮了縮:“姐姐,你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文柏也是我的弟弟啊,他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我怎麽會害他。”

    沐錦柔身子一僵。

    “這一定是父親的主意,他可真是糊塗,怎麽能找二姐夫幫忙呢,這下可好,二姐夫也獲了罪,文柏更是罪加一等,恐怕要判槍決。”

    “你不要再說了。”沐錦柔隻覺得頭痛欲裂,恨不得上前縫上沐晚的嘴。

    這根本不是沐老爺的主意,是她的主意。

    她想救文柏,沒想到卻是將他往深淵裏推了一把。

    “咳咳。”沐錦柔劇烈的咳嗽起來,眼底一片赤紅,同時下腹傳來隱隱的疼痛。

    她心下一驚,又不敢讓沐晚察覺,隻得伸手一指門口:“你出去,你根本沒把文柏當弟弟,他出了事,你不幫忙,卻還在這裏幸災樂禍,我不想看見你。”

    沐錦柔的肚子越來越疼,臉色蒼白,冷汗浸滿了額頭。

    沐晚焦急的上前:“姐姐,我還是給你看一下吧,你臉色怎麽這樣差。”

    “不用,我不用。”沐錦柔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喊起來:“把她趕出去,把她給我趕出去。”

    眼見著沐錦柔的情緒已經失控,豆蔻急忙起身道:“少夫人,二夫人身體不適,您還是先迴去吧。”

    “既然姐姐不放心讓我看,我讓人再去請個大夫來。”

    “不用你操心,我隻用柳大夫。”沐錦柔說著話又咳嗽起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喘息都困難起來。

    沐晚歎息一聲:“姐姐還是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沐錦柔置若罔聞,倚在床頭閉著眼睛,好像是死了一般。

    11.17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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