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慎行看了眼手表,十一點半。

    外麵十分安靜,隻有巡邏員的腳步聲整齊的從營帳外傳來。

    自從來到北地之後,他每天隻睡幾個小時,多數時間都處在神經緊張的狀態,外麵的一聲槍響,一聲炮鳴都可以讓他整夜無眠。

    沐晚給他配的桂花茶早就喝完了,他睜著眼睛想,下次一定要讓他多配一些,最好是這一輩子都喝不完。

    想起沐晚,頓覺長夜漫漫,又變得無比漫長了。

    淩慎行剛翻了一個身,一向敏銳的聽覺讓他倏然坐了起來,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已經到了他的房門前。

    軍隊駐地十分簡陋,哪怕是主帥的營帳也隻是一個簡單的木屋子,一室一廳,室內用來休息,客廳用來開會。

    門外有警衛二十四小時值夜,如果有人靠近,他們不會不發出任何聲音。

    淩慎行徑直向門口走來,剛跨進客廳,就見外麵的門開了。

    外麵下著大雪,雪花被北風裹卷著灌了進來,哪怕屋子裏生了碳盆,依然無法抵擋這樣的寒氣。

    淩慎行隻穿了件白色襯衫,被風一吹,也覺得涼意透骨。

    他定睛看去,門口站著一個人,穿著白色的女士貂皮大衣,頭上扣著一頂寬大的風帽,她低著頭,昏暗的燈光下也看不見臉。

    女人?

    淩慎行麵色一沉,立刻聯想到了那個遼城的慕家。

    難道是督軍早就猜到他不會同意,所以讓慕家那個女兒大半夜的跑過來,生米煮成熟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不怪淩慎行會想得天馬行空,朝陽縣自從駐紮了軍隊之後,縣裏的百姓都跑到了山裏頭或者投奔親朋友好友去了,這裏除了部隊就是一些哪也不願意去的山民,怎麽可能有女人半夜三更的跑來他的房間。

    職業的警覺讓他將手中的槍直指向那個女子,就算她是慕家的女兒,他也絕不會手下留情,私闖主帥營帳絕對可以一槍斃了。

    聽見手槍上拴的聲音,那女子才緩緩抬起頭。

    昏暗的燈光照在她絕美的臉上,一雙美目仿佛用雪水洗過般的清亮,她嘴角上揚,眼底帶著濃濃的喜悅,用清脆而又柔軟的聲音叫了聲:“少帥。”

    這一聲本應隔著千山萬水,隔著飛雪流雨,此時就這樣輕輕淺淺如落花般飄落耳畔,淩慎行錯愕的同時又有種鏡花水月般的患得患失。

    難道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讀懂了他的思念,所以不遠萬裏的把她送來了?

    還是說,這隻是他做的一場黃粱美夢,夢醒了又是烽火連天?

    這樣說著好像時間漫長,但想像隻是一瞬間。

    “少帥。”沐晚又輕輕喊了一聲,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幾分,“我不是鬼。”

    他那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真是滑稽可笑。

    不管他是什麽樣的反應,她這一路風雨波折,此時終於看到他,一顆心也是塵埃落定,不管有多兇險,她還是到他身邊來了,從此,不必再日日盼著半月不響一聲的電話,也不必再苦想憂思,所有的思念都在此時化做了柔情,碾碎在了眼目當中。

    沐晚直到此刻才發現,她早已把一顆心完完整整的給了這個男子,不僅因為他是她的丈夫,更因為他是她傾心愛著的人。

    她以前對愛遲鈍不知,哪怕早就對淩慎行動了心也在自我蒙蔽,她一向是愛恨分明,想愛就轟轟烈烈,不愛就絕然放手,所以,她的轟轟烈烈就是冒著千險萬阻來到他的身邊。

    “少……。”沐晚眨了眨眼,剛要說話,一道高大的身影便立於她的麵前,緊接著嘴唇便被一股強勢的力量壓住,他的火熱勢如破竹,席卷著她的一切。

    鋪天蓋地的吻挾著雪花一起將她包裹在其中,男人灼熱的唿吸如同一把篝火將她點燃。

    他的手臂緊緊攥著她的腰身,她穿得那麽厚,卻還是那樣瘦,瘦到他不需要太大的力氣就可以將她禁錮在胸前。

    他摘下她頭上的兜帽,滾燙的唇從她的嘴覆上她的眼睛,額頭,在她臉上的每一寸親吻著。

    此時此刻,唯有這熱烈的吻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澎湃。

    真的是她,他不是在做夢。

    懷中的人突然嚶嚀了一聲,他的嘴唇還停留在她的耳畔,咬著她小巧圓潤的耳垂。

    “怎麽了?”他聲音沙啞,衝著她的耳朵吹氣。

    沐晚忍不住縮了一下脖子,被他弄得又酥又癢,“我冷。”

    淩慎行這才注意到,大門還開著,雪花已經落滿了門口,不遠處有幾個警衛在站崗,身上帽子上也都積滿了雪花。

    他們站得筆直,目不斜視,仿佛看不見屋子裏發生的一切。

    淩慎行瞧著沐晚紅撲撲的臉蛋,輕笑了一下,他隻顧著親她,倒沒發覺她的身上十分冰冷,長臂一展便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去床上。”

    他親自將她抱上了床,又拉過被子裹在她的身上,轉身去吩咐勤務兵把地龍燒得更熱一些。

    屋子裏漸漸暖和了起來,沐晚也覺得熱了,這才脫下身上的大衣,淩慎行走過來接過去掛了起來,緊接著也脫了鞋子爬上了床。

    他一上來就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她。

    好一會兒,沐晚覺得自己都快缺氧了,他才不舍的鬆開她,兩隻手仍然捧著她的臉,一雙深邃的眼目仿佛要看到她的心裏去。

    “你怎麽來了?”他的聲音還帶著燃燒的情玉,“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

    她一向膽子大,卻沒想到大到這種地步,一個弱女子穿過敵軍的封鎖線需要怎樣的勇氣,這一路的艱難險阻可想而知。

    他先是激動高興,但是想到這些,臉色又沉了下來,幾乎是懲罰般的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下:“是誰給你的膽子?”

    沐晚最怕他咬自己的耳朵,慣性的向後一躲,臉上臊紅,一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望著他:“我情願呆在前線,也不想整日提心吊膽,更何況,這裏有你保護我,有什麽可怕的?”

    他靜默了一會兒,長臂一伸將她攏在懷裏,歎息道:“這裏隨時都會打仗,明天我就讓人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要。”沐晚搖頭:“我既然來了,就哪也不會去。”

    “別鬧。”淩慎行皺眉,戰爭的殘酷不是她這樣一個閨閣女子所能承受的,那些血肉橫飛的場麵更不適合她,他也絕對不允許她麵臨險境,“乖乖聽話,等打完了仗,我再帶你迴去。”

    “我說過我哪也不去。”沐晚瞪著他,突然十分惱火:“為什麽你總是喜歡把我推開,關於你的事情也從來不和我說,你明明知道我在關心你,擔心你,你這樣一遇到問題就避開的態度真是讓人生氣,就連你來北地,我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是不是你覺得我無關緊要,所以有些事情我知不知道都是無妨的?夫妻之間難道不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嗎?”

    她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幾乎把曾經堆積的不滿全部發泄了出來。

    說到之後,兩人之間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她突然有些後悔,剛才一時衝動就說出了心裏話,他大概是生氣了吧。

    “我……。”沐晚想要說點什麽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他的唇就壓了下來,他似乎吻不夠似的,從她進門就開始瘋狂的親吻,說不上幾句話又是新一輪的侵略。

    她的所有不滿都被融化在了這激吻當中,下意識的環抱住了他的肩膀,青澀而笨拙的迴應他。

    兩人吻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暖暖的空氣中飄浮著曖昧的情潮。

    他將她抱在懷裏,手掌握著她的肩膀,眼底噙著淡淡的笑意,其實她能來,他真的很高興,送她離開也是萬分不舍。

    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此時卻心平氣和的同她說道:“我來北地是為了打仗,這種事情提前告訴你又有什麽好處,隻會讓你多擔心幾天罷了。”

    沐晚一撅嘴巴,顯出一副小女兒神態:“話雖這樣說,可多擔心幾天比起被蒙在鼓裏的茫然,我寧願選擇前者。”

    “好好好。”淩慎行盯著她鼓起的嘴巴,心裏又開始癢癢,不過還是極力的壓製了下去,她的小嘴都已經被他親得有些紅腫了,他還是暫時放過她吧,“我保證,以後無論做什麽,一定第一時間向夫人稟報。”

    他一向都是冷漠寡情的,此時半認真半玩笑的發誓,倒惹得沐晚怒氣全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來是她想多了,他做事一向顧慮重重,所以才會有所隱瞞,而她是女人,心細如發,也十分敏感,想的難免就多了一些。

    這次看見他,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麽情話,他的反應已是最好的證明,那眼中的驚喜、興奮、深情都是遮擋不住的。

    這個男人也如她一樣,心裏有她,並且情深意濃。

    沐晚想到此,心田越發的柔軟甜膩,仿佛喝了大口的蜂蜜,雖然一路曆經危險重重,卻是值了!

    ~8.28號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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