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從見自家少爺怔怔的立了半天,急忙在一邊報怨道:“就是這個死丫頭,故意給我兌了鹽水。”

    “閉嘴。”男子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你給我滾出去。”

    侍從頗為委屈的撇了撇嘴,乖乖的退出了廚房。

    “你怎麽在這?”這個男子正是數月不見的尤墨染,他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長衫,越發顯得清俊高挑。

    沐晚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他,喜悅的同時不忘環顧了一眼四周:“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傑森是可是以信任的,而且他漢語不好,基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其他人可未必了,沐錦柔現在幫著老太太打理內宅事務,這廚房裏一定有她的眼線。

    廚房後有一間小小的庫房,裏麵放置著大量的冰塊,平時用來儲存冷鮮食物。

    兩人進了小庫房,沐晚就關上門,等她迴過頭,就看到尤墨染一臉戲謔的笑意。

    “你笑什麽?”總覺得這笑容有幾絲不懷好意。

    尤墨染道:“我有種偷情的感覺,你有沒有?”

    有個屁!

    沐晚瞪他一眼。

    “你母親的病怎麽樣了?”

    “我找了你幾個月,沒想到卻在這裏碰見了。”尤墨染定定的看著她,她還是初見時那樣純樸的打扮,幾乎不戴任何的金銀首飾,更是不施脂粉,他手下那小侍從眼神不太好,所以才把她錯當成了丫環。

    先不看穿著,光是這份氣質豈是丫環能比的?

    “這裏是我家,我不在這在哪?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

    尤墨染重重歎息了一聲,聲音中帶著悲愴,“我母親她……。”

    沐晚的心猛然一沉,難道是她開的藥方不管用,他的老母親已經……

    就在她心情沉重的時候,忽聽見這男人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我母親已經痊愈了。”

    沐晚的心情仿佛是坐過山車,反應過來後,真想抄起木棍一類的東西敲打他一番,耍人這麽好玩嗎?

    見她沉下臉似乎是生氣了,尤墨染才有些討好的哄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逗你。”

    沐晚不理他。

    “我讓人四處找你,就是想當麵謝謝你,我說過,如果你能治好我母親,我一定登門道謝,可找了幾個月,竟然連你家的門是朝哪開的都不知道。”尤墨染撓了下短發,嘿嘿笑了兩聲:“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緣分。”

    沐晚說道:“既然你的母親安然無恙,那我也就放心了。”

    每一個病人都是醫生的心頭刺,治好了就融進心裏去了,治不好就會時不時的冒出來紮一下。

    “你是怎麽擺脫那個孟元凱的?”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情,迴到淩府後時不時的想起來便覺得揪心,當初尤墨染是因為救她才橫出事端,她怎麽能不內疚,幸好他安然無恙,一顆懸著的心才緩緩落迴原處。

    “鄙人自有妙計。”尤墨染輕描淡寫,絲毫不提其中的險象環生。

    沐晚又怎麽會不知道其中曲折,隻能在心中默默的感激他。

    “沐晚。”尤墨染忽然叫她的名字,“你是淩家的什麽人?”

    她不姓淩,絕不是淩家的女兒,那她也許是淩家的親戚……

    沐晚還沒有迴答,外麵就傳來映春的聲音:“少夫人,二夫人問可不可以上菜了?”

    沐晚衝著尤墨染笑了笑:“我要去幹活了,你從後門走吧。”

    尤墨染隻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沐晚沒管他,反正他這個人總不按常理出牌,她轉身剛要出去,手腕忽然被一股大力攥住,她還沒迴頭就聽到尤墨染略微低沉黯啞的聲音:“你是……淩慎行的老婆?”

    他沒有聽錯,那個丫頭的確喊了她少夫人,在淩府,能被尊稱一聲少夫人的隻有淩慎行的妻子。

    “嗯。”沐晚點點頭:“在山上沒有表明身份,是怕那些土匪知道,而且……我並不清楚你的底細,自然也不敢告訴你。”

    尤墨染默默鬆了手,一雙黑目灼灼的望著她。

    為什麽會是這樣,她竟然是淩慎行的女人,這幾個月來,他幾乎翻遍了連城的大街小巷,可就是尋不到她的半片衣襟,他甚至任由他的母親以辦賞菊會為名請來了連城的許多名門千金,但那些人當中,並沒有她。

    母親想要給他置辦一門好的親事,自然要從這些名門千金中入手,但他的眼中,再無一人能及她的風華。

    “我得走了,你想吃什麽,我可以讓傑森給你開小灶。”沐晚衝他笑了一下,“走了啊。”

    尤墨染呆立不動。

    她就這樣走了,隻留給他一片婀娜的背影。

    半晌,那個小侍從找了過來,看到他呆呆的站在倉庫裏,不由高聲道:“少爺,你站在這裏做什麽?哎呀,這裏好冷啊。”

    尤墨染輕輕抬起眼睛:“迴去吧。”

    迴去吧,他看上的女人竟然已是別人妻了,他這幾個月的相思注定要化成一片春水。

    ~

    沐晚在廚房裏指揮上菜,今天的菜肴是中西合壁,既有中式菜肴的奢華,又有西式菜肴的精美。

    前麵的宴會廳裏人頭攢動,來的都是社會名流和軍中要員的家屬,老太太穿著大紅色的緞襖,梳著精致的發髻,臉上敷了脂粉。

    老太太應付這樣的場合簡直如魚得水,行走於眾人之間一麵接受寒暄祝壽,一麵向大家表露出淩府的淡定自若。

    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前方的戰事不過就是最普通的戰爭之一,根本無需大驚小怪,更無需杞人憂天,他們隻需要保證後方的安穩無憂,前方的勝利自然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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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的沉穩大氣果然影響到了眾人,本來這些人都是懷著心事前來的,人人都害怕打仗,一打仗就會民不聊生,但是看到淩府上下其樂融融,歡快太平,這份沉重也隨著酒水飯菜一起入了肚子。

    “老夫人,不知道今天府上請的是哪家酒樓的廚師?”席中突然有人問道。

    這個人的問題也是所有人的疑問,因為他們都嚐到了這份鐵板牛排。

    牛排隻取牛身上最嫩的上腰肉,那種嫩滑與獨特的醬汁融合在一起,簡直就是味蕾的盛宴。

    老太太笑道:“後廚的事情是我的孫媳婦在負責,大家要是想知道,我問問她去。”

    老太太話音剛落,沐晚就笑意盈盈的出現了,她已經換了一身衣裙,白色翠鳥繡紋毛邊鬥篷搭配白色的絲質鏤空花邊長裙,麵如美玉,身段婀娜,一露麵便如同春風來襲。

    尤墨染正摩挲著手中的杯子,聽到她的聲音猛然抬起頭。

    她站在人群當中,如同眾星供月,一笑一顰,美豔不可方物。

    這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說道:“今天的廚師是我花了重金從一家西餐廳請來的。”

    有人立刻問:“我吃過不少西餐廳的牛排,都不如這道牛排做得新鮮,肉質鮮嫩,醬汁一流,不知道是哪家西餐廳?”

    沐晚淡笑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長橋東口的蘭特伯爵。”

    “蘭特伯爵?新開的吧,怎麽沒聽說過?”

    “長橋東口確實新開了一家餐廳,隻是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吃,一直沒進去嚐過。”

    “這下有口福了,以後想吃這牛排就去蘭特伯爵。”

    沒有了戰爭的困擾,人們的食欲需要自然就占了上峰,大家一邊品嚐正宗派 牛排,一邊在小聲的議論著這個“蘭特伯爵”餐廳。

    沐晚的目的達到了,自然不會在這裏繼續看熱鬧,她正要離開,忽然感覺到一道炙熱的視線。

    餐廳裏人頭攢動,她一時也分不清是誰在看她,搖了搖頭,很快離開了。

    “少爺,你在看什麽?”尤墨染身後的小侍從納悶的問。

    “陽升,你要是再多說一個字,我就用這隻叉子叉到你的嘴裏。”尤墨染叉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裏,迴味無窮的美味的確很是誘人,隻不過此時山珍海味進了嘴裏也是索然無味,他的眼底隻有那一張俏臉,一抹淺笑,仿佛烙印般揮之不去。

    明知道她已為人婦,明知道這種心思應該竭力遏製,可是……他就是做不到。

    ~

    蘭特伯爵的生意比預期中還要火爆,高峰時期甚至出現了排隊等座的情況,在這種戰亂的年代,這可是連城的獨一份。

    於術每次來交帳,臉上的表情都是神彩奕奕,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他留學歸國,一身報複,終於得以所償。

    沐晚翻了翻帳本,“於先生,你對北地的戰事怎麽看?”

    於術沒想到沐晚會問起戰爭的事情,仔細想了想才說道:“北地天寒地凍,氣候十分嚴酷,而我們的人恐怕難以習慣那樣寒冷的環境,最好的方法就是速戰速絕,拖延下去隻會不攻自破。”

    於術所說的道理沐晚也是明白的,淩慎行帶兵遠途跋涉本來就是一身疲憊,再加上北地殘酷的氣候,恐怕許多士兵不等到了前線就已經病倒了。

    而楚氏軍閥卻是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他們不需要做什麽,隻要每天裝模作樣的佯攻就可以拖住淩家軍,日子一久,天氣更加寒冷,淩家軍外憂內患,自然潰不成軍。

    於術又道:“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風寒疾病,哪怕隻有幾人患病,很快就會蔓延全軍,風寒引發癆病,我們的軍隊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這一仗,恐怕是兇多吉少啊。”

    沐晚聽了於術的話,默默的點頭。

    於術不但對經商研究頗深,對政治也小有見解,這些事情沐晚也是想了很久,隻是心中一直沒有定奪,今天與於術的意見不謀而合,心更是往下覺了又覺。

    果然,現實並非想像中那樣容光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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