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當夜, 君懷琅宿在了薛晏的床榻上。他向來不大認床,但乍一到新的環境中,也會有些不習慣,卻沒想到, 薛晏榻上的檀香似有安神的作用, 他躺下沒多久, 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入了夜, 雨漸漸停了。一輪月從雲層之中漏出了些許, 柔柔地散發出暖色的光亮。君懷琅睡夢中翻了個身,將手往枕下探去。這是他睡夢中習慣性的動作,喜好將手墊在枕下睡。他夜裏總是手涼, 往枕頭底下一壓, 沒多久就能暖和迴來。但驟然,一股銳利的疼痛劃過了他的掌心。薛晏的院落漸次亮起了燈。先是守在君懷琅房中的拂衣聽到了動靜,起身便被君懷琅嚇了一跳。緊跟著,外間的薛晏也被吵醒了,翻身起來,便到了裏間來。在門口守夜的進寶一聽到他主子的命令,匆匆跑進來,就看到了眼前的這般景象。他家主子穿著寢衣, 披散著頭發, 甚至衣襟都沒顧得上攏起, 此時正敞著,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腹。而他此時麵色極為難看, 手裏捧著……捧著世子殿下的手。那修竹一般修長漂亮的手,此時一手心殷紅的血,看得進寶都愣在了原地。恰在這時, 薛晏看見了他。“愣著做什麽?”他主子眉眼一沉,神情冷得可怕。“去取我的紗布和傷藥。”進寶連忙撒腿出去拿。薛晏吩咐完,又緊抿著嘴唇,不說話了。反倒是坐在床上的君懷琅,這會兒疼得臉色有些白,卻還是溫聲安慰他:“沒事的,我能感覺到,傷口不深,包紮一下就好。”他著實沒有想到,薛晏的枕下,竟然藏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恰在他睡夢中將手放進枕下時。匕首的刀刃劃過他的掌心,劃出了一道鋒利的傷。君懷琅的手心不停地流血,將枕頭和被褥都染上的血漬。他鮮少受傷,更別提這樣的刀傷,此時疼得額頭泛起冷汗,嘴唇也有些失了血色。可他看向薛晏,卻覺得薛晏似乎比自己還要疼幾分。他從外間進來時,看到自己的手,琥珀色的瞳仁都微微有些震顫。緊跟著,他便兩步上前來,將自己的手捧起,按著手掌根部,替自己止血。他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但君懷琅能看見,他神情冷肅,嘴唇緊抿,眼底有些紅。甚至握著自己的那隻手,都在微微地顫抖。君懷琅反而忍著疼痛開始安慰他。但想來似乎不怎麽奏效,薛晏聽到他的安慰,抬眼看了他一眼。頓時,眼底的血色彌漫到了他的眼眶上,讓這冷戾的青年麵上,染上了幾分泫然欲泣的色彩。那雙眼睛裏的心疼和自責,幾乎要漫出來了,教君懷琅連忙抬起那隻完好的手,落在薛晏寬闊緊實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沒事的,不怎麽疼。”他麵上甚至擠出了幾分溫和的笑意,哄孩子似的。“也是怪我,睡覺總有這麽個習慣……”“怎麽可能不疼。”薛晏忽然打斷了他。他聲音有些低,帶著微不可聞的顫抖:“怪我。”他說。就在這時,進寶捧著傷藥和紗布跑了進來。這傷藥是薛晏在燕郡用慣了的,在治皮外傷上頗有奇效。此時已然是半夜,外頭的醫館早便關門了,也值得拿現成的藥來對付著用。但這藥落在傷處,卻會有火灼一般的疼。平日裏,即便是入骨的傷,薛晏往自己身上上藥也是眼都不眨。可這會兒,藥瓶握在了他的手中,他的手卻有些顫抖了。他看向君懷琅。“有些疼,你忍忍。”他說。君懷琅點了點頭。接著,雪白的藥粉便落在了他的掌心。那血頓時便止住了不少,但是立馬,一股鑽心刺骨的疼就從君懷琅的掌心中彌漫開來,疼得他手腕一抖,小聲地抽了一口氣。薛晏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君懷琅疼得眼前有些花,等他緩過神,就見麵前的薛晏正一手握著藥瓶,一手托著他的手,定定地看著他。他眼中似乎漫上了些血絲,讓他顯得有些暴躁。……怎麽看起來比自己還要疼。君懷琅心下不由得一陣無奈,無奈之中,還有些軟綿綿的暖,往他的四肢百骸擴散。這個人……自己受了多少傷都一聲不吭的,怎麽傷在了自己身上,就將他難受成了這副模樣?“沒事。”他軟下嗓音,說道。“你繼續吧。”卻不知,他越是溫柔,越是這般若無其事,薛晏的心口便抽得越厲害。怎麽可能不疼。這藥他用過多少次,即便時日久了,習慣了,那痛意也是往骨頭縫裏鑽的。隻是從前,他每次治傷的時候,心裏都藏著心事和目的,隻趕著想讓傷口快些好,便顧不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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